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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来,之前去看扬名立万了,有这么个玩意儿来着。 ×一个是层峦迭代的山,一个是幽微沉静的海。他们在山和海之间,只剩下一把余灰。 ×BE,大概还会有HE,因为我还要为了张本煜去二刷。 ×BGM:夜莺。 1. 夜莺死了。 2. 齐乐山很清楚军人的使命是什么。 是服从。 在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靠着他铁的纪律和骨子里的本能活到了今天,却没想到,天注定他要狠狠栽一个跟头。那副名画的真迹已经装了回去,他半仰在沙发上,浑身浴血却依旧懒散惬意,点燃了身上了最后一支烟。电锯的声音近在耳边,火光乱溅,他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微微动了动手腕。 轰鸣巨响之中,杂乱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又在看到他之后齐齐退了出去。他偏头觑了一眼被剩在最前方,举枪的手颤抖不休的小警员,无动于衷。 那人的枪走火了,击飞了他手中的军刀。 这次,他认真地、长长地注视了一会儿这个抖得像筛子的男人。那人看起来很年轻,虽然皮肤不怎么白但十分细腻,身形纤瘦,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被他这么盯着,对方一副快要昏厥的样子,声音颤颤巍巍:“你、你你——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立、立刻束手就擒!” 他又吐了口烟圈,无谓地笑了笑。 “我知道。” 3. 男人叫做海兆丰。大海的海,瑞雪兆丰年的兆丰,是个好名字。 “你是干文职的吧?” “这你都知道?!” “嘁,”齐乐山幽幽地嗤了一声,“你枪都拿不稳,怎么敢冲第一个的?” 海兆丰涨红了那张帅气的脸,紧紧领结扭过头去不看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让他老实点,别说那么多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能算他们第二次正式见面。三老案背后是有其他关窍的,从他被捕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沙漏窸簌,他没想到还有人有这么大的权力——不如说是财力,能把他一个重案死囚从深不见底的坑里一步步买出来。 “一会儿到了地方,你看我眼色行事。” “眼色……我尽量。” 齐乐山沉默下来,他身边的小警官不谙世事地为仪表紧张着,丝毫不知自己趟进了怎样一滩浑水。黑色洋车在那个熟悉的洋馆门口停下了,再次回来心境却不同,他被脚上的镣铐坠着难以迈开步子,摇摇晃晃下了车,冲着那头呆立的海兆丰喊了一声。 “喂,”他挑挑眉稍,抬起了胳膊,“搀我一把。” 海兆丰不情不愿地哦了声后,攥住了他的前臂。细腻的手露在微微卷曲的衣袖外面,搭在他粗糙的制服表面,不自在地蜷了蜷指尖,刚好勾到他手背。齐乐山慵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镣子走向了公馆。那人被他扯着踉跄了一步才勉强跟上,两条长腿迈开却偏偏走着小碎步,显得有些滑稽。 “我跟你说,一会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知道了吗?” 齐乐山没出声,只是嘲讽地漏出声低笑。这个小东西急了,揪着他的袖子晃了一下:“听见没啊?!”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啊?小警官?” “这、那我——就是、哎你看我眼色行事吧!” 他晒出冷笑,眯起眼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凶案现场,他所犯下的命案的凶案现场,这个他无比怀念而又憎恶的地方。 “好。” 4. 陆子野准备了一场盛会。齐乐山坐在门口处,掌心轻轻拍着桌面,一言不发,看着座上的演员各司其职,尽情发挥。从军的那些年他对文艺界一窍不通,但是跟着那个女孩儿,他学到了很多。就比如那个什么当红女星苏梦蝶,他犹记得这个美丽的女人那张巨幅海报,一度张贴在他能看到的每个地方。这些人都是红极一时的文艺贩子,而他坐在这里格格不入,安静地扮演着一个顾问。 他知道李家辉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就如同他知道海兆丰的心思一直不在这里。小东西认真严肃,心情如同他抓过发胶的头发,一丝不苟。洋服在他身上服服帖帖,一看就是刚刚定做的。 他走了神,是李家辉锋利的目光让他的军人本能重新醒了过来。四目相对,他露出个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海兆丰立刻抬手拍了他肩膀一把,故意装凶:“认真点儿!” 海兆丰呲牙咧嘴的模样落在齐乐山眼里,就像只没有爪牙的细狗,昂着头东倒西歪,呵呵吐气,却觉得自己格外威风。他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示意李家辉有话就说,亲手逮捕他的人却比名记好奇心还要重。 “对啊,”小警察懵懂地顺着问题看向他,“为什么啊?” 他耐着性子解释:“为财。为了大把的钱。你看见那么多金子,换你,你不心动啊?” 海兆丰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可不会啊!你别瞎说!” “行。你爱会不会。” 他手里还拿着刚才李家辉给的烟,灰白的雾气从他唇缝中、指缝中溢出、漫开,模糊了他的面庞。他的声音带着哑,带着懒,还有一种自然和超脱,让人听着丝毫没有头绪。 事情三波四折,在他彻底感到无聊之前,他的军刀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海兆丰毛手毛脚地把枪也丢进了他怀里,然后在他抬头的时候一瑟,举起了双手。他翻了翻上眼皮,把枪和刀往桌子上一拍,震起了一层灰尘。 在他的凝视下,海兆丰颤颤巍巍地拿起了他的刀,塞进了枪套里。 5. 洋馆的门锁了。 齐乐山逃了。 海兆丰亲手给他加的手铐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他松松筋骨,拎着沉重的脚镣走上二楼,理所当然地撞上了陆子野。他被关在沉重的门外,里面那个小警察声音剧烈颤抖着,却还硬撑着向他喊话。 他着实觉得有些好笑。 他的故事天衣无缝,没有破绽,精湛到每一处细节和表情。他所表现出来的暴戾、悲愤和隐忍都恰到好处,多一份是多,少一份是少。 齐乐山相信,自己是有做一个演员的天分的。 直到轰然响起的大门,突然叫醒了所有人的梦。在被压住的一瞬间,齐乐山是没有什么反抗心理的,他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无论事情如何,他要做的只是把故事圆满,让无辜的人能够远走高飞。 但是有些人不同。 海兆丰被扣在他身边。小警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却又不敢对自己的好长官抗议什么。不安的情绪悄悄在所有人之间蔓延,此起彼伏,恍惚中四目相对,齐乐山忽然攥紧了手。 枪声响起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剧烈的挣扎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只是被更凶狠地压在墙面上。那个瘦弱的身体慢慢滑坐地面,恍惚一折就能掰断的手压在伤口上,急促的抽气声是齐乐山无比熟悉的垂死挣扎。 他曾攥过一个濒死的人的手,上次他握住这样的人,只感觉心里也哀哀逝去,灰了一半。 海兆丰是个勇敢的人,也是个懦弱的人。他是个贪婪的人,也是个懂节制的人。他是个单纯又直接的矛盾体,平凡得不值一提,又闪耀到令人无法忽视。齐乐山想,活该他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他想,他的手里还是更适合握着一把刀。 6. 火苗蹿了起来,然后是熊熊的火焰。一场火,从无到有只需要几秒,再把一切从有带回无,只需要几分钟。 那把军刀最后还是埋进了那人的身体,深深的,拧了一刀。伤口皮开肉绽,血花滴在火中,一瞬就蒸发。火把那些尸体吞没了,爆炸声层出不迭,一阵阵的。丝、绢、绒,名贵的画布和沙发,全都在燃烧。 齐乐山抱着海兆丰的尸体,把那个小警察的头搂在胸前,手环过他的后背,搭在他的腰上,被浓烟呛得咳嗽,满脸水痕。他的衣服已经烧起来了,猛烈地刺痛灼人、撕扯,把一块块皮肤跟布料融在一起。 “小警官……你啊……就是太傻。” 他笑了,声音嘶哑,熏得几近失声,却还能挣出那么一点虚弱的嘶鸣。每次吸气,灼热的气流都这么扑进肺里,再在每次呼气的时候,带出血色。 海兆丰的右手蜷在身侧,是他最后撩起衣角,他左手还张开着,是那卷递出的胶片。不知道为什么,齐乐山恍惚着,握住了他那只手。他应该已经没有温度了,只是大火烧得他滚烫,烤干了他嘴边的血。 7. 夜莺是一定会死去的。 在公馆里相处的这短短的几小时里,齐乐山一直在想。如果海兆丰生在一个不同的时代,如果这个贪婪却又勇敢的小东西没有被卷进这潭浑水,如果他没有天真的把所有人都当做是值得信赖的—— 但夜莺死了。 脆弱的歌声在舞池里回荡,它们引得人倾慕,引得人疯狂。 海兆丰不是那只夜莺,他是那只金属的鸟儿:被装在笼子里,只能看见约定俗成的世界,只能做着别人安排好的事情,最终为了别人的意愿而走向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运行到他破碎、损毁、价值透支为止。 “小警察……” 房间没有窗,通风口的栅栏烧焦了,落在地上,大门开着一条缝,漆黑的烟顺着这个逃生的通路挤得头破血流,那道微弱的光投进来,如果能够打串层叠的烟雾,一定能照进齐乐山眼底。 “你枪都拿不稳……怎么敢冲第一个的啊……” 8. 国王殿下。 您的小小的歌鸟,现在要远行了。 End.
经人提醒想起来还有些玩意儿没发。 @梓喵君的喵星球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往日不再。 🍬🍬🍬🍬正文🍬🍬🍬🍬 / 刘九思用实际行动让庄子建明白了,没有一个老爷们儿不会打架。 / 凌晨三点,凉风习习。大敞着的阳台门被风吹着前后摆动,吱嘎作响,从玄关到阳台这一路上一片狼藉,像是被一群土匪入室抢劫了一样。抱枕被撕得七零八落,棉花扬得满屋都是;花瓶也碎了,瓷片溅到了沙发下、电视柜上,总之无处不在。刘九思衔着根烟恹恹地坐在茶几上,手机把弄着打火机,右眼旁边一圈乌青,嘴角也破了,现在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无比狼狈。 庄子建背对着他倚着栏杆呆在外面,青紫的痕迹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小臂才终端,明显是厮打留下的功勋章。 传习社出来的混小子没有一个没挨过高筱宝的揍,然而今天的这场宣泄不可同日而语。公休日,他买了两箱Corona把搭档喊到家里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尾。 “刘雨庚。” 小光头语气不善,不耐到极致,狠踢了一脚面前的栏杆才平复下来,咬紧牙关勉强说完那句话。 “你给老子滚,行吧。” 屋中人默默缓了口气,撬开盖子点燃手中的烟,手指还在颤抖,连带着那个跳跃的火星都十分不稳。他长吁口气,本来就独具风情的烟嗓沁饱了酒气,烟雾缭绕中开口。 “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你捧哏比王筱阁差远了。” 庄子建攥弯了栏杆上包边用的塑料管,猛回身抄起阳台上的躺椅,一把甩进了屋里。这样一声巨响惊得邻居直接打开了灯,片刻后,隐约有小孩儿的哭声从几扇窗外传过来。前胸起伏快得像是哮喘发作,庄子建眼前一黑,半摔在门框上,磕到了自己的头。 刘九思风平浪静地扫了他一眼,眯起眼来享受自己另类的“事后烟”。他麻木的情绪半点儿没能带动房主一起冷静下来,庄子建缓缓抱着头蹲下,不多时,肩膀就微微颤栗起来。他哭得安静,抽气声却一样撕心裂肺。留他独自捶胸顿足了一会儿,刘九思终于抽完了自己的烟,吞下最后一口白雾,掸掸烟灰,毫不客气地就着破破烂烂的抱枕皮碾灭烟头。 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庄子建像只鹌鹑一样窝在房间角落里。 “哥……你、嗝、你走吧……” “我不走,我滚。” / 刘九思确实很痛快地滚了。 他滚上了庄子建的床。 神仙打架,妖精打架,随便用什么形容词。他们几乎是彼此撕咬伤害着,连滚带爬打到卧室里,跌进被子里的一瞬间,他就被小搭档利索地反剪了双手。庄子健的皮带牌子不够好,皮料摩擦手腕时滚烫的灼烧感让他猛挣了几下,紧接着就被人压在床上啃到了上不来气。 早有预感所以心态平和,刘九思嗤笑着凑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为自己的狂言浪语付出了代价。 他起床气很重,所以他干脆没睡,完事后丢下餍足开始打呼噜的谁,提上裤子一瘸一拐地下楼叫车回家,一气呵成。不能算分手炮,没在一起过的人不配谈分手,顶多是一次不怎么愉快也不怎么舒服的419罢了。 至于庄子建,他已经打算好了,爱醒不醒,爱记得不记得。 嘻哈男孩儿只会往前看,没有功夫回头留恋旧人。 / 刘九思和庄子建,不是什么黄金拍档。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就相处得很是勉强。侯爷的弟子跟自家师父没有半点相似,不但没有学来前者的碎嘴子,更是没有学来前者随遇而安的好脾气。他炸药桶一样的性格仿佛是打胎里带的,一点就着,一引就炸,前后几任搭档都跟他商量着稍微改改,于是他历尽艰辛,稍微善良了那么一点。 然后,搭上没多久,他就送了刘九思一个眼底出血套餐。 刘九思很看得开,他劝自己一句“小事”之后领着犯错的跟屁虫去了趟医院,还好检查表明伤得不严重,不然他担心刘喆第一个不放过这个小王八羔子。踩着Cruising在医院门口站桩,庄子建终于收了自己的混账脾气,抿着唇皱着眉,拉了一把师哥的手。 “我瞧瞧。” “嗯,还挺疼的,你尽量别碰着。” “知道。” 庄子建的动作很轻,轻到被触碰的瞬间,刘九思下意识眨了眨眼,好像有羽毛搔过眼睑一样微痒。他的右眼还肿着,血丝盘虬可怖,整个眼眶因为应激的泪而变得绯红。小光头就那么瞪着他,瞪了半晌后颓唐地抽手低下了头。 刘九思觉得好笑:“Sup man?” 即使满腹愧疚,这人还是一定要顶他一句:“你甭跟我整那鸟语,我听不懂。” “行。那你怎~么了?哥们儿。” / 庄子建叹了口气,非常真诚。 “我觉得我对不住你。” 刘九思忍不住调侃他:“应该的。” / 那之后,庄子建在他面前乖了很多。 传习社的混世魔王不是开玩笑的,明知道Downhill刷街的下场必然凄惨,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个性与风格,好几次弄得满头包到后台,还炫耀给人看。刘九思嘲了他几句,他不服输非要证明自己可以,然后就更加壮烈地把脑门划了道疤。还好伤口不大,全程陪同的师哥摸出个创可贴来给他摁上,然后狠拍两下,疼得那个小玩意儿呲牙咧嘴。 “疼!” “疼就对了!你就该长长记性!” 庄子建还想说什么,刘九思一巴掌抽在了他后脑勺上:“闭嘴!把你那破板给我收起来!” 第二天到后台,刘九思就看见搭档换了个板儿抱着,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代步板跟速降板的区别。他嗤了一声,顺嘴搭音:“你跟我说什么,快摔死的又不是我。” 庄子建没反驳,傻笑着说了句知道错了。他叫师哥的时候总是软着尾音,最后一个音儿叹息一样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要抓住。 刘九思敏感地感觉庄子建对自己的态度跟对别人是有点不太一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样玩得开,又或者是又雷同的、疯狂的爱好,这个侯门弟子最近有越来越粘人的倾向。而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动接受着,也主动给予着。 阴差阳错地回去翻看那条“待到秋来九月八”的微博,他忽然隐隐有些期待自己的将来。 可能是热昏了头,他在七夕来临之前去逛街的时候看好了件很不适合自己搭档的T恤,因为想看看这人穿上得是什么模样。恰逢商店的七夕活动买一赠一,购物欲胜过了理性,他激动之下直接买了两件。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情侣装已经送出去了。 庄子建露出排小白牙,喜气洋洋地谢他。他想了想,为了掩饰尴尬又塞了瓶自己的珍藏威士忌过去。 “多大点儿事儿,打折,一激动我就买多了。咱俩码儿差不多,我估计你能喜欢,拿着吧。” 他看着小搭档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然后了然地接着跟他嬉笑:“行,那我谢谢哥给我瓶好酒了!七夕快乐啊!” “……嗯,同乐昂。” / 庄子建飒然离开,而刘九思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这样果然很不合适。 / 七夕过去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尴尬。问题主要出在两人的信息差上,当一个人自以为把暗恋藏得很好,却早就被别人一眼看穿了,必然会导致这种局面。 刘九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小东西。 这顿饭是一早说好的,他跟他师叔没有嫌隙,也还在跟现任虚与委蛇着,没有理由不去赴宴。只能说,刘喆这顿饭请得不是时候。他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他搭档正踩着长板嚼着泡泡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那人就是天生凶相,这么寻常的动作也做得杀气十足。 撇撇嘴,他扬声想喊,转念一想,悄悄靠近后一脚踩住了长板另一头。脚下瞬间失去平衡,庄子建下意识挥舞着胳膊往后一仰,后脑勺还差那么几公分就要撞在砖墙上。刘九思狠狠拽了他一把,没想到人来势汹汹,随惯性直接把他按在了墙壁上。 “嘶……” 庄子建感觉手心有点凉,不过他挠挠头没在意,小声先问师哥:“没事儿吧你?” 刘九思无语地摇了摇头。 “哦,”小和尚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动作潇洒地一蹬滑板,把弹起来的长板夹在臂弯,“你吓我一跳!可别这么吓唬人啊,我差点给你一拳!” “嗐,那不能够。” 庄子建咧嘴一笑,指尖悄悄挠了两下左臂上的纹身,不自在地扭了扭头:“那咱一块儿过去?等着喆叔儿?” “谁知道,万一他先到了。” 不置可否,捧哏的没做声,只是在刘九思迈步离开后乖乖跟上,沉默得令人咋舌。这种盘旋在头顶的压抑感直到两人到达目的地也没有散去,甚至在请客的来了之后犹有一息残存。 刘九思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 刘喆只是窒住半秒,而后挂上和煦的笑容催他俩进去找地方坐,别在门口干站着了。他一手一个把两个不同门的师侄推进饭馆里,反手给刘春山发了条微信请他来救场。老儒生姗姗来迟,推门摘下墨镜扫了一圈,直接坐在了刘喆身边,冲着做东的一伸手。 “菜单儿。” “哦,诺。” 翻看着不怎么讲究的几张纸,刚到的师叔语出惊人。 “我听说,你们俩闹掰了?怎么弄的?” / 刘九思和庄子建难得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无意率先作答。 / 这顿饭吃得不是滋味,刘九思找了个接口到门外抽根烟,庄子建的瘾被他勾上来了,硬着坐在那里磕毛豆压住了,没离席。给搭档使了个颜色,刘春山晃晃悠悠揣着手推开玻璃门离开,走了两步,就看到某人站在电线杆子下面,后背倚着层层叠叠的广告,卫衣已经蹭上了灰。 他轻咳了一声,刘九思回头看见他,立刻丢了烟踩灭,恭敬地颔首。 “叔儿。” “年轻好啊。” “嗐,不年轻了。” “在我跟前你们都是年轻人。” 70后的老先生好整以暇理理袖口,一句话把85后的他堵得哑口无言。刘九思认了这句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支吾应着。他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被说教一番,没想到刘春山只是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零落聊了点儿业务,指点了两句活儿,就转身打算回去。眼看大门都拉开半扇了,他略一思索追上师叔的步子。 刘春山忽然回头瞥他。 “九思啊。” “诶,师叔您说。” “别拖着,别凑合,别勉强。” / “我再想想。” 他心虚地低了声调。 “再想想……” / 让刘九思没想到的是,庄子建的冷和热都在一霎之间。几日不见,他刚开始抓心挠肺地思念,对方就忽然冷了脸,忽近忽远的行为像个多重人格突然犯了的精神病人。 他有过太多的搭档,他当然能读懂这些预兆。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庄子建假作无意间给他谈起的新话题,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捧哏的。今天夸一个,明天几度欣赏另一个,后天照着第三个磨磨活,仿佛是耍尽百宝想让他提前适应什么。 刘九思就冷眼看着他把自己当傻子戏弄,纵着他演,然后为他拙劣的演技扼腕叹息。他的搭档——又或者说,这样下去很快会变成前搭档的人——真的骨子里没有半点表演细胞。这样遮遮掩掩,倒是挺难为他的。 庄子建不明说,那他就心安理得地装傻。 直到某天,他师弟脸色铁青地找他来了,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你跟王筱阁吧以后。” “凭什么?” “……他捧哏比我好。” 明显违心的一句话让刘九思哭笑不得,但还是板着脸顺着说了下去。 “那行,我就跟他了。” “你都不犹豫犹豫吗?!” “我犹豫什么?”刘九思轻蔑地乜他一眼,原样回敬:“他捧哏比你好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吧?” 庄子建很给面子地炸了。 / 一直以来,他们角力着、僵持着、等着一个突破口。 庄子建带着那个消息来找他的时候,刘九思是很淡然的,就好像他早料到这一天会来,早晚而已。小家伙以这事儿为借口请他去家里吃散伙饭,他也去了,最后结局果然一片混沌,他拖着残躯回家清理,手机丢在客厅的沙发夹缝里,六点之后,电话一通通的来,打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几百条未接,微信提示音响得像是炸了膛。 他的起床气,非常重。 顶着黑眼圈把手机抠出来,刘九思回拨,第一时间歇斯底里地骂了一句。 “滚你妈的催命呢你我操!” 庄子建恍若未闻:“我想负责!哥,我负责到底!我错了!我今儿起我绝不把你推给别人了!我负、能我、让我负责行吗!” 心底怄的气散了些,他听着对方声音中难以掩盖的雀跃和焦急,嘴角抽了抽,更为友好地重复了一次。 “滚!” / 刘九思和庄子建裂穴了,在跨年之前。 不是谁的问题,只是不可抗力。一切都那么融洽和谐,除了刚预热完毕打算进入状态的粉丝一片哀嚎,也有已经习惯的,直接问刘九思打算什么时候把德云集邮册放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 他把车停在自己小区楼下,靠着座椅敲敲打打,在微信群里回了几条消息之后推门下车。这两天还有最后几场要演,他刚上交了节目单,稀松平常地发了条语音通知庄子建上什么活,转身后却感觉脊梁骨倏地一凉。 “哥——!” 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呐喊,刘九思僵硬地回过头去,眼底映出某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 庄子建从他身后一路狂奔追上来,脚下磕磕绊绊,路上好几次差点滚到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继续朝着他的方向前进。他提速太突然,呼吸一下子就冲了回去,因为窒息感变了脸色。眼窝一片绀色,他终于减速刹车,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就一头撞进了刘九思怀里。 肋骨一阵钝痛,刘九思哽住口气,缓缓呼吸后无奈地抱怨:“这是——我不等你的打击报复?” 他一语两意,不过对方缺氧的大脑显然暂时不支持这种文字游戏。 “我、我……我他妈的……” 庄子建终于攥住了他的手,奋力抬起头来,还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抖着。 “我有话……要说!” 刘九思神奇地没冉这茬儿,没头没尾地忽然提议:“都到这儿了,不上楼坐坐吗?” 庄子建咽着唾沫艰难地看了他一眼,更加艰难地连连点头。 / “你确定?”刘九思挑了挑眉毛,声音比平常还要喑哑几度,“你的竞争对手还是很多的,知道吗?我前任遍天下啊哥们儿,将来还得有二十好几个蓝颜知己排号等着我呢吧?” “别扯这些没用的!” 庄子建还是没有半点长进,翘着二郎腿占据着他沙发最软的一角,明明是来求人,却拽得像个二大爷:“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那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就用我的能力睡服你。” 刘九思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哇哦~。”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光头不耐烦地捂住自己通红的耳朵,吵吵嚷嚷:“快点儿!给个准话!” / “大庄,其实你活儿不是很好,这事儿你知道吗?” End.
经人提醒想起来还有些玩意儿没发。 @梓喵君的喵星球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BGM什么来着,我有点忘了。 🍬🍬🍬🍬正文🍬🍬🍬🍬 1. 张霄白:@关九海 说一点到我家,这都几点了 李筱奎:给我打包过来 张霄白:你也来接我啊 2. 关九海坐在驾驶位捧着手机刷微博,一边回复张鹤伦的评论一边点评下面粉丝发言:“说得对,我出门是得捯饬捯饬。你看看我今天捯饬的怎么样?像不像吴彦祖?” “吴彦祖马上五十了,你还差得远点儿。” 大美人挑了挑眉毛,斜觑一眼身边不说人话的搭档,语气阴森:“我说的是年纪吗?啊?” 张霄白丝毫不慌,解开安全带解锁了车门,开门的同时冲他露出了憨厚的微笑:“所以嘛,我的重点就是你还差得远点儿。” “张霄白!” 他喊得撕心裂肺,外头另一辆正倒车入库的车都被他吓得倒多了一把,捧哏的却丝毫不受影响,背上双肩包大步朝着后台走去。关九海停稳了车大步追上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随手给今天总算是回园子里上班的张九南发了条语音,让他千万在楼上拦截住了张霄白,别让这孙子跑了。 张九南流里流气地问他,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关九海有点酸溜溜的:“吃人嘴短,我敢吗?” 他没等到张九南的回复,却在电梯间里看见了他胖胖的好搭档低头摆弄手机,挡着电梯门等他。下一条语音就这样变成了长达十秒的空白条,他松了手,张霄白也抬了眼,扬扬下巴示意他赶紧上来。 “哦。哦!” 关九海偷偷摸摸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假装自己刚才没在做坏事,张霄白按下楼层后偷闲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坏我呢吧?是不是叫九南在楼上堵我?” 看着搭档满脸写着“这你都知道了”的惊讶模样,他笑笑,逼近那个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逗哏演员,一低头对方就整个罩在了他影子里。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心虚。” “我心虚?你爷爷我什么时候心虚过,你别因为自己虚就——” 张九南很配合地来堵人了,电梯门一打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立刻僵在脸上,半秒之后就沉了下来,环胸挑眉冷笑一气呵成,标准的北京街头盲流子。张霄白亲完了刚抬起头来,俩人一扭头,同时看见了满脸戾气的小师哥。 “哦,特地叫我过来秀我是吧?我看你们俩是不咋欢迎我这个师哥回来啊?抢你们底了就这么报复我?” 关九海绝望地捂住了脸,他这个搭档现在说不过要么上嘴要么上手,他有什么办法,这跟他计划的一点都不一样。 张霄白还是那样平平淡淡的,抬手跟张九南打了个招呼,出门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还知道回来啊?我乍一看节目单都没想起来你是谁。” 张九南被梗了一句,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头霄老大拍拍屁股走了,这俩九字的在电梯间里大眼瞪小眼。 “关九海,是不是你把霄白带坏了!胆儿肥了这小子!” “我带坏他?!我冤枉啊!他现在可比我坏多了!” 张九南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觉得关九海说得不无道理。 3. 最近几个月,张霄白觉得,年过三十之后,自己越过越幼稚了。他日子过得明明不无聊,但就是越发的爱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然心里容易空落落的。他去找六队公认的神棍李大仙算了一卦,李九重翻着白眼像是癫痫犯了的模样抽了一会儿后不跟他玩儿了,摆摆手撵他走,告诉他这是天煞孤星照他脑门儿,趁早哪儿凉快哪儿歇着。 “你心里有事儿吧,”一旁端着保温杯围观的李九江慢吞吞地道,“你这不是有事儿就是有人啊?” 张霄白挪挪屁股改变朝向,把手递了过去一脸诚恳:“哥,给我瞧瞧。” 李九重一脚把他的椅子踢开了:“边儿呆着!这胖子是我的!找你们家那个竹竿子嘁!” “别啊九江哥!要不你给我算算我下半年财运?” 李九江被李九重扯着袖子拉走,回头晃了晃小胖手,笑吟吟的:“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发财。” 就很真实,只能这么说。 被这对二九的师哥颠儿了,他扭头跑去找了队里的寡妇王。 “成哥,要是心里有人一般咱是怎么处理啊?” 高九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抖着手里的大褂摇摇头:“不知道,我们一般都是家里有人,一天嗷嗷的,闲不下来想别人。” “那要是想把人骗家去一般咱是怎么处理啊?” 4. 高九成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透这个师弟了。 “这还用我教你吗?老话怎么说的,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先拴住男人的胃啊。你这手艺还愁着不成吗?” 5. 他乐呵呵地回家炖了足够一个多月量的肉酱,一边炖一边跟搭档通电话商量下个周的活。关九海听见他这边咕嘟嘟开锅的声音咽了口口水,问他什么时候再炖牛肉,自己想吃牛肉面了。 张霄白一口给他撅了:“没有,最近吃西餐,爱来不来吧。” “来,来来来,有人管工作餐那我能不去嘛?肯定来!” “那你早点儿来,顺便拉我上班儿。” “好家伙,我蹭你顿饭,你蹭我辆车,咱俩可真是有来有回。” “这叫良性循环,”张霄白在锅沿上磕磕锅铲,“几点过来?今天吃大宽意大利肉酱面。” “……一宽,你做的是老北京肉酱面吧你……行了,等我,一会儿就来。” “一会儿别来,晚上没你的份儿。” “嘿!张霄白!加我一个碗怎么了!我还就非来了,你等着我吧你!” 他搭档气冲冲地把电话撩了,他低头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低笑了几声。把肉酱倒进玻璃烤盘里扣上盖子塞到了冰箱里做储备粮,他从抽屉里找出上回去买的pappardelle瞥了眼时间,觉得现在做饭还早点。 以他对搭档的了解,没有个把小时关九海是出不了门的。 花魁嘛,出门总是麻烦一点。要挑衣服、要挑鞋,颜色还得搭配好了,开心了做个造型,不开心也少不得抹个发胶,不然出门见人就跟裸奔了一样浑身不舒坦。他在餐厅里一坐,准备歇个半小时以上再去烧水。 半个小时以后,他家的门铃突然响了。 6. 关九海出现在他家门口,蓬头垢面的,头发随便抓了抓,睡衣裤子都没换掉,踩着运动鞋后跟冲了进来。 “我的碗呢!” 张霄白的心情一言难尽:“您就这么来了?” “不然呢?我画个妆再来啊?我急着吃饭呢,没那工夫!” “但是饭我还没做呢。” 素面朝天的大美人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地叉上腰:“张霄白!你成心要饿死我是吧你!” 7. 张霄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嘴里说不出好话来,他动作上是转身进了厨房,嘴上却贱嗖嗖地劝关九海不如回家补个妆。关九海才懒得搭理他,在他暖好了的椅子上坐下,盘着腿掏出手机来打王者荣耀,恹恹地催他快点做饭,这两天轻断食正饿着呢。 “你还断?” “是啊,”关九海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没人养活自己又懒得做饭,可不是得断嘛。” 张霄白拆着面条的包装没接这话。把经典款意面倒进锅里,他打开油烟机溜达出来,在关九海对面坐下了,从桌上的杂物堆里抽出了一支笔一张纸塞到人面前,拍了一下。 “写吧。” “什么啊?下周的活?我报上去了。” “下个周的菜单,以后我养你,省得你饿死了我还得找新搭档。主要是还得给你随份子,浪费钱。” “我看出来了,你巴不得我死。” 张霄白叹了口气。他听着厨房里滚水的声音,站起来绕了半圈在关九海面前蹲下了,把那人的手擒了过来。其实关九海的手没有粉丝想象中那么软、那么好摸。他的手骨节分明,有些硬,还有点滑。 “昨儿晚上做手膜了吧?” 关九海的嘴角狠狠一抽:“合着你就过来揩油来的?” “那你说让不让我养吧。” “好家伙,”他搭档嘿嘿一乐,“太刺激了,爷们儿,容我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一看你就愿意。” “这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我身为一个逗哏演员的矜持,懂不懂啊?嘁,个傻大个儿,傻了吧唧的一天天的,神经病儿似的。” “你看,你都没话说了。” 8. 在关九海谴责又期待的小眼神中,张霄白半跪着把搭档扯下来亲了他额头一口。 “以后是我的了。” “以前也是你的,你傻,没看出来。” 9. 他俩的事公之于众的时候,张九南都惊呆了。隔着手机屏幕,张霄白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震惊:“我操什么玩意儿?你们俩刚好上?我他妈以为你们俩好六年了!” “没关系哥,你可以现在发红包,我不介意你来迟了。” 张九南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说让铁公鸡掏钱不可能的,高九成突然在群里发了个200块的红包,把常年潜水的郎鹤炎都炸了出来,抢了个三毛二。他瞬间就炸毛了,大喊着败家玩意儿抄着他的吉他冲进了房间里。 张霄白抢了四块一毛六,关九海抢了七十八。 二九师哥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机,宣布以后手气最佳当家作主。 肉酱面已经捞出了锅,摆在白瓷盘子里,张霄白把热好的肉酱倒上去,推到了这位大家长面前。 “吃吧。” “我说话你听没听啊?” “听了啊,所以家长什么时候把菜单列出来?你不讲明白了我怎么伺候您啊?” “伺候……” 关九海握着叉子上下拿眼打了他一圈,舔了舔嘴唇:“等我吃饱了再说吧。” 10. “只卖艺,不卖身。” 11. 张霄白跟关九海好或不好,倒也没影响到六队的运转。2021年没有变得比20年更好一些,却也没有更差一些。他们就战战兢兢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各自的事情,重复着日服一日的无聊日常。关九海暂且没有搬到张霄白家里去,虽然张霄白已经一声不吭地替他把行李都收拾好了,甚至连安置他行李的地方都找好了,他却迟迟没有松口。 张霄白不催他,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他也不郁闷,不吵不闹,关于他们俩的感情他就是有一种笃定,认为关九海不会离开他,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去质疑,他都无所谓。 有的时候关九海也不知道搭档怎么就能那么信任自己。这不是个好问出口的问题,他也怕听见点自己接受不了的理由。 时间终于快进到这个金秋十月的最后一天,散了场他提车先送张霄白回家,然后就没有走。他的东西都还在自己家的纸壳箱里,但这里任何日用品都成双成对,有他的一份。 他偶尔也在想,是不是无论他同意与否,他都有一天会成为这个家的第二个主人。 他趴在卧室飘窗前发呆,张霄白擦着手端着个果盘走了进来。 “海哥,过来吃点水果。” “晓晨儿,你是不是喜欢我老——长时间了?” 捧哏的手一抖,玻璃碗磕在床头柜上,叮的一声。关九海转过头来,撑着腮帮子看着他,笑盈盈的,想知道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12. 张霄白搓了搓手,显得有点儿不安。他拉过角落里的小圆凳坐在床这边,支支吾吾的。 “海哥,有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你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啊?”关九海坐在摇椅上乜了他一眼,觉得好笑,“你个相声演员跟我装起哑巴来了是吧?” 张霄白默了默,站起身来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沓东西,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两个人中间,一伸手都能够到的位置:“其实我写了很多东西……就、就日记吧应该算是,我不知道——你要是感兴趣,你可以看看。” “张霄白,我看字儿头晕,要不你给我念吧?” 大个儿红了耳尖,然后红了脸颊,把那些纸张拿过来端好了,咬着下嘴唇犹豫半天,终于低声开始朗读。 “给海哥……” 13. 给海哥: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 今天是2017年4月27号,下午3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写点东西,我估计最后也到不了你手里吧。最近总感觉你心情一般,可能是因为咱俩这本子就是改不好了,不过这也不赖你,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伦儿哥这阵子忙,我打算过几天给孟哥打电话取取经,不过要是你到时候想出主意了,我还是听你的。我觉得咱们也不用太着急,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走就行了,我傍着你,你也不用太好,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儿就行。 给海哥: 见信安。 我也不好意思说这是什么信了,反正想起来有什么话要说,我就胡乱写两句。听伦儿哥说要给咱俩弄个小专场,不知道你怎么想,我还挺害怕的,也不是害怕吧,就是紧张。你可能没这么多感觉,我还是觉得自己缺点儿经验,不过经验这个东西,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也演不出来。我就怕我要是撒汤漏水的拖累你了,当然我知道你也不可能生我的气,咱俩还没拌过嘴呢。 我想了几块活可以说,明天我准备跟你商量商量,要是说得不好你也别觉得我没用,我还挺想跟你一块走下去的。 给海哥: 昨天是你生日,我昨天忙昏头了,忘了写了。先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吧。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要成家立业了,但我看你也没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一句,关键是我怕你要是没那个意思…… 算了,我挺烦这事的,我不敢跟你说,不说我又怄得慌。你再等等我,我总有一天敢,你千万等等,我现在还追不上你,给我两三年,我跟你站一块儿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给海哥: 三周年了,真快啊。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结果我昨天订蛋糕的时候南哥给我打电话,就说起你们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都三十了。我就在想,咱俩的三年好像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可能我就是爱多想 算了不说这事了,怪丧气的,好日子没必要。希望咱俩的下一个三年,我能做出点大事业来吧。 给海哥: 最近忙昏了头了,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一看我就不适合写日记,这日记写的这信写的有上句没下句的。我还想着,得给你写点儿什么东西,结果大半年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没什么事儿能写的,主要是发生的事太多了,非要挑两件来说吧,我也说不明白。一晃你这三十一岁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你还没找对象,我还挺高兴的。 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啊?但我真忍不住。我都打算好了,等什么时候我摆知了,正儿八经配得上这个霄字了,我甭管结果我也一定跟你说。真希望这一天早点来,我耐性真不行,天天看着你我忍不住。 给海哥: 今天来信了,跨年摆知,摆六个。真没想到,我还有朝一日能摆成头霄老大,是不是离你近点儿了?我琢磨着呢,跨年你没演出,我给你打个电话说明白应该也行,但是不是有点敷衍?我觉得我还是得正式点,找个好日子,把一切都安排妥了,再跟你说。我知道我想得有点远,但是我刚才激动的真想直接订个戒指去来着,要不是出门我妈问我干嘛,我可能就真冲出去了。 我都忘了,我应该挑个你喜欢的,你再等等我吧,我准备好了我一定找你把这事说明白。 给海哥: 三个月没见了,不知道你最近还好不好。其实我知道,毕竟我前天才给你打了电话,你也报了平安了,但我心里头老是不踏实。我听你的意思,家里好像又催你相亲去了。我也不知道说明白没有,你千万别去,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我不敢出门儿拦着你。 给海哥: 今天终于见着你了。 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不知道写什么。我看了微博,然后我坐在家里实在难受,哭了一会儿。这纸还是湿的,一会儿我擦擦它。这事儿太乱了,闹得我头疼。怎么能有这么多事儿堆一块发生我真想不明白。那么多年啊,真就没一点 算了,师兄弟的事,各自的家事,我不应该掺和。我真怕了,我翻了翻以前写的东西,我真是个傻逼。但是我又在想,万一咱俩这六年对你来说也不算啥呢?六年真的不算长啊,我才发现,它真的不算长啊。 14. 张霄白没有再念下去了。他眼圈红着,哽了一声,吸吸鼻子把一沓纸叠了起来。他挑了一些来读,毕竟那厚厚的小一百张纸,是他整整六年无的放矢的深厚感情。 关九海什么都没说,仰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叹了口气,别着脸用手指蹭了蹭湿润的眼角。 “……你文笔挺好的。” “是吧,”张霄白故作轻松,“我也这么觉着。” “照你这么说……你喜欢我——四年了?还是三年了?” “五年多吧。”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啊?啊?” 张霄白温柔地笑笑:“海哥,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比我更相信你了。我这辈都信你。” 关九海挤了挤眼睛,哽咽着一伸手:“东西给我!” 张霄白没有反驳也没有抗议,乖乖地整理好那厚厚的一摞,无比珍重地交到了关九海手里。 15. 关九海在准备搬家了。 师兄弟们都知道,李九重还来搭了把手。他在某个箱子最上方发现了一沓用透明文件袋装着的纸,里头有些都泛黄了,卷了边折了角,能看出来是手写的,字不怎么漂亮,胜在规整。 “这什么啊九海?你自己写的本子?字儿也不像你的啊?” 关九海探了探头,然后了然道:“哦,这个啊。”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一伸手把东西抽走抱到自己怀里,得瑟得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你可别偷看啊!这啊,都是某人给我写的信~。” End.
八月底的时候去住温泉旅馆了,当时满脑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热的水啥也干不了,然后就有了这个东西。 回旋,Rondo,我的房间名。 没有太多细节,比较随意的这么一个东西。 气氛感到位了,一切就都刚刚好。
@梓喵君的喵星球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同名BGM,老歌了。 1w2+,一些相濡以沫的日常,希望能表现他们恬淡美好的十分之一。 🍬🍬🍬🍬正文🍬🍬🍬🍬 “下面请您欣赏相声,打灯谜,表演者关九海,张霄白。” 登台前的最后几秒,关九海攥着手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地面小声问身边的新搭档:“不紧张吧?” 张霄白没答话,下一秒,他撩开帘子跟主持人错身而过,就遗憾失去了回答的机会。上台鞠躬,调整好话筒的逗哏演员微微一偏头,身旁师弟的脸上还带着些微不自在,却用一个憨厚的笑容掩饰得很好。关九海视线一滞后回过头来,面对观众时还是那副欠怼的轻浮模样,说着自己惯用的开场白。 “相声大会一场接着一场,这一场到我们哥俩……” 2015年的初夏,百般燥热。 七月前张霄白对那个夏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粮食店街的一家小铺,因为那里卖一块钱一根的老冰棍,后来他混熟了,偶尔还能白拿一根。七月后,他的生活就悄然改变了。 那个星期五队还在湖广演出,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关九海穿着汗衫裤衩人字拖蹲在阴影里扇着风,后面熙熙攘攘的,偶尔路过个熟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用手遮着太阳懒懒地应一声。朱云峰拎着袋子一步一回头地过来,差点就一脚踢在了他后背上。 “哟!你吓我一跳!” “咱俩谁吓谁一跳啊……” “怎么了,蹲这儿晒暖儿呢啊?” 关九海挠着后脑勺,语气恹恹的:“等硕哥。” 朱云峰伸手扒拉了他脑袋一把,笑得灿烂:“屋里等!你也是不怕晒死!” 他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扶着队长的胳膊,一前一后走进了后台。后台门忽闪了一下,一个人紧追着他俩的步伐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正跟谁打着电话。窸簌声引得关九海回眸,一低头就看到了张霄白袋子里的冰棍。 “哎我——” 四目相对,他才发现师弟在打电话。那双好看的眼睛眨巴眨巴,笑嘻嘻地轻轻伸手从袋子里抽走了一支,然后用口型说了句谢了啊。张霄白就看着他愣了半晌,直到他走远了勾上靳鹤岚的肩膀,师弟才被电话那头疑惑的声音叫回神。 “嗯,嗯?哦,我到后台了,改天说吧。”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看少了老冰棍的袋子,里头还安安静静躺着些小零碎,不自觉地低笑了一声。关九海嘻嘻哈哈地聊着天,直到嘴里只剩下一根小木棍才想起来自己打劫了师弟。他回头去找,才发现张霄白在下场门后门拖张椅子坐下了。 靳鹤岚好奇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瞧什么呢?” “哦,”关九海叼着冰糕棍含混不清,语气含笑,“看我债主子。” 他知道那天的节目单,没有张霄白。不过那段时间的节目单也都没有张霄白,这人还是点卯一样来,在后台听听活,跟师兄弟们取经、聊天。要不说脸熟是一宝,不然关九海也不会这么放肆地截胡人家东西。他扫视一圈屋里,找了张纸包好小木棍,又用圆珠笔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关字之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张霄白身后,啪地拍了一下那人肩膀。 张霄白一回头,纸张就顶在了他腮帮子上。他失笑,接过师兄递回来的东西,扭头对上关九海笑意盈盈的脸。 “欠条,今关九海欠你老冰棍一根,改天还你。” “得,”张霄白把包好的东西投回塑料袋里,拄着膝盖望着他,“你不换衣服?不开场吗?” “开,怎么不开!” 吕硕来得稍微有些晚了,也不知道是去忙了什么,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他俩匆匆顺了一边词儿就直接上台,索性结巴论是块谁都有的活,区别不过包袱多寡而已。鞠躬下台,撩开上场门帘,关九海下意识朝着下场门那看了一眼,张霄白手里攥着个记事本,叼着圆珠笔不知道在袋子里翻着什么。见对方没关注这个方向,他也就收了视线。接场的尚九熙跟何九华已经开始了演出,台前的热闹分外刺耳,关九海解开扣子整理着自己的布袋,叹了口气。 坐在后台候场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孟鹤堂正在他身边,闻声瞥了他一眼,语气温软:“怎么了九海?” “热,闷。” 他想了想补上:“想吃老冰棍儿。” 不知道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触动了鹤字师哥哪根弦,对方愣了一秒之后哈哈笑起来,说他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二十七岁的男人一下子红了耳朵,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捶了师哥一下:“干吗啊!” “行了行了,改天跟四哥争取!看能不能给你加个冰箱!” 鬼使神差地,关九海悄悄望向下场门方向,张霄白掩着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都弯弯的。脸上更加臊得慌,他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东西走了,所以没看到师弟在他身后带着无奈的浅笑。 结对儿是朱云峰安排的。按经验来说,这得叫包办婚姻——不是,包办搭档。五队自由恋爱的也不在少数,关九海的态度不咸不淡,就是一个无所谓。他半下午起床就收到队长的微信问他跟张霄白搭档行不行,他刷着牙人还懵懂,迷迷糊糊以为是打补丁的事儿,就回了行。 到了后台,他才明白过来那是要给他结死对儿。 曹鹤阳先是教育了一顿自家爷们儿这么点儿破事儿都说不明白,然后苦心孤诣地打算劝说他试试,没想到他一耸肩态度随和:“我都行啊,我觉得可以吧,反正先试试呗。” 好笑的是,那天张霄白穿得有点儿正式,一进后台一打照面,关九海直接笑出了声儿。 “爷们儿,你今儿当伴郎来着?” 张霄白闹了个红脸,捏着衬衣袖角翻弄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自己上午有事没换衣服。关九海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免得新搭档直接跟自己翻脸。他俩报了几场演出的活,然后就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下一段话题。之前的交际就只有工作,憋了半天,关九海才呲牙咧嘴地憋出一句。 “我请你吃冰棍去吧?” 张霄白瞬间就笑了。在这种奇异的氛围里,关九海也跟着乐起来,两人奇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当天他们没演出,缺席个一两段也不碍着什么,放下东西就溜溜达达前门大街闲逛去了。 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讲究,原本只是想散散心聊聊将来,没想到他俩在路边摊窝下,从橄榄球到护肤品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头。最好笑的是两人分明谈不到一起去,却还是会煞有介事地点头应和对方。天际染上深邃的蓝色,张霄白无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僵了几秒钟,而后诺诺地向相谈甚欢的师哥开口。 “海哥。” “嗯?没事儿,哥请客儿。” “不是,九点了。” 他亮出时间,关九海呆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讪笑起来。三秒后,两个人交换过目光,默契地蹦起身来收拾残局,张霄白更是直接冲向街边伸手打车,总算是在散场之前回到了湖广后台。曹鹤阳和朱云峰刚下台就看到他们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沙发上缓着呼吸,就像是刚跑了一场马拉松。 曹老四动作麻利地解着扣子,咂嘴称奇:“你俩可真行,交流感情这么累吗?烧老师,我记得咱俩当时没这么刺激啊,是不是你老了啊?” 关九海摆摆手说不出话,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他刚才从停车场一路狂奔回来,生怕回晚了耽误队长和队副下班。现在倒好,曹鹤阳脱了大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笑容促狭。 “你们俩处挺好的啊?” “怎么着,我们俩还得先打一架啊?” 朱云峰收拾好了东西凑过来看着半死不活的两个队员,嬉笑着帮腔:“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 关九海无语地仰着脑袋靠在沙发背上,眼神涣散。 “饼哥,你看看你给我找的搭档,你再看看我,你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 张霄白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气氛祥和,等到这两位歇够了,他们四个前后脚离开了后台。屋门落锁,重色轻友的朱云峰拉着曹鹤阳吃烛光晚餐去了,把师弟往那一丢管都不想管。 两个北京爷们儿自然没有在家门口面面相觑地道理,逗哏的伸了个懒腰,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捧哏演员肩头。 “怎么着,霄白。”关九海眉稍扬着,整个人鲜活灵动,“上哥哥家来吧?咱顺顺词儿对对活。” 对方淡淡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面无表情:“行。” 至于他心底那一丝柔软的悸动一闪而逝,就连他自己也几乎没有捕捉到。他跟关九海并不是特别熟,不像那些从年初就开始共患难的兄弟们,他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师兄弟没错,却仍介于一个学员的位置上,不前不后。几个月的相处让他对自己未来的搭档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知道关九海只是性格如此,没有恶意。 他抚了抚胸口,抖掉肩上那只手,小拇指微微一颤。 “走吧?” 刚才还胸怀壮志的关九海突然踟蹰起来,半晌后,那人揉着发红的耳垂低低呢喃:“要不去你那?我忘了收拾屋儿。” 初夏走到盛夏,变化的不止有一季蝉鸣。 首演结束,关九海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着狠狠拍了几下张霄白的肩膀。他就像个老成的大哥,语气里带着欣慰和凝重:“可以,没怯场。” “……海哥,我不是头回演。” 放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攥了攥,似乎是对他不给面子的不满。他笑着低下头来,伸手捏了一把关九海的胳膊,过于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不舍得松开。彼时他的师哥还有些虚胖,藏在大褂下面的小臂软腻,压下去的手感面面的,像是在揉搓一个面团子。 他握住了没松手,直接转移话题。 “我倒是没想到咱俩倒二。” “这我也没猜着,”关九海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孟哥靳哥他们都跟着四哥呢,队里头也没什么人了。” 张霄白默了默没说话,门帘外头因为朱云峰一个包袱哄堂大笑,快门连按的声音站在这里依旧能听到。他条件反射一样看向面前的搭档,望进那双眼的刹那,他那点微弱的不安就散去了。 “上台之前忘了跟你说了,我不紧张。” 关九海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得花枝乱颤:“好,行,你没紧张。” 傻大个羞赧起来别有味道,梗着脖子跟在他身后,也不多做解释,要不是后背僵得都不打弯,或许关九海就要信了。莫名其妙被塞了个倒二的位置,他原本想等朱云峰下台来汇报一下两个人的情况,不过看张霄白这个模样,他散漫地敛了自己的东西挎在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推开了虚掩的门。 张霄白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动作,一扭头就看到关九海站在门口等他。 “走,”师哥潇洒地扬起下巴,“把欠你的债还了!” 一整天的忙碌顿时烟消云散,张霄白咧开个傻兮兮的笑跟了上去。最终他也没找到第二家便宜卖老冰棍的店,只好凑合着买了两块的,他俩就找了个犄角旮旯待下,毫无形象地蹲在那吃。天气炎热,冻起来的东西化得很快,滑腻的糖水顺着手指滴在地上,胶水一样的白痕留在手背上,绷紧了皮肤。 关九海把小棍随手一扔看着自己狼藉的手背,顺着虎口舔了一口,张霄白一窒,飞快地错开了视线。他心里全是奇怪的杂念,逗哏的丝毫不察,擦着手在那嘀嘀咕咕。 “哎,没跟饼哥打声招呼就跑了,他明儿准得拿乔。” “不能够,他是那样儿人吗?” “四哥在的时候他不是,四哥不在了他不得赶紧立立威?” 关九海说得调侃,张霄白嘿嘿一笑,随手把自己的冰糕棍丢在了关九海那根旁边。他定定神,调整了一下自己不雅观的姿势,在昏光中一脸认真地看着搭档,喉头发涩。 “海哥,谢了。” 师哥慵懒地乜他,嘴角挂着浅笑:“谢我什么啊?” 他摇摇头不答,关九海也不问,自顾自地嗫嚅:“还说不紧张,你人都傻了吧?” 他没期待着得到一个答复,张霄白却突然应声:“对,我是有点傻。” 关九海一愣,嘴比脑子更快一点。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张霄白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海哥。谢了。” 关九海受了新搭档的谢,他有他的私心在,也没必要装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人士。 “嗐,都有各自的第一回呗,四哥第一回还差点儿让人轰下来了,后来饼哥不也给他找回场子来了?有很多事儿吧,咱可能是没机会经历了,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不过都这个岁数了,只要别被一点儿挫折干趴下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要是真的担心,你就跟着师哥走!” 他侃侃而谈,热忱又坚定,不顾自己的形象说出这话来信服力不高。年头年尾的兄弟俩,张霄白略想了想,松了口气。 “那我全靠你了哥哥。” “没事儿~。” 人生有些认定是没有回头路的。 你说张霄白害怕,他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他就是有点不习惯。结对儿之后第一次演就是倒二,他看着师兄弟一个个在他前头上台,心里头就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下台了都没有轻松一点,却因为关九海这些四两拨千斤的话云开雾散。 怕有什么用? 谁又没怕过这么一回了? 他很幸运,他遇上关九海的时候彼此都不是孩子了,没有那么多争吵。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去拼去闯的时候基本不会停下来回头看,将来再回头瞧瞧这一地鸡毛,未必就不是青春的乐趣。 他自顾自地想了很多,关九海腿麻了,面目狰狞地顺着马路沿坐下,揉着小腿肚子一言不发地等。等他想通了,关九海也快睡着了,晃晃悠悠地坐在那儿上下眼皮直打架。张霄白愧疚地把师哥送了回去,到门口了关九海问他要不住一晚算了,他就大大方方地登门入户。 夜风从凛冬吹到春初,始终不曾停歇。 这期间,关九海跟搭档见面的次数,他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从五队调动到六队的通知是小封之后发下来的,他俩也没什么需要准备,基本都是早就相熟的朋友。张鹤伦好热闹,早早攒好了局约定年后聚一聚,好不容易跟师兄弟们再聚首,关九海最想念的就是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搭档。 他们私底下倒不是见不着,只是不在舞台上,那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六队开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感慨怀念在张一元的日子了。2016年是分外忙乱的一年,随着各人的风声鹊起,园子里演出名单换了一批又一批,无事可忙的他乐得自在,也有那么点遗憾。 张霄白坐在他身边挂着耳机听着一段西皮流水,脑袋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还在低声哼唱。他灵机一动,刷刷刷写下下个周的节目单报了上去,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张鹤伦是怎么想的,居然给他过了。一个周五块活,个个都沾个“学”,张霄白没说什么揣着本子钻研去了,关九海就跟他屁股后头,问他自己是不是特英明神武。 “你哪来的灵感觉得报这些活咱师傅瞧见了不抽你?” 关九海顿了一下,不自在地揉了揉眉骨:“嗐,怹老人家不是瞧不见吗?” “自暴自弃可不成啊。” 学满语、学评书、学哑语、学跳舞、学小曲,学了一个周,张霄白只觉得自己这类活的那套磕儿快听腻了。他兹当关九海是在打磨包袱了,反正他除了陪着闹也没有别的选择。那个时候他俩还拿不起四十块活,挑挑拣拣剩下些擅长的,那么几块而已。 关九海偶尔也会想,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还碌碌无为。 一年时光白驹过隙,入夏之后某一天,张霄白神神叨叨地跑来找他。 “海哥,”早已熟稔的搭档笑着用肩膀顶他一下,“过两天给你个惊喜,上家吃饭来吧?” 正在列节目的关九海被他顶的笔往左一划,长长的一道黑线分开了上头几个字。他啧了声嘴拧着眉头嫌弃地挥挥手,满嘴知道了,然后鼓着腮帮子翻出张崭新的白纸重新写。张霄白吐吐舌头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他前几天刚送给关九海的马克杯。纸上很快写满了两个人拿得起来的节目,有些在后面还有个小标注,或是三角或是圆圈,总之满满当当一页。 “霄白啊,你说咱俩是不是上点儿新活?” “都行,我听您的,师哥。” 心念一动,关九海敛眉放下纸,语气不经意间软了:“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听您的啊。” “不是,之前那句。” “哦,下周一上家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关九海忍俊不禁:“你都告诉我了算哪门子惊喜啊?” “甭问!你只管来!” “好好好,行行行,我肯定来。” 张霄白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惊喜。18号不上班,他早早收拾东西到了搭档家里,那个贤妻良母正在厨房里给他炖牛肉,桌子上摆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潦草的用巧克力酱写着字。 庆祝张霄白与关九海合作一周年。 最下面歪歪扭扭加了“快乐”,糖浆都淌了。 趁着张霄白下面条,关九海用蛋糕刀挑了块奶油送进嘴里,甜到心尖儿。他拿出手机来连拍了好几张之后,把蛋糕切成了几小块,最后一刀却不忍心从两个名字之间落下去。他纠结了半天,最后横着下了一刀,单独留下了张霄白与关九海几个字,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牛肉面来咯~。” 张霄白一出来就看见了关九海冲着蛋糕傻笑。他眉眼的弧线柔和下来,弯起唇角,放慢了步子。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桌,他坐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邀功:“怎么样,瞧着还不错吧?” “真不错,你做的?” “那可不嘛!” 关九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只剩两道小月牙儿:“好!真有能耐啊你!” “一周年快乐,海哥。” “别急,”关九海接过了搭档递来的生啤,“咱且有日子过呢。” 21号当天,他还是收到了一条微博@,不知道是刚决定好文案还是刚挑好照片,十二点已经过去了46分钟,张霄白才姗姗来迟。 “与我家角儿@关九海 合作一周年快乐” 关九海想了想,敲敲打打转发出去。 “真快,一年了,@张霄白 从一个完好无缺的人变成了痛风的人,加油!我看好你,期待第二年” 他刚发完,张霄白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就像是在盯着他的回复。不过,他不也是捧着手机几分钟刷新一次,等着搭档发声吗?接通之后,那头闷了几秒才开口,小心翼翼的。 “还没睡啊海哥?” 关九海冲空气翻了个白眼。 “你不也没有吗?” 张霄白嘿嘿傻笑,聊了两句家常之后就匆匆挂掉了。关九海被挂了电话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爆发出一阵高亢的笑声。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气儿都喘不匀了才累得停下来。这种欲盖弥彰实在是戳在了他的点上,他由衷觉得搭档这副“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别的意思”的样子太可爱了。缓过神来,他飞快地给张霄白发了条微信。 “改天请你吃螃蟹。” 张霄白回了他一张岳云鹏的表情包。 有了第一年,后面就是第二年、第三年。 吵过架,拌过嘴,甚至一度想过是不是不合适,但还是大风大浪一起走了过来。他俩也安安稳稳的做了汇报演出,也站在对方面前坦率地说过,我这辈子就你一个人了,咱永远不拆对。这话是关九海起的头,所以当他看见张霄白眼底那些复杂的情愫,他思绪忽然清明了一些。 他搭档还是老样子,万事都随着他。 他搭档还是老样子,总用那么柔软的目光注视着他。 关九海搔搔头说自己没事了,张霄白笑了笑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嘴里念叨着晚上去哪儿撮一顿,声音却比往日沉闷。他的侧脸和后背映在眼底,逗哏的心咚的一跳,很想上去抱抱他。这么想着,关九海走上前去给了张霄白一个很哥们儿的拥抱,却比没动手之前还别扭。张霄白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口应声:“谢谢哥,咱就一直演吧,好好儿的。” 他抬头看了看张霄白,最后的话没说出口。 这种感觉很压抑,千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昧情绪织就了这一刻的兵荒马乱,他感觉他见不得张霄白的低落,但他又没什么太好的立场去安慰。又或者说,其实他是有的,但他不满意。 张霄白酒精过敏,只有彼此的场合,他们很少喝酒。只是机会难得,他叫了几瓶,搭档也不反驳,陪着他不醉不归。两个人离开饭店的时候都很混沌,关九海搂着师弟的脖子吹嘘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张霄白傻乐着听,手紧紧箍在师哥窄腰上。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青草气味,立秋已过,秋老虎却刚到,燥热的晚风拂面而过,吹得关九海越发昏沉。他双腿发软靠在师弟怀里站着,胳膊愈发用力地勾上对方脖子,不耐烦起来。 “欸张霄白。” “怎~么了~海哥?” 微醺的师弟有些油腔滑调,学着他平常的语气玩笑。 “我问你一个问题,一加一等于几?” “二啊?” “那你加我等于几?” 师弟迟疑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答:“二吧?” “你他妈才二呢!” 两个醉鬼不顾形象在大街上撕扯在一起,打累了就找了个马路边上的花坛坐下,时不时还给对方一拳。等到关九海的酒醒一半,他察觉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嘴角挂彩了。他揉着脸扭头看向张霄白,对方的脖子上凭空多了几个通红的痕迹,多半是他亲手拧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师弟瑟缩着避开,十分迷茫。 “嗯?” “疼吗?” “不知道。” 脑袋一片空白,关九海没试着安慰人,反而并指当着张霄白的面又拧了他一下。这次他清楚听见身边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炯炯有神地瞪着他。一脸无辜地笑起来,他拍了拍那个瞬时有些发紫的掐痕,又轻抚两下,最后干脆探头呼呼吹起来。 “真疼啊?” “来我拧你一下。” “……操!” 为着自己挨得这一拧,关九海蹦起来狠狠咬了张霄白的脖子一口。他的好师弟不做声了,满脸赪红地盯着他,表情像是吃坏了东西。末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牙印,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 张霄白猛地弹起身来,撞开他落荒而逃,只剩下他一个窝在刚翻过的花坛里,满脸莫名。 “有病……” 这个小插曲是要翻篇的。他没忘记自己是怎么凭直觉打了辆车回家的,更没忘记自己之前做下的这桩糊涂事。张霄白也没忘,不然也不会第二天一打照面就手足无措。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不提,感情让关九海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假装相安无事,并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工作之外,他的生活还是那样,充斥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张霄白替他解决了,比如偶发性的馋嘴,和懒得收拾的房间。还有一些,他自己凑合着也就解决了。 他仰头看着屋顶上闪烁的顶灯,脖子都酸了,不耐地啧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摸向手机,等他回过神来,他都已经按在了最顶端的那条通讯记录上。飞快地挂掉了已经拨出去的电话,他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回拨,终于松了口气。良久,他自嘲地笑出了声。 自家厕所顶灯失控,他打电话给张霄白有什么用? 忍着那些令自己心痒难耐的想法,他老老实实踩着凳子爬上去换了灯泡,然后捏着那个接触不良的老灯泡坐在脚凳上发呆。心血来潮,他忽然跟灯泡聊起了天。 “魔镜——灯泡啊灯泡,你说我到底对张霄白有没有想法?” 他略一忖,自问自答:“我有。” 几息之间,他想通了很多事情。心里五味杂陈,他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说,张霄白对我到底有没有想法?不能没有吧?爷们儿多美啊?” 两秒之后,清醒过来的关九海把旧灯泡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问你干嘛,我问他不就知道了。” 隔天散场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凑到了张霄白身边。 “霄白。” “嗯?怎么了海哥?” “我们家厕所灯泡坏了。” 张霄白表情微妙地觑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坏一天了?” 他殷切地拼命点头,捧哏的沉默了几秒之后,状作无意地颔首:“知道了,我上家帮你换嘁。几瓦的?” 关九海听见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他声音中的雀跃表露无遗:“我也不知道,你真给换啊?” “你都求到我这儿了,不然呢?我让你摸黑上厕所?不知道也无所谓,我先上你家看看怎么回——” “张霄白,咱俩处对象吧,你看行吗?” 他们是底,全后台只剩他俩和主持人没走,而报幕的也早就识趣儿地躲到了一边不掺和。张霄白怔忪在原地,痴痴地盯着他,张口结舌,半个音儿都发不出来。关九海见状贴得更近了,扯住他袖角摇了摇,语气娇软俏皮,几分刻意半点不遮掩。 “行不行~?” “关九海,你别招我,”张霄白伸手拽着他手腕,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我定力可他妈不好。” 关九海想了想,凑到张霄白耳边耳语了四个字。他看着搭档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定格在一个阴恻恻的笑。后颈被人一把掐住,这次比平时多用了些力,拿捏着这只小动物的命脉。被他拎住了脖子的男人偏偏没有这种自觉,依旧笑吟吟地撩拨他:“是不是啊?” 张霄白的手指附在他脑后,偶尔剐蹭他的发茬,刺刺的让人心痒。关九海比他矮半头,就这半头,拉近了也得高抬起头来仰着脖子说话。见人一言不发,逗哏的这张利嘴就没停了挑衅。 “你是不是个站着撒尿的老爷们儿啊?啊?给个准话,行不行的。不行早说,别碍着我找——” “找别人?” 张霄白的语气有点危险。他声音很轻,轻到关九海如果没有及时住嘴,多半会错过这句话。但就这么轻轻的一问,问得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的逗哏演员忽然间汗毛直竖毛骨悚然。 “那——不是为了激你一句嘛……” 搭档脸红了。很红,红润到关九海不用摸都知道,一定在发烫。他的手指缩了缩,英勇地一把掐住张霄白腰间的软肉,摸索了好几把,揩油揩得心满意足。张霄白抽了口气,无奈开口,语气缱绻又温柔:“还修不修灯泡了?” “那你先回答我,我家门儿只给我爷们儿开。” 师哥恃宠而骄地仰着脑袋,下巴磕在搭档前胸,一抬头,两个人的嘴唇几乎要对上。张霄白深吸口气后仰避开,偏头皱着眉,极度隐忍。他不舍得用力推,那人心知肚明,巴着他不肯走。 “说啊?” 话尾的小钩子挑得他心弦差点断了,张霄白声音干哑,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还要去买灯泡。关九海放过了他,领着他的手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后台。夜风温热,吹拂着只剩他们彼此和点点灯光的街道,关九海前进的步伐被身后人扯住了,他受力往回倒了半步,跌在张霄白的臂膀之间。 紊乱的呼吸声急促又低沉,已经过频。 “海哥,别闹我了,我胆儿小。” 看这么个大块头示弱的确别有意趣,不过关九海不忍心。他哄慰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别着手伸手拍拍搭档的胳膊。 “我知道你胆儿小。我跟你来真的。” 在搭档四年之际,张霄白和关九海在一起了。 可能是已经酝酿了四年,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变质,就那样水到渠成地继续着。唯一的改变就是张霄白琢磨了一下,收拾家当搬进了关九海家里,按照他的说法,这都是因为关九海家地界好。 关九海信了,反正他早就把第二个主人需要的空间腾出来了。 而后的第五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许多老朋友火了起来,大红大紫,烧透半边天;还有些人走散了,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头也不回。突如其来地疫情把2020年一刀两断,再重启,世界卷着他们一起变化。九月初终于收到快要复工的消息,兴奋劲还没过去,关九海就收到了演出部那边的来电。 他接电话没有避开张霄白,不只是因为他俩是恋人,更是因为他俩是搭档。他听了半天对面怎么说,挂掉电话之后有些疲倦地瘫在了沙发上。他家里那口子不急着问,又给他剥了个橘子,搁到他面前的果盘里。 他依靠着沙发靠背喃喃:“霄白,我有一好消息和一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咱俩今年有演出任务了。” 张霄白笑了笑不置可否,抢答了下半句:“坏消息是咱俩的演出任务都在园子里?” 关九海歪头看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后而坐直了身体语气深沉道:“要这么说,也不算啥坏消息,至少都安排成任务了,这说明组织需要我啊!” “成,那就是俩好消息。今天加餐?” “……吃肘子吧,我还是得化悲愤为食欲。” 张霄白翩然起身去厨房里准备晚饭,关九海脸上努力挤出来的假笑瞬间就消失了。他揉着眉心捂着脸重新陷进沙发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该着急的,他清楚明白还没有轮到他,在他之前有很多优秀的师哥没有出头,就连他的老朋友也还拿着爱的号码牌在漫漫长路上排队,他没有理由急。但是谁不想好?谁不想更好?谁不想一朝惊艳四座,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刻在时光中? 这件事在遇见张霄白之前他早就开始设想,而在张霄白向他坦诚之后,他没有一场美梦不是关于他们璀璨又光明的将来。 往好处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通电话,要他坚守小园子的。 他是德云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吧。 “海哥!” “欸!” 张霄白趴在门框上看他,本来风平浪静的脸上忽然漾开了一丝笑意:“师哥,吃红烧肘子还是酱肘子?” 那一声久违的师哥让关九海愣住了好一阵子。他慢慢回过神来,心里无由轻松了不少。 “酱肘子吧!” 是好事。坚守小园子,他才能坚守他的张霄白。 关九海一直觉得缘分很神奇。他跟张霄白相遇的时候,他还不能算是“关九海”。他跟当时的师弟一样,虽然有这个名字,却还没有完全担起来。七月份他第一个命中注定闯进了他的视线,九月份,他才彻底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改变了不少。从最初那个鲁莽、跌跌撞撞的样子走到现在,如果没有人在一旁时不时扶自己一把,恐怕他早就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路走来他做得选择未必都对,也未必都是最好的,但他决意不后悔,更有人在他身后支撑着他,给他继续前进的力量。让他能甩开一切负担,踏踏实实地扛着演出任务跨入第六个年头。 他们都有预感,一飞冲天的契机已经不远了。 知道关九海接到商务,张霄白显得比他还高兴。那人兴致勃勃地连问了好几次具体内容,自己问着,自己还找补着不方便透露就别说了。 “有什么好不能透露的,就那么点东西。” 这个循环很诡异,张霄白高兴,关九海就跟着高兴,但说白了他不是为了自己高兴,他们都是在为了彼此的开心而感到更加开心。能够赚点外快固然是好的,但张霄白毫无芥蒂地告诉他,“我巴不得你火呢”,比在镜头前站这一霎更能取悦他一万倍。 避不开搭档在商务结束之后的调侃,关九海在众人的注视下温柔地看着始终站在自己身边,几十年如一日的男人,冲他笑得明媚。 他还记得2020年跨年的那个晚上,两个人情绪都很高。张霄白回来之后翻来覆去地摆弄了他好久,然后紧紧搂着他,惊惶得像个毛头小子。他的傻大个声音闷闷的,问他,会不会有一天不要自己了。他知道这一年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他能听到恋人声音中的动摇,但他没有一丝不稳。 “想什么呢你?咱俩没有谁离得了谁,一起好才是真的好。” 张霄白没出声,把头埋在他肩上,搂得更紧了。关九海也没喊疼,乖乖地靠在他怀里,炙热的呼吸在对方胸前烫开了一朵艳丽的花。没过几分钟,他低迷的搭档就重振精神,连带着另一个地方也有点昂首挺胸。 他咬牙切齿地啃了张霄白一口,后者压抑着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磨他,说尽了甜言蜜语。 关九海有点不耐烦,伸手往下去攥了一下,激得人浑身一凛,呼吸都粗了,忽快忽慢。 “别磨叽了!明天不用上班儿啊?” 然后他就又被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放心,有我的就有你的,行吗?” 他说着手就不老实地爬了上来,指尖落在张霄白胸上慢慢打转,眼神旖旎深情。台下的观众纷纷起哄,搭档笑骂着推拒,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 他们并肩下台,关九海没有任何前提的捉住了他的手,继而松开。掌心一热,张霄白摊开手看了看,里面躺着个透明糖纸包着的糖果,颜色绚丽缤纷。他剥开糖衣把糖丢进口中,关九海没有等他,解着大褂哼着小曲儿先走一步,留他一个站在那里品味甜蜜。 很久以后关九海才知道,那天那根老冰棍,是那家小店要关了,店主特意留给张霄白的最后一根老冰棍,却被他占了便宜。每次张霄白拿这件事调侃他,他都会撒着娇说这属于定情信物,所以概不赔偿。 所谓定情信物现在还在张霄白书桌上,原本压在一堆本子底下,上面那个关字已经被时间洗涤褪色,即使覆着一层透明胶,也只剩下不太清晰的半个字。关九海翻他抽屉找笔记的时候看到过,笑了笑,然后把东西插在了笔筒里最显眼的位置。 客厅里,张霄白正在收拾他俩的箱子,这周南德出差,晚上就得走了,他正做最后的检查。其实这套流程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几乎都已经半自动,张霄白还是会细心的,一点点地重新确认。 关九海不得不承认,从最初到现在,他就是败在这种无微不至的细腻之下,根本脱不了身。 “张霄白!” “上锁呢!” “行李重要我重要?!” 他男人用了三秒拉开门,擦掉满头的汗,无奈中带着宠溺:“怎么了,我的角儿,是饿了是怎么着?” “抱我!” 张霄白挑挑眉,不问为什么,跨进来一把搂住了关九海的腰,把他从床上拖进了自己怀里。一米七五的大男人怎么也算是平均身高线上下浮动,但在张霄白眼里,就是那么不够看。他爱不释手地啄了口搭档额头,附身蹭着他颈侧,黏黏糊糊地询问:“吃什么?” “小米粥吧。” “嗯?你嘴那么叼,喝这个能行?” 关九海眉毛都立了起来,搡了张霄白一把:“你说我叼?” “没有!没有啊,可别胡说,我想说粗茶淡饭配不上你的气质。” “行了,别贫。我弄箱子,你做饭嘁。再把你娘们儿饿死。” “知道了,等我一会儿。” 关九海不是个多么有文化的人。 他把两只行李箱停在门口,倚着玄关的墙,透过厨房门的门缝能看到张霄白在里面围着小猪佩奇的围裙忙碌。 他想不出什么华美的辞藻来描绘自己现在的生活,他只是知道这样很好。无论是平凡还是辉煌、默默无闻还是蜚声四海,他都不是一个人,他不需要独自承受、独自面对。 生活能给他最大的恩赐,莫过于此。 “张霄白!” “五分钟!” “我想吃酱肘子了怎么办?” “……你把我啃了吧,海哥!” End.
这种细水长流的腻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那能怎么办呢?他认头了。 关于认头和生日场的礼仪漫谈应该还会再写一个,去了不能白去,看了不能白看,亲了不能白亲。 BGM:慢慢来比较快。 🍬🍬🍬🍬正文🍬🍬🍬🍬 成年人的世界,是允许你对你喜欢的人使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的。 朱鹤松丢了雪糕的木棍从台阶上慢步蹭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停在最下面那一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天的闷热是不讲道理的,就算他刚刚囫囵吞了一整根老冰棍,他还是热得像条死狗。动作自然地靠在路牌上给自己扇风,他盘着手里那条菩提串,心如止水。 思考是要得出一个结论的,他的结论就是,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解锁后随意扒拉两下翻出通话记录,直接按下最上面那一条,然后虚贴在耳边等电话接通。菩提子滚动发出些微弱的脆响,他停了手头的捻动,安静等着。 “喂?” “阿靳啊。” 他声音透露着虚浮,眯起眼来盯着前方的红绿灯,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我好像有点儿中暑了。” “啊?你在哪儿呢啊?先、你先找个树荫呆着别动!有水吗?” “我知道。刚买了瓶水,我呆着没动呢。你能过来接我一趟吗?” “行!行行行,你赶紧把地址发给我昂,我立刻过嘁!” “嗯。回见。” 在靳鹤岚担忧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自称中暑的人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分享了定位后,他溜溜达达踱到一旁的绿植边用脚清出一块地方来坐下,从包里摸出自己早上出门前带的矿泉水痛饮两口,然后就倚在树干上开始装死。 蝉鸣很吵,微风都是温的,正好给他塑造了个完美的氛围。靳鹤岚开着车总算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树上假寐的他。他闭着眼的样子很沉静,嘴唇微微抿着,肉乎乎的一张脸被斑驳过树叶的光照着有些发白。第一时间躬身给人挡住了阳光,靳鹤岚忧虑地小声喊他:“老朱?朱凯?” 他眯开一只眼睛,习惯性地撒了个娇:“你来啦?” “你可真会找地方儿,行了,赶紧回家吧咱走吧。来。” 他手心粘腻全是汗水,软趴趴地握住靳鹤岚的手,被人牵着扶了起来,一下子歪进搭档怀里。一下子泰山压顶,靳鹤岚还踉跄了两步才堪堪搀住他,一回头就对上他饱含歉意的目光。 “对不住了啊,真有点儿晕。” “嗐,没事儿,你以后注意着点儿就行了,自个儿身体得上心知道吗?” “好~嘞。” 16年的夏天,很热。热到了朱鹤松借口自己那空调坏了,直接搬进了靳鹤岚家里的程度。外头挂着硕大的太阳,让人想找个后羿直接给它射下来,这样一个艳阳天,在朱鹤松决定出门的时候,靳鹤岚就已经开始不安了。 果不其然,最后人是他亲自扛回来的。 把浑身无力的搭档安置在沙发上,又不敢直接打开空调,一冷一热闪着身体更要命。只能说,靳鹤岚无比感激生活给了他一个北漂的机会,把他打造成了一个照顾人的专家。漂着冰渣的凉水和藿香正气水被他匆匆忙忙地放到桌上,明明人就在同一个空间里,他还是隔三岔五就紧张地探头看一眼朱鹤松怎么样了。小胖小子迷迷糊糊地倚着沙发背,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额头上还在发虚汗。浸了凉毛巾拧干水分,靳鹤岚感觉自己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我扶你坐起来点儿,不舒服跟我说,行吗?” 捧哏的稀里糊涂点点头,半条胳膊晃进他怀里,作势要自己坐起来。这个动作吓得想要循序渐进的靳鹤岚直接坐到他身旁直接担住了他身体,把他全身重量都接到了自己身上。小二百斤的肉球一瞬间压下来,瘦弱的逗哏演员感觉自己呼吸都滞住了,几秒后才沉沉吐出口气,咬紧了牙。 “你啊……”靳鹤岚声音中满是无奈,“减点儿肥吧你快!” 朱鹤松嘟哝一声重新摔回沙发上,不过这次眯开了一只眼。 “阿靳啊。” “好点儿了吗?” 圆滚滚的团子点点头,勉强撑着上半身坐直,乖乖接过藿香正气水一脸嫌弃地灌了下去,接着就含着最后一口满茶几翻找。靳鹤岚拉住他肆意妄为的手,撕开了早就拿在手里的包装纸看着他,扬扬下巴:“先咽下去。” 看着人喉结一滚,他手里那颗陈皮糖才精准落入朱鹤松嘴里。关系过于密切,朱鹤松才刚一张嘴,靳鹤岚就用话把他想说的内容堵了回去。 “不行!没冰棍!想都别想!” 大男孩的委屈中总是带着一些夸张的成分。朱鹤松瘪着嘴细细地舔舐着糖果,圆球在他腮帮子之间来回交换位置,外头最蜜的那一层开始融化了,里头的核微微发酸,酸得他咧了咧嘴。 靳鹤岚很是紧张。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什么,”朱鹤松呲着虎牙,默默承受造孽的后果,用格外新潮的方式夸了搭档一句,“一点儿都不苦了,你很成功!” 当年的靳鹤岚很明显已经听得懂好赖话了,所以他一边嘀咕着搭档没良心,一边翻箱倒柜去找粒不那么酸的糖。他彼时格外消瘦的背影在屋里晃来晃去,朱鹤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趁他低头悄悄地把手伸向了茶几下那个小筐,抓了一把陈皮糖塞进口袋里。 现在想想,那批糖每次尝,每次都酸倒牙,大概只有心里是甜的。 空调开在28度,不敢开太低,怕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人不适应。家里仅剩的绿豆和薏米正好熬成一大锅汤解暑,靳鹤岚自然而然地就忘了审问朱鹤松下午到底出去干嘛了。晚饭吃得简单,两个炒菜一碗米饭一碗绿豆汤,只可惜他胃口小,大胃王又蔫蔫的,难得剩下不少。 他敛着碗筷显得心神不宁,朱鹤松托腮眯着眼,突然嘀咕。 “我能去上班儿。” 动作一顿,靳鹤岚似乎不惊讶被人猜到了所想,忧心忡忡:“真能去吗?可别逞能啊?” “嗐,小事儿……” “你——” “阿靳,”白胖团子打断了监护人漫无止境的抱怨,“我又有点儿冷了~。” 靳鹤岚想要关掉空调,但朱鹤松绕过来给了他一个抱抱。 习惯了只小一岁的师弟腻在自己身边撒娇,荣升鹤字科才没多久的师哥苦笑一声,揉了揉师弟的头发。小胖小子的头发很软,厚厚的一层,抚摸的时候有种摸一只大狗的感觉。尤其是朱鹤松还会拖着长音喊他阿靳,然后蹭进他怀里,靠在他肩上。 “冷了睡觉吧要不?” 已经有些疲倦的师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额头紧贴着他凸起的锁骨,哈气湿润温热,零星扑在他皮肤上。他有些痒,还没有伸手去推,也还没开口让人离开,朱鹤松就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搔着眼角惺忪困顿。 “行。” 怀里突然空了,靳鹤岚摸了摸自己余温尚存的锁骨,拧着眉头追在朱鹤松身后回屋去了。 最早的两张单人床因为太浪费空间换成了一张不大的双人床,勉强还能挤进一张桌子。朱鹤松会直接往靠墙那边滚,他睡相不好,醒来永远是四肢都缠在靳鹤岚身上。靳鹤岚苦其久矣,但他又不能把小玩意儿用绳子捆上,除了口头教育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朱鹤松总是笑眯眯地说知道了,睡前用被子把自己缠成个毛毛虫,早上醒来,一切还是老样子。 可以说,从“空调坏了”到他彻底进驻靳鹤岚的生活,也就不到三个星期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认头了,他师哥无论有多少抱怨,都没有开口让他搬出去。他俩曾经冷战了一次,那也是朱鹤松第一次那么听话,乖巧地抱着被子睡了沙发。 第二天早上看到师弟努力把自己窝在小沙发上的可怜模样,靳鹤岚的气就全消了。 而朱鹤松搬进来,就没有离开。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多,他把习惯打磨成了潜移默化的自然,树根一样扎在这里,嵬然不动。后来他们——他们一起——打算搬家,捧着房屋中介的广告研究时,靳鹤岚都忘记了自己该质疑朱鹤松为什么直接参与了进来。 同居? 也许。 靳鹤岚放下最后一箱难分彼此的杂碎,擦擦头上的汗,挽起了袖子。朱鹤松借口要去买食材准备晚饭为由跑了出去,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搭档温水煮青蛙了,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见多不怪。 他的手机在厨房台面上响起首铃声,深吸口气,他抬腿跨过一只大箱子,按下了免提。 “阿靳啊~” “老朱啊,我收拾东西呢啊,自己打车回。”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哼了一声:“还骗不了你了是吧?没有!我是问你吃不吃火锅!” 他扑哧一乐:“吃吃吃,快点儿回来吧。” 2019是他们搭档第7年,同居第3年。盛夏的晚上,天气实在是太好,他们在新房阳台上支起了火锅,借着月色,喝着啤酒磕着花毛一体。气氛微醺宛如烛光晚餐,朱鹤松趴在玻璃桌上玩着手机,靳鹤岚握着瓶颈看着他,忽然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朱鹤松冁然:“你乐什么啊?” “没事儿,”靳鹤岚弯着眉眼显得格外开心,“没事儿。” “你没事儿啊?我有事儿。” “嗯,我一猜你就有事儿。” 呼吸滞了几秒,朱鹤松站起身来举起酒瓶,像是要致辞。靳鹤岚仰在靠背椅上看着他表演,笑容更深了几分。 “今天!是咱们两个人认识七周年的好日子!靳先生!” “是,是是是。真不容易,我都忍你七年了,该痒了吧?” “那可不行。” 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柔和地揉成一股。他师弟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 “我觉得我现在特好了。” “我希望你以后更好。” “我是说,我现在都这么好了,以后估计也就这样了,你要不要考虑对我更好点儿?” “我对你还不够好?朱鹤松,你有良心吗?” 朱鹤松长吁了一口气,双膝一跪整个人倒向靳鹤岚的膝盖。他趴在那里眨巴着眼,身体的重量全都压了上去,让后者动弹不得。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靳鹤岚格外开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朱鹤松,你一天到晚地就霍霍我吧你。” “我觉得七年不够,跟我一辈子行不行?” 他的额头红了,师哥在掌心哈了口气替他搓开,结果越搓越红。靳鹤岚抱着那个脑袋爱不释手,低头亲了一口。 “你磨了我七年,朱鹤松,你又抱着我的腿捆了我三年。我就等啊,我就等,你总有一天得憋不住吧。你看,这不就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小心吗?因为我怕啊!我怕你哪一天真让我祝你幸福然后转头就走!” “别怕。” 朱鹤松摇了摇头。 想进一步,又不敢太急躁;想退一步,又怕把你给丢了。他始终很矛盾,不舍得自己能在人面前幼稚的特权,却担心这些小情绪会把人推开。还好,在他终于长大、看开之后,靳鹤岚还在这里等他。 从始至终,春风般和煦。 “要是让你发现,我打14年就开始觊觎你了,咱俩还怎么做搭档?” “那不好说,万一我看得开直接答应了呢。” 朱鹤松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坏了。我吃大亏了。” End.
我不敢相信!压线!很短!真正的死线冲刺! 祝 @梓喵君的喵星球 生日快乐!长大快乐! 极限短打,太极限了,逻辑可能有点混乱,有空再研究! BGM:猫咪共和国。 🍬🍬🍬🍬正文🍬🍬🍬🍬 张霄白知道关九海的狗很聪明,只是表面上不显。 但他没想到关九海的狗已经聪明到了能自己跑到他家来的程度。 思思就蹲在他家门口摇尾巴,身后跟着那只拽得不行的折耳,折耳用爪子按着一个鼓鼓的、正在装死的毛球。 他很茫然,因为他没听说关九海最近搬家,也没听说这家伙最近要寄养宠物给谁。思思很执着地蹲在那里,他只好先拉开门让外头的猫猫狗狗都进来。毛团大军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只有那个巨大的球还盘着,肚子轻轻起伏,耳朵一抖一抖的在试探什么。张霄白倚着门,也不见思思回来捡这只一动不动的布偶,心里更困惑了。 这总不会是从哪绑架来的家猫吧? 他蹲下,悄悄伸手摸了摸布偶猫雪白的毛,嘴里咪咪咪咪地喊,终于把猫球叫了起来,但他总感觉这猫在鄙夷自己。布偶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指,然后踉踉跄跄地撞到了他鞋上。 张霄白微妙地觉得,这猫好像还没学会走路。小东西像个酩酊大醉的酒鬼,东倒西歪,四条腿各忙各的,好半晌才挪进门里。短短两米被它走出了一辈子的悲壮感,房主就憋着笑在一边看,看着那一只猫跨进玄关后立刻变成了一滩猫饼,不再动弹。 他脑中浮现了思思叼着这个半死不活的毛球的画面,一时间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布偶抬头看他,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类似控诉的情绪。 “我不是笑你,”他诚恳地跟猫对话,“真的。” 布偶摇摇尾巴转着圈舞进了客厅。 这还是张霄白第一次见到四肢如此不协调的猫,搞得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抱着去看看兽医,不过见思思趴在沙发下面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模样,他也想开了,一屁股坐在了大狗狗身边。关九海养的这只狗很通人性,也格外亲他,伸过头来在他腿上蹭了几下时候抬起爪子拍了拍茶几。折耳懒洋洋地窝在另一边已经睡下了,只有那个陌生的布偶,优雅地——根本挪不开步子——站在门口。 他拍了拍沙发,吹了声口哨。 “来!” 布偶摇摇晃晃蹿一步爬一步来到了沙发边,仰头看着张霄白。后者一伸手把他捞进怀里,自然地放在了膝盖上,随手撸了两下柔软的长毛。那只布偶一下子僵住了,微微挣了两下,发出了微弱的喵喵声。 “你怎么了呀?嗯?” 原本只是想把猫咪翻个身来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想到小东西在露出肚皮之前就直接从他怀里蹿出去了。那家伙先是一头撞上了茶几,然后头脑昏沉地摔到了垃圾桶旁边,被倾倒的垃圾桶扣到了头上。思思只是循声看了一眼,接着就扭过头继续盯着屏幕吐舌头,一点要救救猫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折耳抬了抬脑袋,长长地叫了一声,尾巴烦躁地甩动。 “哎,指望你们两个,跟指望你们俩的饲养员一样,不靠谱儿。” 垃圾桶发出了咚咚两声以示抗议,张霄白把布偶救出来,只当它是有点害羞,却没有放弃撸猫的行为。 无他,长毛猫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想起搭档头发不抹发胶的时候。顺滑,柔软,摸的时候还会炸起毛来。不是他多想,只是这只猫那种从抵抗到绝望的模样像极了关九海被他摸秃噜毛的样子。 张霄白自顾自地低头嘀咕。 “你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给我看看好不好?” 猫再次夺路而逃。 他笑得爽朗,终于想起应该就宠物失踪这回事给搭档去个电话。忙音响了很久,最后也无人接听,反复三四次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一丝不对。回头看了看思思,那狗狗事不关己地趴在那里哈气,无法给他一个答案。 “奇了怪了……” 他坚持不懈地打了十几通电话,在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上门去的时候,那只通体雪白的布偶猫跑到了他脚边,用小爪子按住了他的裤腿。一人一猫遥相对视,张霄白心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他蹲下身来握住了猫咪的肉球,迟疑着问出来。 “……关九海。” 布偶猫深邃地看着他,然后僵硬地做出了一个类似点头的动作。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关九海不知道,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早上起床视野就很怪,举起双手看了两眼,彻底惊呆了。惊讶之后就是痛苦,接着就是懊悔。等到他彻底接受这不是个梦的事实之后,他直接冲到了自家折耳面前,企图大喊一声“妈”来换取一点关注。 他当然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学会猫语,不过他成功被他通人性的狗送到了搭档家里。 “怎么办,”张霄白看着那只油光水滑的布偶猫,难以接受,“我给你请假?” 猫咪优雅地叫了一声。 “一个周够吗?” 猫咪理智地摇了摇头。 张霄白别无选择地给搭档请了一个周的假。他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变化,除了突然要开始遛猫遛狗遛搭档。高贵的折耳不跟他们一起鬼混,于是他只好每天领着思思,背着他娇贵的逗哏猫上街跑个三公里。 关九海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过上了吃全熟牛排、喝羊奶、然后还什么都不用干的优质生活。他拒绝睡在猫窝里,白瞎了张霄白给他买的小洋楼,然后溜溜达达爬上了屋主的床。 张霄白看着睡在自己枕头上的猫,表情微妙。 “你需要盖被吗?” 猫咪伸了个懒腰,看都懒得看他。 半夜,布偶还是悄悄钻进了被子里。肚皮旁边多了些软软热热的东西,张霄白不禁失笑,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这个宠物猫中的大家伙。他倒是害怕关九海憋着,干脆只盖一般被子,露出那个耳朵抖抖的猫头。 关九海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被人摸两把的日子。他甚至学会了撒娇打滚卖萌,就当他开始心安理得地过猫主子的日子的时候,变故再一次发生了。 怎么形容呢? 你能够想象,当张霄白早起醒来,发现自己的搭档一丝不挂地躺在身边,还试图把腿搭在他身上时,是什么心情吗? 关九海被赶出来的时候还穿着对方的一套衣服,太大了,显然不合身,但他羞窘到没工夫去想这件事。思思就蹲在他脚边,对他还是一样的嫌弃,甩甩尾巴走了。狼狈地回到家里,给张霄白报了平安,他还没想通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搭档呢,就先猛然察觉他养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小习惯。 冰箱里没有牛排,家里也没有一个优秀的厨子。 四个小时之后,张霄白家的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拉开一条缝,首先是不情不愿被签过来的思思,然后是被人抱在怀里的折耳猫,最后—— 他看着门外带着猫耳发箍的搭档,眼皮狠狠一跳。 “你干嘛?” 关九海红着脸咬着牙,破罐破摔,直接挤进了门里。 “我不管!都是你惯的!以后我就归你照顾了!” End.
祝苗苗蒙蒙和大家七夕快乐~是群友 @是陈小柒丫 @岁暮木柠 给的梗。非现背,一个学神校霸和一个美人校霸的故事。不交保护费就成为我的小男朋友吧。 他俩也是好久没有微博互动了,不过海哥发的照片真好看,霄白发的饭看着真好吃。秀色+可餐。 哎,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馋关九海身子,我下贱。 🍬🍬🍬🍬正文🍬🍬🍬🍬 别的学校学生也许无法理解德云一中有两个王不见王的校霸是什么感受。 他俩相差不大,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却因此一个制霸初中部,一个盘桓在高中部,无缘得见。虽然“美名遍天下”,但提起对方,两人都是迷茫的神色。 就在昨天,初中部那位终于毕业,荣升了高中部。 在一边终于一片祥和的时候,另一边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小梅,你说那个什么校霸,能不能赶上当初的张九南?” 梅九亮往脸上拍着粉哼了一声,翻个白眼爱答不理:“跟我有关系吗?” “你帮我猜猜,下个月的奶茶我给你包了!” “谢了,不过我最近减肥,不喝奶茶。” “你还减啊?哎呦我去你就剩把骨头架子了吧?你是打算当下一个梦露?” “我去你的吧。”梅九亮收拾好自己的化妆包从假山上面蹦下来,露出了一个他奉为杀招的优雅笑容,“我倒是有个小道消息告诉你,据说那位是化学竞赛二等奖保送的。” “……啊?我问的是那个校霸,你说的是哪个学霸?” “我没说错,”梅九亮转身摆摆手挥挥衣袖,“就是那个‘校霸’。” “我日。” 暑假总是很快就过去,在一堆课外班、补习班的狂轰乱炸之下,逃进校园的关九海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学典礼总是形式主义大于实际内容,他懒得去听那老头瞎扯,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也就错过了那位刚升上高中的校霸小兄弟的学霸演讲。被身边人摇醒时,他们老班正在前排冲他发射死亡射线,眼镜片烁烁反光,比镭射还吓人。 “梅梅你看,老张头又月经不调了。” “噗——” “咳咳!”讲台上的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示意下面安静,张鹤伦这才头疼地转回身去,拿自己班上这几个恶劣分子丝毫没有办法。下午头一节是语文,关九海果断选择了逃课,在自己最熟悉的那截矮墙下先把书包扔了出去,然后身姿敏捷地蹿上了墙头。初秋的天气格外好,他坐在那里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刚从墙头上翻下来落地,就发现自己一早丢下来的书包先被人捡走了。 三五个人等在那里,看见他下来后不怀好意地围上来,打量着手无寸铁的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关九海心下一喜,揪着校服一角装得唯唯诺诺。 “你、你们干嘛啊?” 十几岁的少年没有完全长开,但单从眉眼看也是一个美人坯子,现在怯懦地站在那里眼底泛着水光,反而更激起人的破坏欲。为首的小混混勾着关九海的书包痞痞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挑了一下他下巴:“姿色够可以啊小屁孩儿?陪哥哥玩会儿,哥哥把书包还你,不去告老师你翻墙出来,怎么样啊?” 关九海心底冷笑一声,右手在背后攥紧了拳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头顶懒洋洋地一声啧打断了动作。一群人纷纷抬头,一个大块头正跨在那里,被他们堵得无处落脚。 “我说,你们要是不打能不能滚远点儿?” 吼呦! 某个似乎得救了的小同学眼前一亮,舔了舔下嘴唇。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校霸啊。 真是我不去就山,山来就我。今天是个好日子,关九海决定了,晚上加餐一个菠萝包以示庆祝。卡在墙头上那个人终于坐不住了,一扭身强行翻下来,落在一群人中间,一甩书包正好打在某个混混手腕上。小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又落在关九海身上,那人扭扭脖子,弄得几根筋咔咔作响。 “就会欺负学生是吧?社会人儿就这么玩儿不起?” 为首的小混混被他说恼了,几句国骂甩出来喊着人就上。关九海把戏演到了最后,惊恐地缩到“校霸”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语无伦次地告状:“我、他们、他抢我书包!” “我知道,我看见了,我又不瞎。小垃圾,后面稍稍,别扫着你。” “哦……” 乖巧地环胸躲到角落里,关九海在自己的英雄背后,冲着那群狗熊挤眉弄眼还吐了吐舌头一脸骄傲。随后,他见识到了这位新朋友在他面前,以一敌五,全凭身高优势和过硬的身体素质砍瓜切菜一样打趴下了那群社会混子。一手捏起那个没几两沉的小书包,校霸大摇大摆地走到关九海面前,双手一撑,把那个刚才还想感谢他的人给堵在了墙根底下。 关九海挑了挑眉毛。 怎么着?为着这回救命之恩,关九海倒不是不可以让人一拳再出手。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孩儿递还他的书包,掐着刚过变声期的嗓子故作低沉:“同学,你是不是该给我交点儿保护费啊?” 就差那么一丁点,将来的奥斯卡得主就要笑出声来了。他抽搐着憋回那个笑,低头像是害怕到颤栗,揪着手不敢接自己的书包,吸着鼻子声细如蝇:“我没带钱……我、我回去再——” “没钱也行,”对方见他可怜巴巴的,说话都柔了下来,“我想想,要不这样儿,你当我小男朋友吧。” 这回,大胆如关九海也没想到。在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中,敢对他提出这种要求的,这人不是第一个,但没被他打断两根骨头的,暂时还是第一个。 为着救命之恩,他勉强自己露出了个含羞带怯的表情,脸蛋红扑扑的,天晓得他是憋了多大一口气才营造出这种效果:“我、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我……我觉得我不能答应你、太快了吧……” “张霄白。我高一三班的,我估计你也想知道。” “那、那你、我……我叫关九海,我比你大一届。” 张霄白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两步,把包往后背一甩,扬了扬下巴:“你打算去哪儿?我送你。” 关九海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反应过来,被对方一下子点破:“不是逃课翻墙出来的?你总得去个地方吧?不然我送你回宿舍?” “我——我是想……喝奶茶……” 面面相觑,刚才放言要一个小男朋友都面不改色的张霄白突然红了耳尖。关九海尴尬地脚趾都勾了起来,咬紧牙关等着对面这个人说出一个信还是不信。他保持着自己完美的乖孩子外壳,不提刚才这个理由编得有多离谱,他只是在想一会儿自己要不要掏钱。 “你真是,挺有意思的。走,我请你。” “啊?!” 他信了!关九海不敢相信这么扯淡的理由他居然信了!他十八核大脑飞速旋转,想尽办法要摆脱这个拖油瓶:“那你本来,会不会我影响你了啊?算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也不——诶!诶张霄白!你等等你别拽我……疼~。” 张霄白八分粗鲁的动作在他抱怨了一声疼之后直接滞住了,几秒之后,那人僵硬着身子同手同脚地转了过来,显然是不会对付关九海这种类型的人。他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办法,关九海就憋着笑,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等着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此时,正格学长早已忘了自己是为什么逃课的,他只是觉得这个传闻中的比他小一届的校霸很有趣,让他有点……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流连忘返? “要不我背你?” 高个搔搔后脑,样子倒有些憨厚,关九海也不客气,娇羞地点点头,在他低下身体后灵活地跃了上去,双手牢牢地箍着对方脖子。 “不远的,”小学长悄声嘀咕,“就是校门口那一家,不过咱得绕一绕,别让门卫瞧见了。” “知道,我不傻。” 是吗?关九海腹诽,不傻不能被我骗,你确实是个傻的。 那天那杯奶茶是张霄白请的。开学的第一杯奶茶,燕麦茶冻仙草珍波椰去冰三分糖四季奶青,满满一杯配料让关九海有点傻眼。喝完半杯,他最直白的感受就是,妥了,饱了,加餐解决了,什么菠萝包都没有燕麦加珍波椰实在,给他的肚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张霄白见他端着杯子愁眉苦脸,吁口气插着口袋问他:“怎么了?” 他哭丧着脸把杯子举了过去:“吃饱了。” “那扔了——” “诶!别浪费啊!” 张霄白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手中半满的奶茶杯:“这吸管儿你都用了。” 关九海泫然欲泣,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那、那你还给我吧?” 张霄白沉默了片刻后,欲盖弥彰地就着那个吸管喝了一口,没看到小学长在他背后笑得狡黠。他只觉得耳朵热得厉害,解决了那半杯奶茶之后说什么都不跟人一起行动了,硬是把人送了回去。 站在自己宿舍门口,关九海还有一丝丝失神。回想今天的所有经历,他似乎一不小心以身相许给了一个跑来跟他打擂台的小学弟?除却他初一那年被尚在读的张九南暴打一顿以后,这大概是他跌得最狠的一个坎儿。剩了一堆椰果的奶茶杯还被他握在手里,梅九亮覆着面膜打开门出来接水,被站在门口的他吓得浑身一震,险些两眼一黑倒下。 “你堵门口儿干嘛啊?!” “哦,约会刚回。” “什么狗屁玩意儿……还没睡醒呢吧你。滚,别他妈挡着我打水了。” 难得舍友爆出一连串优美的中国话,关九海笑笑让开一条路,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等梅九亮丢了免洗面膜彻底清醒过来,他就被人抓住,反反复复地质问了一通。 “关九海!你怎么能趁我不在就把这种人物泡到手了?!你是不是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那不可能,我长得比你白,比你好看。” “你找死啊你!” 黄金姐妹淘在宿舍里打得狗撕猫咬,丝毫不在乎隔壁往墙上丢拖鞋抗议的声音。梅九亮是个绣花枕头,三两下被关九海制服按在了床上,还在不停地朝后尥蹶子:“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带我去看看你爷们儿,我也得开开眼!” “开什么开。”关九海松了手,不屑一顾道:“个傻大个儿,等我折腾明白了就撇了他。” “好,”舍友从床上蹦起来,一脸激动,“我等你兑现这句话啊!” 可惜,他没有等到。不用说他,那些个每天目睹张霄白来高二堵人却又不敢说出实情的同学们,一个都没有等到。不如说,在关九海折腾明白之前,张霄白用不同于外表的温柔和体贴,外加一点点好手艺和课外辅导,彻底征服了一个青少年叛逆的心。慢慢的,关九海也不会跟梅九亮聊他的恋情了,他总感觉这个舍友对自己的男朋友心怀不轨。 “你可拉倒吧,”梅九亮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从‘傻逼喜欢他’变成了‘傻逼承认喜欢他’,然后你处于那个不承认的阶段而已,你个傻逼。” 关九海第一次没有反驳他,而是认真地找他参谋:“是吗?” “……姐姐,妹妹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吧,找你的傻大个儿去。” “求之不得呢,晚上我不回来吃了啊,我跟白儿出去吃!” “爱回不回,呸!” 他敛了自己装饰用途大过实际意义的书包出门,张霄白早就整装待发,乖巧地坐在树荫底下等他。两人迎面撞上,在说话前都先红了脸。 “去哪儿?” “都行,”关九海眉眼弯弯,露出小白牙,“我听你的~。” 被驯服的校霸像只大狗狗一样听话,乖乖带路去了最近的大排档。虽说都是会喝酒的人,但一个碍着“纯洁”的恋人在身边,另一个碍着人设,各自开了一瓶北冰洋之后潇洒地碰杯。一顿饭边聊边笑吃了很久,久到宵禁早已开始,张霄白才搀着昏昏欲睡的关九海离开路边摊。 小学长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偎在他怀里,梦呓着什么。他听不清,只好努力地凑上去,然后一抹温热就贴在了他侧脸上。似乎是尝到了他的味道,半寐半醒之间,关九海甜甜地笑了一声,拱进了他怀里,像只小猫儿。 张霄白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半分钟后,才小心翼翼地歪头观察他。见他呼吸匀称似乎睡得正香,校霸咽了口口水,低头做了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慢慢靠近,衔住了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嘴唇,轻吮一口。柔软温暖的触感搔过心头,他听着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在无人处又偷亲了几下。 事成之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孩捂着脸,怀抱着温香软玉,时不时从指缝中露出一两声傻狗一样的笑。像个偷得了蜂蜜的大熊,张霄白腾出两只手来抱紧了关九海,在他粉嘟嘟的脸颊上又啄了一口,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吵醒这个可爱的小人儿。 想起人睡前的叮嘱,张霄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小学长的舍友去了通电话让他帮忙安排个住处。梅九亮是提前收到了通知的,所以很快就穿着居家服趿着懒人鞋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张霄白对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很是怀疑。 “你就是他舍友?” 梅九亮吹了吹指甲一脸心不在焉:“是我。行了,你先走吧,我叫车了。” 虽说张霄白很是不放心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舍友,但他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几乎一步一回头,一直到回头也看不见自己的恋人为止。等到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进夜色中,梅九亮抬脚用脚背拱了拱关九海的膝弯,语气很是不耐烦:“别装了嘿!醒醒!人走远了!” “哦。” 关九海睁开眼坐起来,理理校服外套,脸上一点儿倦意也没有。他坐得笔直,他的好闺蜜也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缩下,掏出指甲锉来修理甲形,头也不抬:“怎么着?是真爱?” “他倒是不怕我突然醒了,还时不时啃我两口,你说呢?” “得,那哥们儿祝你幸福。” 若不是老友的语气太敷衍,关九海都想谢谢他毫无含金量的祝福了。 “小梅,哥哥现在有个问题,你帮帮我~。” 他的语气缠绵悱恻,认真中带着几丝可怖的暧昧。梅九亮方才还十分放松的身体逐渐绷紧,看洪水猛兽一样看向他,后槽牙微微打颤,手都不自觉地放在了膝盖上,分外温顺。 “……你想干嘛?” “你说,我这一中一霸的身份,能不能让他知道?” “不能……吧?” “那你帮哥哥扛了吧,行不行?嗯?” “我草拟吗关九海你也是个人啊!你!你别——” “嘘!我草别喊!” 梅九亮喊得惊天动地,关九海猛地扑上去一把把他按在了长凳上,死死按住了他的嘴,直到那人泪眼朦胧地拼命点头,还指着喉咙示意自己要憋死了,才敢慢慢松开手。缓过气来,娇花痛哭流涕,捂着脸轻描淡写地甩了关九海一巴掌:“你有病吧!我差点就没了知道吗?!”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吓我一跳,你倒是别喊那么大声儿啊……” “你怪我啊?!你说的是人话啊你,你——” 怨言吐露到一半,梅九亮激动之下一扭头,登时倒抽了一口气。一颗眼泪顺着他脸颊滑落,他却呆呆地张着嘴没出声,只是悄悄拽了一下关九海的袖角。可怜他的舍友还沉浸在险些谋杀他的愧疚里,以为他要一个安慰,还大大方方给了他一个抱抱,嘴里念叨着哥哥成了事以后也不会忘记你的。 “海哥,”他耳边,有谁怨妇一样轻声道,“你再不松开我,咱俩可能就要为了彼此牺牲一生的幸福了。” “嗯?” 张霄白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堪称是交缠在一起的四肢。关九海感觉有谁的视线刺骨,抬眼一瞧,瞬间吓得松开了手,还一脚把舍友踢到了地上。他伸手想扶一把,又在那道目光的威压之下收回了手,首先撇清自己。 “我绝对爱你!我只爱你一个!我跟他没关系!” “关九海,”高个儿眯了眯眼,语气阴恻恻的,“你醒了是吧?” 梅九亮感觉这里不需要自己了。他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抱着自己磕到了地面的胳膊欲哭无泪。什么世道,居然对美男子这么的不公,他恨!他的情绪暂时影响不到另外两个人,关九海是真的有点慌了,下意识后退半步,结果就被身后的凳子磕到,猛晃一下跌坐下去,再一抬头,张霄白已经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乜着他。 他史无前例地泛起一阵心虚。 “霄白……” “怎么了,”张霄白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我的小男朋友。” 美人儿委屈巴巴地红了眼圈,伸手糯糯地揪住了他的小指:“张霄白,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惜这次,英雄不为所动。 “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醒着呢?” 面对最后通牒,关九海举起双手老实交代:“对。” “行。” 他隐约觉得张霄白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那就行。” 话音落下,那人把书包往梅九亮藏身的方向一丢,哑着嗓子命令:“把眼闭上,不该看的别看。” 梅九亮听话地用他的书包遮住了眼睛。 关九海被人一步一步逼近,先是拉紧了拉链,又拽紧了领口,嘴里期期艾艾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却只能无力地抬头,被人罩在原地。张霄白用陌生的眼神盯着他,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 “还给我。” “……什、什么?” 这幅场景倒是像极了他们初见那次,只不过这回,关九海的恐惧都是真实的。张霄白没有解释,轻轻抬手掌住了狐狸的后颈,像只拿捏着一只不听话的小宠物一样晃了几下,晃得后者头昏眼花。 “我、我拿什么——唔。” 张霄白毫无章法地亲了下来。 他是生气的,他气关九海把自己当傻子耍着玩,气这人在自己面前就会演戏一点真心都没有,但他最气的还是刚才关九海醒着却没有给自己一丁点反馈。 明明他都鼓足勇气了! 不同于刚才睡梦中那种温柔的偷亲,张霄白算是拿出了自己这么多年所见所闻的所有知识储备来,凶悍地压在关九海身前,逼迫得后者为了迎合他仰着身体,喉结激烈地滚动着。舌头被人嘬得有些发麻,关九海捶着张霄白的肩膀让他放开自己,却被人搂住腰一把托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他泪眼朦胧地抽噎着低头俯视,气不过捧住了那人的脸。 “张霄白!” “干什么!” 张霄白在凶他,语气很吓人,嘴角却藏不住得意洋洋的笑。 “你把我嘴都啃烂了!” 抱着他的人脸变得通红,犹在嘴硬:“谁让你骗我这么长时间的!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我就是不说!你以为我真傻呢?” 关九海抽抽嗒嗒地贬了他一句你就是傻,他没有反驳,毕竟他确实是没看出来原来那个翻墙出来买奶茶的小个子这么有本事。 “不行,我没受过这种委屈我告诉你!”小学长呜咽着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陷在了他怀里,“你得抱我回去!我不下来了!” “我还抱不动个你了?走!谁半路下来谁孙子!” “谁半路喊累谁孙子!” 明媚的月光下,张霄白抱着自己的小男朋友一路亲亲啃啃,直到把人挑逗得趴在他胸前不肯抬头了,才傻笑着作罢。体型上的差距让关九海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物理压制,懒得抗拒,这位名义上的学长像无尾熊一样附在学弟怀里,两条腿前后晃悠着,时不时偷偷朝人耳垂哈气。 “别闹了啊,再闹我让你回不去!” “你个小学鸡!你除了知道威胁我还知道什么啊你?” “你——你是想知道知道是吧?啊?” “啊!张霄白你别动我!你别挠我痒痒肉哈哈哈哈哈哈!我错、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张——嗯~苗苗~求你了……” “……哈喽。还有人吗?” 梅九亮背着不属于自己的包站在街角,潸然泪下。 “有人救救我吗……” End.
好久没搞魔性的东西了。官配+非官配,张博帅×樊霄堂,张九南×樊霄堂。帅甜大前提的修罗场,两黑一白的配置,除了甜甜没有一个好东西。 占有欲,不是爱情。 标题直译,其实是随手打的,感觉还挺诗意(草)。 BGM:Bad Kind of Butterflies。 🍬🍬🍬🍬正文🍬🍬🍬🍬 What do I do when I love you and want somebody else? What do I lose if I don't choose and keep it to myself? “甜甜?” “嗯?” “又走神儿啦?我问你夜宵吃什么呢。” 这个又字用的精巧,樊霄堂怔了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滑过张博帅手机屏幕上的外卖应用,支支吾吾:“你挑吧,我都成。” 这不是樊霄堂第一次莫名其妙地神游天外了。 最近压力大,大家都知道,九队的委任状下来,为了给张九龄摘点担子,其他师兄弟自然要分担一点儿。这回一队都填了一把柴,也算是难得的外派,看到九队的名单时张博帅还开玩笑说樊霄堂这算是回娘家了,对方兴致不高,只是迎合他的话笑笑,情绪虚浮在表面。 能再见三队那些“养大”自己的师哥们自然是很好的,但他心里一刺一刺的作怪,让他心神不宁。 他有放不下的人。 六队的后台还是一样热闹,一群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商讨下个周的节目单。这个业务樊霄堂昨天就已经问过新队长了,新园子跟他们这些小东西关系不大,静静等待就行了。一下子少了六天的活要想,他闲了下来,脑子里奇诡的想法纷纷冒头。 今天的大轴一如既往来得很迟。不是关九海,关九海早早到了,在一旁跟搭档打情骂俏。其实高九成也已经到了,收拾着挎包正跟李九江闲聊,唯一一个还没出现的人,却占据了樊霄堂的大脑。 这是他接到人事调动后第三、也可能是第四次想起张九南了。 舍不得是正常的,张博帅也舍不得,要分开了,虽说有七队在中间隔开出差两队不至于鹊桥相见,但毕竟不像现在日日面对,感情上还是要缓一缓接受的。不过他的舍不得让他有些惶恐。 樊霄堂在感情上不是个特别主动的人。好比他和张博帅,就是后者在两人淳朴的搭档情逐渐升温之后追求的他。他唯一会的好像就是问问自己的心,而他现在心乱如麻。 他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多年陪伴的师哥多了一丝眷恋。 像是,下意识扑进那人怀里,求得一份安全感。 可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师兄弟,最好的朋友才对。 “哟,就我一个来晚了是吧?啊?” “那是!谁让全后台就你腕儿大呢!” “可别瞎说啊!”张九南笑得眼睛弯弯,“伦儿哥听见影响多不好啊,别拖慢我当六队队长的脚步。” 樊霄堂神情复杂地扭头看向张博帅,身体朝那个方向靠拢,依靠进那人的怀里。搭档中断了找夜宵的进程扭头看他,悄悄啄了他一口,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盖个戳儿。” 樊霄堂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有关归属感的字眼,脸色愈发难看。这回张博帅也不笑了,搂着他小声关心:“有心事儿?” “没有,”小孩儿摇摇头,咬着下唇难以启齿,“就是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换季呢天儿不好,有点儿感冒。” “给你买点儿雪梨,回去我给你蒸着吃,润肺。” 四目相对,樊霄堂把对方眼里那些担忧和关怀尽收眼底。没来得及回答,让他头疼的另一个人就靠了过来。 “甜甜!宝贝儿!” 张九南流里流气地笑着递过两瓶气泡水来,张博帅替人接过搁在桌上,好师哥往茶几上一座,感觉气氛不太对笑容淡了下来。 “恁么呢?垂头丧气的一个个儿?” 张博帅朝樊霄堂嘟嘟嘴:“我宝儿身体不太舒服。” “哦,换队的事儿是吧?没事儿昂,当年刚来我还说呢,九龄儿大楠都不在,就我看着你了,这不挺好吗?哥哥也不负使命,又把你送回嘁了!” 心脏咚的一声锤上胸腔,樊霄堂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颤抖:“嗯……谢谢你和成哥……” “谢他干嘛,死胖子就知道捡我剩下的!行了!没事儿了啊!别窝心,见着老大了替姆们问声好,让他别把自个儿亲师弟忘了,逢年过节我还记得给他烧柱香呢!” 几句话让小孩儿破涕为笑,张九南和张博帅对视一眼,之间暗流涌动。 “谢了南哥,别看人不大,难哄着呢。” “那是,不看看谁集资养大的,就没有我哄不好的小樊。先走了啊,我师哥那边儿等我顺词儿呢。” 张九南适时退出给小情侣留出二人世界,清净之后,张博帅顺着樊霄堂后颈摸下来,调侃他:“还是南哥说话管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东西很惊惶地摇摇头,拽住他衣袖纠正:“不对,你说得我也往心里去了,我歇歇就好了。”见人一脸期颐地等他回应,他似乎很是不解地点点头,安抚性地把弄着掌心下那块炙热的皮肤。 “我就随便一说,你别急。” “……我没有。我没有。” 他明白的。 在某些时候感情会变质,但没人控制得住它蜕变的方向。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可能最清澈的情愫都会瞬间升华,而且它来势汹汹,让人无处遁形。 你要战胜的是你最真实的本能。 不会掩埋情绪的小孩儿肉眼可见地更为低落,就连关九海都看不下去了,把张霄白带来的苹果块端了些过来,柔着声音询问:“怎么了甜甜?蔫儿了吧唧的。来,可甜了这个。” 樊霄堂可能不是六队最小的孩子,但他是大家的小娇娇。不想让孩子心里难受,几乎每一个师哥都过来说了几句,即便晚上还有所谓散伙的饭局,他们还要再喝上一通互诉衷肠。 听得越多,樊霄堂的心越难以安静。 最可怕的就是,他心领了其他人的问候,既不难堪,也不尴尬,没有一点除了感激以外的多余想法。但他只要对上张九南那双眼睛,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变快,他不知道这种应激反应是出于……还是他对这种可能的恐惧。 越是不敢深入地想象,思维越是混乱,真相越是难以分辨。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张博帅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师哥们的好意,攥着搭档的手,笑嘻嘻地回应着每一句话。到了张霄白,那个不着调的头霄大哥拍了拍樊霄堂肩膀,语重心长:“新年快乐,早生贵子,寿比南山!” 樊霄堂嗔了他一眼:“哥!” 张霄白笑了,玩笑道:“你就跟我急,跟张九南你怎么不急?行了行了,备场去吧快,今儿还得演呢。” 他事了拂衣去,留下突然僵硬地樊霄堂,回头恳求一样盯着张博帅的眉眼,脸颊红润:“别听他们瞎说啊!我跟你最好。” “我知道啊,怎么了?没事儿,别怕,我这不跟着你一块儿去呢吗?我肯定不跟你分开。” 不知道小孩儿有没有听进去,张博帅拍着他后背,看他逐渐放松,不多言语。他是一个体贴的人,他会给未解的问题找到最好的答案。眼神慢慢上升,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头九小幺身上,只是一霎便挪开视线,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那晚的离别饭,有些人吃得并不尽兴。送别的主人公仿佛听不得张九南的名字,惊弓之鸟一样一惊一乍,也被师兄们视作一种雏鸟情怀替他遮掩过去。只有张博帅知道,今晚樊霄堂看他的次数远超平日。 有人在害怕呢,害怕暴露出什么葬在地底的秘密。 小家伙被多灌了,歪歪扭扭地离开餐桌去厕所,张博帅始终陪着。解决完生理问题,两人在走廊里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樊霄堂把玩着搭档的手,打着酒嗝,醉眼朦胧。 “甜甜,”耳边响起了绵绵的声音,似近似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啊?” 他看着那张俏嫩的小脸由红变白,眼泪在眼窝里打滚,迟疑半晌后硬撑着告诉他,没有,是喝多了。 小恋人是块撬不动的石头,张博帅并不意外。他哄好了快要哭出来的人,搀着他回去,然后健步走到角落里正在划拳的几人面前,手落在了关九海肩头。几个人同时抬眼看他,张九南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直接站起身来。 “你们喝着,我们出去一趟,透透气。” “还透气呢,给你高贵坏了。行行行快去吧,多溜达溜达,最好是把帐结了啊!别让伦儿哥撵腚催!” 离开包间的瞬间,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张九南扮演着他的好师哥,欢声问张博帅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他。在对方回答之前,他先细细讲过了张九龄之前在三队里那些事儿,语气不乏浅浅的炫耀。 “南哥,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吧,让人听见不合适。” 话锋一顿,张九南默了片刻之后嗤笑一声,不再维持那个和谐的表象。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室外一张没收拾的桌边坐下,左右无人,寂静的夜空下只剩他俩,和满院蝉鸣,微妙地盖过对谈。 “南哥,”张博帅拄着软软的腮帮子坐在那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露齿微笑,“咱合作吧。” 张九南笑了。他后槽牙狠狠碾过早就没了味道的口香糖,像是在啃噬血肉的恶狼,饶有兴致地颔首示意对方说下去。那目光凶恶得像是能把人抽筋剥皮,现在却收敛了其中的戾气,化作浓厚的兴趣。 “我爱樊霄堂。你也不差吧,不然你不能拼了命的趁着这会儿想把他从我这儿勾嘁。我不是说你什么啊,爱情可没有先来后代。不过关系有,南哥。他对象是我。” 鼻甲中挤出声轻蔑的哼声,张九南对小东西现任的宣誓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在等着自己想要的话题出现。张博帅始终笑嘻嘻的,只是旁人根本瞧不进他眼底,看不到里头的情绪。 “我觉着,咱俩确实都没有把握让他一辈子离不开。而且你还已经败过一次了,对不对呢?” “咱俩都不行,但是咱俩行,是吗?” 逻辑重音的变换微妙却明显,张博帅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无声地做出了回应。 “张博帅,”张九南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阴冷,“你他妈是个畜牲。” “咱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知道,我锁不住他,但是我会用上所有办法儿我不会让他走的。而且我知道你也是。” 他像个淳淳善诱的恶魔,带着最无辜的笑容,说着最可怕的话:“南哥,你考虑考虑,真的。咱俩双赢。” 他会拒绝吗? 张博帅看着对面那人毫不犹豫地点头,了然一笑。 孩子会拒绝包装精美的糖果吗?哪怕内核是烈毒或炮弹?总有些东西让你自愿上当受骗,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他的倡议利大于弊。最后谁能算计过谁,全凭本事。 他不会拱手让人,有自信争得到的话,就来争吧。 五一之后,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遥远的梦。张九龄的欢迎炽烈热情,恨不得把师弟抱在怀里亲上几口。如果不是有王九龙在旁边看着,这事可能就成真了,索性,张博帅很了解他的新队长那些轶事。龄龙不会轻易分开,就像他,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小搭档。九队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新的队伍,新的园子,同样的一批人,不同的配置。对于樊霄堂来说,只是多了些照顾他的哥哥。 只是午夜梦回,他还会在梦到张九南的音容笑貌后突然惊醒,独自落泪。 张博帅不应该是一个浅眠的人。细微的抽泣声从枕畔传来,被子窸簌,身后的热度慢慢远去。他转身搂了个空,自然而然地醒来,正巧目睹樊霄堂缩在床脚窝成一团的脆弱。轻手轻脚地摸过去把人抱了满怀,他忽视了怀中人一瞬间的崩溃和抽搐,温柔到极致地轻吻人颈侧。 “又做噩梦了?没事儿,都有我呢。” 他声音含着水汽一样潮湿,懵懂未醒,本能地哄着人。樊霄堂转身回拥,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掉,哭得痛苦却隐忍,把什么快要破裂的东西憋在心底。两只手拼命抓住张博帅的背,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力到指尖发白,每个骨节隐隐作痛,也不肯松手。 “帅帅,”娇气的小人儿仰着头蹭他,戚声哀求:“你亲亲我……” 得令,张博帅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他们接吻的时候总是很小心,带着珍视,挑逗的轻啜和嘬咬都不着力,轻盈如落羽。温和的吻与表面相悖,唤醒了狂风暴雨。樊霄堂不管不顾地搂紧了他的脖子,红着眼圈,偏头不得章法地狠亲他几下,小虎牙撕破了他的嘴唇。 “疼疼我。求你了。” 白皙软腻融化在床榻之上,张博帅总是这样好说话,没有一点被无故吵醒的怨气,只是遵循着恋人的每一句话去做,做得出类拔萃。情爱潮水一样卷过,留下搁浅的鱼,耗尽所有力气也只能弹弹鱼尾,甚至激不起浪花。身下的人发泄过终于沉沉睡去,额上的汗珠沉积,湿了被褥。他伸手轻抚过对方天鹅颈上几处夺目的暗红色斑,轻笑着低身,细细地亲吻被折腾的一塌糊涂的樊霄堂。 “宝宝~。” 小东西蜷成一团,发出声奶猫儿一样的哼哼。似乎是被魇住了,那只苍白的手攀上他胳膊攥住拧了一把,嘴里喃喃着他的名字,还有一句对不起。 他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像是刻死了不会变化:“没事儿。” 如果他是你最恶的魇,我就是你最美的梦。 最后一次吻上樊霄堂额头,张博帅糯糯嗫嚅:“贪心的小混球……” 如果不是这样的贪婪,如果不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予取予求,如果能做出二选一的决定,当然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的吻痕都落在大褂能够遮掩,卫衣却藏不住的位置。樊霄堂也无意把这些功勋章掩埋,只有把自己的恩爱曝光在人前,他才能展现出自己跟张博帅是多么甜蜜、令人艳羡的一对。 他才能说服自己忘记那个参与了自己整个青春,烙下了印记的好师哥。 从他第一次踌躇开始,他就注定要燃烧生命,耗尽一切,全身心地去爱其中一个,好把另一个抛诸脑后。他要受制于自己的举棋不定,他要肩负这份承担不起的愧疚,因为他不敢、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他是爱张博帅的,所以张九南无意之间唤起的那些情愫让他惊慌失措。当依赖和喜欢混为一谈之后,他忽然不敢去面对。他太年轻了,他害怕到了最后,他要被迫放弃一个去选择另外一个。 就当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就当自己已经耗尽了余生剩下的喜欢。 这其实也是一种选择,一种从一而终。 张博帅在搭档身后搂着人的腰,单纯得像只绵羊。他没有用力,肉肉的手只是虚搭着立刻被对方握住牵过去,掌心多了抹温度。在谁不知不觉间,身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有蝶在其中飞舞,而蜘蛛在一旁看。 张九南还是像以往一样跟樊霄堂保持着联系。他的善意一点点垒沙成塔,但后者偏偏不能疏远他。他什么都没做错,不如说什么都没做,樊霄堂心里很清楚,错的是自己。他满怀歉意,每次兀然升起几丝不该有的情绪之后,就会立刻扭头寻觅一个人。 修正自己的错误很难吧,很艰巨吧? 很需要一个人来依靠吧? 他锁上手机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张博帅,飞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乖巧地呢喃:“帅帅,南哥叫下周出去吃饭。” “嗯,那不挺好,有人请客儿了,去吧!” “你跟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啊?”张博帅有些为难地咬唇,“让他多花一份儿钱不要了他的命了?” “那你的我出,反正你得陪我去!” “行!我都听你的。” 樊霄堂乐呵呵地腾出一只手来回复消息,张博帅在他身旁偎着,似有若无地哂了一声。不为别的,他为情敌的努力无果感到了那么一丝的遗憾。他有预感,将来的某天,他要逼自己的好师哥手把手带着樊霄堂背叛自己,才能彻底把这个小人儿掌握在手心里,插翅难逃。 而他对樊霄堂,只会有倾囊馈赠的深爱。 “帅帅,南哥约下周一啊。” “哎呦,周一我还真有点儿事儿忙,改天行吗?” “啊?哦,那我问问他。” “别提我啊!你说是我没时间他准得上火。” “嘿嘿,那我说我没时间,叫他自己看着办吧!” “行,”猎手微笑着摩挲恋人的肩,“我都听你的。” End.
说了好久的松岚。本身是想把昆明、大理、丽江分开写的,无奈重复性太高了,只好把云南写在了一起。委屈二位回北京“旅游”了。 说到北京,这是我第三次去,第一次六岁,第二次十岁。我妈也去过,那是90年前后,那个时候天安门看升旗是可以围着旗杆附近的,回音壁也是没有人的,可以贴墙喊,多美好。 过去的时光就是这样一种频频错过的美好。 🍬🍬🍬🍬正文🍬🍬🍬🍬 2013年,年轻的朱鹤松是以游客的身份第一次进到北京城来的。无论靳鹤岚如何苦口婆心地劝他,王府井和滨江道并没有一毛钱的不一样,他还是拖着搭档在工作日的下午两点冲出了地铁站,然后直奔几百米外的全聚德,头都不回地钻了进去。 彼时还是靳玺桐的靳先生叹了口气,预估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又要缩水多少。 后来他们会聊到当初互相请客的第一顿饭,靳鹤岚总会那这顿八年前的北京烤鸭念叨朱鹤松,没过门儿就花他那么多钱,真是个败家爷们儿。不过当年他俩也是没有心情在北京闲逛的,事业初期总是格外忙碌,到了碌碌无为时想着要更进一步,真的上了新高度之后,又陷入有钱没时间的困境。更何况几年过去,他俩都不再是毛头小子,当初进京的那些热情,早就成了对待第二故乡的熟稔。 硬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回的。 2020是比较特殊的一年。封箱封了近一年时光,所有师兄弟都在家闲得冒泡。除了那些有声望和水平去参加团综,上各种节目的小角小腕,其他人悠闲地度过了一年的假期时光。靳鹤岚早就过了不上班就会饿死的阶段,吃着老本在家一样舒坦,尤其是不用两地通勤之后,他痛痛快快地胖了好几斤,与此同时,他搭档偷偷也瘦到能穿下他的大褂了。 这些导致家庭矛盾的后话暂且不表,总之,在疫情稍见好转之后,靳鹤岚看着镜子里逐渐交换体重的自己和爱人,突发奇想。 “老朱,咱俩四九城儿逛一圈去吧?啊?” 朱鹤松揪着套头卫衣抽带上那根跳线,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反问:“你是怕开箱找不着路吗?” “不是,我仔细一琢磨,咱俩也没正经玩儿过啊?不一直都两点一线上班儿了吗?” “说得多么的有道理,”捧哏巨匠放弃了那根揪不断的线,靠在了他身上,“什么时候去?” “下礼拜吧,正好咱也准备准备,买点东西。” “从你家到天桥儿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的路,你准备什么?明天就走吧!” 靳鹤岚看着搭档飘飘然离开的背影,无力地反驳了一句。 “我不用收拾心情吗?!” “行!”一个小脑袋从卧室门里拱出来,趴在门边笑嘻嘻地看他,“等你收拾好了心情,咱俩再出发!” 不长不短,一个礼拜。这方面,朱鹤松爱听靳鹤岚的。那人把一切打点好了,他只负责背个包跟上,其余的都不用他操心。当爹又当妈,说得就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渡劫新星。不过作为活动的主发起人,靳鹤岚的豪言壮语还是没有停过的,朱鹤松甚至感觉他似乎是写了个演讲稿,主题就是《为什么我要在三十岁之前去一次北京》。 这让捧哏演员恍惚想起了七年前,人生头一次在天安门广场等升旗的画面。 “我跟你说,”他先给旅游团团长打好了预防针,“我可不跟你看升旗嘁了,太挤。” “你想多了,你起不来。” “谁说的,我能起来!” 靳鹤岚拖着小箱子在酒店房间门口停步刷房卡时,用余光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满嘴虎狼之辞:“我不关心你别的地方能不能起来。” 朱鹤松在他身后挤进酒店房间里,笑嘻嘻的:“那你还是得稍微关心关心,那可是你的终身幸福啊阿靳!” “滚!” “我不,我工资都上交了,我没钱交房钱。” 对于朱鹤松这种抢先一步占领双人床把行李丢给他整理的行为,靳鹤岚只能表示强烈谴责,并且强烈谴责,然后强烈谴责。即使他谴责得很强烈,巨匠也只是眉眼弯弯地趴在床边看着他收拾,顺便抽空卷玩他松散的发帘。 “我这一天天叫你气的,发都白植了!” “你那是自己油大,内分泌失调才脱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现在晚上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真的原因就是你。” “为了我你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朱鹤松探出半个身子,额头轻磕在靳鹤岚头顶,撞得对方懵然抬头跟他对上视线。他扶着床下那人的肩膀稳住身体,表情认真,语气却带着调侃:“那我这样对你是不是有一些过分了?” “你最好是珍惜我,朱鹤松。我不想在去长城之前先被你气死。” “不会哒~” 他的好搭档在床上滚了一圈,小眼睛眯着,捡起手机来打开了微博:“我保证下来路上再开始气你。” 在朱鹤松转型之前,靳鹤岚一直都是不信星座那一套的。后来,他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他就是星座之说不准的最佳范例。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本应充满王霸之气的狮子座是个贤惠人妻,而本该温柔顾家的巨蟹男朱鹤松却成为了蜚声德云社的鬼难拿? 明明生日就差了那么几天,他真是一点儿都看不明白。 他合理怀疑自己的上升星座是双鱼,而朱鹤松的上升星座是天蝎。 不重要,他现在只需要完成三十岁之前登顶长城这个大目标,他的人生就已经圆满十分之一了。 虽然相差不过几厘,北京和天津的嘈杂却不可同日而语。春末的天津不仅气温暖和得恰到好处,游客也一样均衡的恰到好处。首都就不同了,各大景点摩肩擦踵,以至于靳鹤岚逆流而上时,包和搭档只能顾全一个。等他终于在国家博物馆门口杀出一条血路,一回头却发现朱鹤松早被人流淹没,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为了杜绝这种问题,他选择让朱鹤松负责全权看包,而他负责拉着朱鹤松的手,牵孩子一样一刻都不敢松开。 彼时五一的旅游热潮刚结束不久,总算是没赶上旅游人次冒尖的那几天,某种意义上也算达成错峰出行。虽说几个园子跑下来,早就把北京摸得像自己的后花园那么清楚了,靳鹤岚还是在跟着朱鹤松穿大街过小巷逛到妙应寺之后感叹了一番。 “净说北海的白塔了,你看这不也挺气派的。” “那是。” “你估计咱要把铃铛谱包袱改了,有多少人能见过这个?” “不知道。” “你今儿怎么了?少言寡语的?” 朱鹤松坐在台阶上揉着小腿集群,懒懒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我在研究去哪扫辆车,小腿抽筋儿了。不用背我啊!我怕你累着。” “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打算要背着你。” “啧,真是啊,薄情啊阿靳。” 从阜成门站向正东,过妙应寺、历代帝王庙、广济寺,偏南还有万松老人塔和砖塔胡同的关帝庙,而后顺西安门大街上文津街,朱鹤松总算是扫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共享单车。由文津街往四九城中轴线的方向去,途径那个扬名在外的北海公园白塔,两人还就哪个塔看起来更高更白辩论了一番。后经景山前街过了故宫角楼,向北至景山西街,顺便看过那条“半是君王半是民”的北海北夹道,他俩就来到了前海的南端。 什刹海、南锣鼓、钟鼓楼、烟袋斜街。 靳鹤岚感觉自己蹬着车这一路上途径的地方也可以编个小贯口出来了。不知是哪个孙子说骑车省力,而后又嫌麻烦非要他带,要不是自行车的载客量摆在那里一眼可见,他还真怀疑自己无法劝退朱鹤松经常性的奇思妙想。 老北京——即便是他们这些近京城市的后来者,也是少走南锣鼓巷那个主干道的。溜胡同回到地铁站里,翻出手机,靳鹤岚才发现又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老朱啊,吃涮肉吧?” “我听你的。” “对,你是不是还想说,反正我掏钱?” “我想说的是,饿急了你就把我啃了。” 话题延展,最后,就像所有真实游客一样,靳鹤岚上大众点评随便搜了家老北京铜锅的店。酒足饭饱,两人商量着行程打算打道回府,朱鹤松突然站在一家刚开业的小店门口挪不动腿了。 靳鹤岚顿生不祥的预感。 “你又要干吗?” “阿靳,我想要他那个开业的气球,绿的那个。” 靳鹤岚戴好口罩和墨镜,覥着一张老脸,伪装了一下声线,跟在某个不到十岁的小朋友身后凑上去,谎称是给自家孩子玩的,要来了那个绿色的气球。回到路口时他脸上还在发烧,丢炸弹一样把气球塞进了朱鹤松手里,一声不吭,只是用动作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捧哏巨匠笑得见牙不见眼,依附在搭档身上甜甜地喊了声爸爸算是回礼。 “你说怎么办?啊?一会儿咱俩进地铁了怎么办?” “诶,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别拿着了!一会儿还得把气儿放了!” “我就不能跟气球多待会儿吗?” “你就不能给我正常点儿吗!?” “要都要来了,我再玩会儿。” 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绿气球,朱鹤松求着靳鹤岚,打车回的酒店。把气球插在床头柜和墙壁的缝隙之间,他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房间电视开着,播着一部不知名的电视剧,聊以解闷。靳鹤岚在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小胖小子窝在床头,头头是道地点评着剧情。 “他俩怎么还没公开?” “谁啊?俩主角儿?到那剧情了吗?” “不是,那俩男的啊。” 靳鹤岚闻言迷惑地探出头来追了几分钟的局,叼着牙刷含混半天,才跑回去漱口吐了嘴里的东西,擦擦脸回到屋里来。 “怎么俩、两个男的就得是这关系啊?” “咱俩就是这关系啊。” “咱俩是,两个男的就一定都是吗?” “也可以是啊。” “朱鹤松。朱鹤松!你不要把台上的包袱儿搬到生活当中来啊!将来要有人揍你我可不拦着!” 朱鹤松摆摆手把电视关了,肩膀一耸,脖子一缩,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埋进了靳鹤岚怀里。搭档比他略高一点儿,正够他把脸贴在对方胸前,听着里面炙热的心跳声。 靳鹤岚犹豫了几秒,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头。 “老朱,我跟你说实话。” 那人的声音又轻又柔。 “我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规划里也是有儿童房的。” 环北京游这一趟,朱鹤松是很后悔没有早点儿来的。早一点,看升旗就不用凌晨三点出门,在地铁站挤破头;早一点,就不用去旅游团买故宫的门票出门还遭人抬价收购;早一点,就不会在北八楼被下缆车的游客推搡的崴了脚。 不过早一点,也不会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领略这些风光了。 End.
非官配,孙九芳×王筱阁。 虽说错过了一辆车,但我还是朝芳阁下手了。你师叔还是你师叔,小钢炮还是小钢炮,甭管他在台上多么有欺骗性,我都不会被他蒙蔽双眼了。 毕竟他俩也是我见的第一个逗哏撞倒捧哏的学满语。 哎,王筱阁是真的很会自摸。 🍬🍬🍬🍬正文🍬🍬🍬🍬 土生土长的天津孩子都知道,天津有八大怪。 “说少了,”孙九芳坐在海河边上当啷腿,把遮阳帽的帽绳系成了四耳蝴蝶结的样式,“算上一个你,九大怪。” 王筱阁二话不说从背后给了他一脚,不轻不重,足以让小师叔身体一歪:“我可谢谢您了。” 从北京到天津,坐高铁只要半小时。孙九芳从自己租的房收拾收拾出门,整装下楼买一杯奶茶,顺便跟便利店的小妹妹聊上一会儿天,大概就比这个时间长了。所以当王筱阁来邀请他一道回家玩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 “上月初不是在天津刚演两周?想家了小奶嗝?” “你不觉得你这么对我不合适吗?啊?小师叔儿?” “哪不合适了?”孙九芳打着手游头都不抬,炸开的卷毛蓬松在耳侧,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而摇晃。王筱阁语塞,把双肩包丢在两人中间作三八线,闭眼环胸侧向窗外,腮帮子鼓鼓的,自己生闷气。高铁的提示音在其他乘客的谈话声中变得飘渺,窗外的景色开始缓慢移动,孙九芳终于抬抬眼皮朝窗户扫了一眼,瞧见了王筱阁那个显得落寞的侧脸。 “怎么了?陪你回去了还拉着个脸?” 王筱阁把眼一闭懒得理他,随口胡诌:“晕高铁。” “你就编吧你就。” “我都不理你。” 闷笑一声,孙九芳伸手把旅伴的脑袋粗鲁地掰过来按在自己肩头,敷衍地拍了两下。王筱阁歪着脖子倚着,总感觉侧颈的筋儿都要拉断了,怨念满满地嘀咕:“你多大点儿个儿呢就让我靠着,我——” 面前的小桌板啪的一声落下来把絮叨的人吓了一跳,他瞪圆了那一双眼下意识往人怀里一抽,反应过来后安抚性地摸了摸师叔突出的肩胛骨,心有余悸:“我不念叨你了还不成吗……” 他唯唯诺诺的模样让孙九芳觉得好笑,拉下遮阳帽盖住半脸,一只手从师侄身后搂过去,把人环得结实。 “放心,”他喃喃,“你师叔儿还没进化成空气。” 2021年6月17日,王金林小朋友正式跨进了25周岁的大门。众所周知,那天聚餐孙九芳是没去成的,散席已经是两点多,明明已经收到了那位的电话祝福,小寿星还是心痒难耐,借着醉意打了通电话。定好了南京约饭不提,他迷迷糊糊地抱着手机,非要孙九芳陪他回一趟家。 这个理由,直到被王筱阁拖到高铁站,孙九芳也没有问出来。不说不说吧,他随遇而安,王筱阁就得抓心挠肝,他一向不是那种会跟自己作对的人。果不其然,从清晨见面起小师侄就一脸“你快问我带你回家干嘛”的小表情,让人忍俊不禁。舞台上那种拿得稳放得下全都消失不见,这里的他就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大男孩儿而已。 这种情绪一直到高铁停在天津站才消散得差不离,两人都是轻装来津,站在站前广场,孙九芳才终于满足了王筱阁一路上的心愿。 “行了小王同志,说说吧,”他戴好勉强合适他头围的大檐帽,赏给跟自己保持半步距离的同行者一个眼神,“你非拖着我上你家来干吗?” “我怕你在家闷坏了,带你出来旅游。” 孙九芳当然不跟他客气:“你有病。” “你才知道啊?甭废话,走了,还能赶上第一班车呢?” “什么车?回北京的高铁?” 王筱阁呲出一口白牙来假笑着回应:“观光车,还二十分钟了,腿脚利索点儿。” 被拖走的瞬间,孙九芳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他和筱字科确实是有代沟的,他完全不明白年轻人在想什么。京津一代的一日游并不罕见,但他实在是没有预约这样一个观光团,尤其是跟曾经的老队友兼现在的新队友一起。 真让他头大。 最让他绝望的就是,在他绝望的时候,王筱阁已经颠颠儿的连票都买好了。气人的小玩意儿站在铛铛车门口伸出手来,一脸期颐,而孙九芳已经想象到了一会儿这位昏昏欲睡的模样。 天津人听天津人解说天津景点,多哏儿啊! 可能是他真的上了年纪,脾气也越来越好,他叹口气认命地上了车。车上的导游正在调设备,闲谈时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偶尔夹杂一点津腔儿,俏皮脆生。让孙九芳最意外的就是王筱阁居然真的跟人聊得有来有回,一副比他这个游客还好奇的模样。 这么一想,他一个老临沂人从来也没去过王羲之故居,仿佛也挺合理的。 这心态大概类似于,“原来我家附近还有这种地方儿”。 早晨的铛铛车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和导游、司机,气氛却丝毫不尴尬。天津人沿袭了京城那边儿的热情健谈,更独有自己的一份飒爽,能活跃气氛于无形之间。听着原汁原味的解说,从“中国的华尔街”到五大道的民园广场,终于有三三两两的人上车作陪。和平区不大,不过也不小,一圈下来绕了一个小时还多点儿,上午还是没有过半。 孙九芳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似乎还想再坐一圈的王筱阁,笑得释然。 谁让他猪油蒙了心非要答应跟着来,他活该啊。 第二圈,他俩就被挤到最后几排座位去了。和平区的故事已经听了一圈,换个人讲述也是同一套说辞,他拄着下巴看着窗外景色,车头讲到张学良的时候,王筱阁突然捏了一下他的手。 “走,”他回头,听见那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咱下嘁。” “怎么着?你让人认出来了?” 王筱阁只是摇头,在车停之后拉着他快步下了车。目送那辆墨绿色的老实公交离开,明显带着偶像包袱的小孩儿松了口气,歪在少帅府门口擦了把汗:“真行,前头那娘们儿盯得发毛!” 孙九芳默默了片刻,没有戳穿他前头至少四排都是大爷大妈的事实。保护师侄的虚荣心,他义不容辞。 “来都来了,地主不请我进去看看?” “看看是可以看看,不过你可别指着我给你讲解啊?” “我知道,我还没疯。” “有一个事儿我可以给你讲讲,”师侄掏着手机购票,一本正经,“这地方是见证张学良和赵四爱情的地方。” “怎么着?你也想让这地方——” 不远处一声呐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王筱阁趁着孙九芳扭头的时候狠狠搓了两下自己发红的耳朵,清清嗓子假装无所谓。九字的小师叔看够了那头一家几口的热闹场景,扭回头第一件事就是说完刚才未结的话。 “——见证咱俩的爱情?” 王筱阁递票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孙九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笑,接过纸质票转身去了检票口。 师侄亦步亦趋,低着头像只躲避风沙的鸵鸟,脸色红得吓人。 他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究竟看了些什么。也许是左右相邻的茶室和会议室,也许是长度不到一米七的双人床,也许是挂着灯球尽显复古disco风的舞厅,也许走后就会全忘了。 不过他去了所谓狗不理的山东路总店,去那儿品尝了一屉66的肉包子,跟山东大包的区别大概就是没那么大。 回过神来,中午都过去了,下午已然迈开了一大步。明天还要上班,他端着杯冰镇古法酸梅汤低头研究回程的高铁票,前头,本地孩子忽然扬声喊了他一嗓子。 “孙树超!” 王筱阁站在街角朝他挥手,他小跑着赶上,帽子随着动作在后背上一跳一跳的。那人一把拉住他的手,想拖着他跑,一转身却被他拽得一踉跄。尴尬地对视一眼,孙九芳哧笑着回握,扬起下巴示意自己的小向导前进。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儿!” 那家小店就在少帅府门外几步,马路对面,支持奶茶外带。 孙九芳低头看着外头整洁的铭牌,幽叹了一声。 物是人非了。 就像曾经的张爱玲旧居变成了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奶茶店一样,他、他们,一切都变了。曾经他觉得自己可以泯然阔达遗世独立,后来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岁月长河里的一粒沙子。 但后来他以为自己会沉沦,他也没有。 他还是那样站在风雨雪下,任凭冲刷,丝毫没有改变。 手里的酸梅汁还没喝完,就又被师侄塞了杯冰手的奶绿,他扯着王筱阁让出门口那条通道,一手一杯冰饮,目光朝着和平路的方向飘。 “两点半了王筱阁。” 猛然被孙九芳用艺名喊住,略小一岁的师侄习惯性地笔直站定回头看他,几秒后才发现自己僵直了身子。脊髓反射无法纠正,后者歪歪头无奈地用津腔儿问他,又有嘛事儿。 “半下午了吧这算?” “倒装句了吧这算?” “这个点儿,咱俩不国民饭店走一趟?” 王筱阁用了一小会儿来领会这句话,而后扶着额头默默良久,终于找到个合适的表达方式。 “哥,咱也没必要见证完爱情就见证离婚吧?” “…你那脑子能转就转,不能转趁早拿出来做脑花儿。” “不是,你怎么个意思啊?” “下午了,”孙九芳俏皮地眨了下眼,“依着你们天津习俗,是结婚的点儿了吧?” End.
上月初和月底出去旅游了,然后就在规划这个游记系列,然而天要亡我,于是禄口就爆发了新一波疫情,我老老实实回家了。 该走的路还是走了一部分,所以先写了已经去过的地方。说是游记,比起写景,更多的还是写人。 短打而已,快乐而已,我期待着再次出发的那一天。 🍬🍬🍬🍬正文🍬🍬🍬🍬 云南之旅,关九海是当迟来的蜜月那么过的。 他构思得本很好,五周年是个大日子,正适合跟爱人一起去观风望水,享受一下异地的风土人情。19年年底他就做好了攻略,几张便签贴在冰箱上免得他忘却,旅行用的东西也早早购置好,却没想到一场疫情突如其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这纪念日旅行一拖就拖了整整一年多,以至于张霄白调侃着把那些泛黄的便签纸递给他的时候,他恍如隔世。 “走呗?”他捏着那几张纸搔搔后脑,语气有些怀念,“咱们俩可好长时间没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吧?” “说走就走?班儿不上了?你养我啊?” 关九海仰起头来看着衣柜旁边忙活的张霄白,笑得促狭:“那你干嘛呢现在?当家庭主夫当习惯了?还收拾衣服。” “还能干嘛?”搭档嫌弃地乜他一眼,嘴角却始终翘着:“给我的角儿收拾行李啊!” 将进酒怎么说的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对于被迫留守园子的李九重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专门打了个电话来抱怨,被师哥一顿嬉笑搪塞过去,还夸口说一定给他带一皮箱的纪念品回来,然后直接撂了电话。李九江啃着刚下的甜杏坐在沙发另一头,听着他气急败坏地叫骂露出了个乖巧的微笑。 “别喊了,等他们回来咱俩也玩儿失踪不就得了。” “你知道吗李洋,我觉得你说得对。” 总之,超越各种不可抗力,关九海携他憨厚可爱的家眷一起逃离了北京。提前做了一年半的旅游攻略真不是盖的,一落地,他就在彩云之南稀薄几分的空气中武装好了自己。遮阳帽、墨镜、口罩遮住整张脸,冰袖还是那种连指的,轻薄的短袖长裤虽然保证透气,但也保证了浑身上下露不出一点皮肤,他才舒口气踏步迎接昆明的第一缕阳光。 张霄白理着帽檐瞥他一眼,感觉他这个造型很适合去抢银行。 这一点,美食博主和美妆博主永远无法达成一致。张霄白的主张是不晒伤,关九海的主张是不晒黑,所以他俩每次出游之前都会就“你黑了站我身边儿太明显”和“不要紧反正观众只在乎你的脸”产生一定争执。理论上,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他们能这样放松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什么时候旅行对德云社这一群大老爷们儿来说,是一个很深刻的话题。极端左翼有尚九熙这种按季度出行的自由人士,和阎鹤翔那种一台摩托走遍全世界的探险家;极端右翼又有朱鹤松这类来北京前二十几年没出过远门的蜗居派,和郭霄汉那种就连上下班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宅男。 这不只是性格的问题,更是“我该何时在何地”。 而许多选择,往往都是在毫无选择之后的反弹。 至少,关九海的自由就是如此。在五队时期他有多闲,六队成立后就有多忙。新班底要慢慢磨合,当年追在他孟哥、饼哥身后的舒服日子也告一段落。从新人到老人,不过也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从想要忙起来到想要闲下来,也就是一个心态的落差罢了。就好像年初那通要他坚守小剧场的电话,他五味杂陈之后还是能够想通,这才是对自己的重视。 索性,他不是个多么理智的人物,所以他走得果断,张霄白也紧紧跟随,没有丢下他一个人逃亡。 把行李搬到民宿二楼之后,关九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窗帘,然后狠狠地随重力摔到床上。 “起来,这才几点!” “我不,”美人儿摘了口罩揉着苹果肌嘟嘟囔囔,“我都要累死了……” “你行李都是我给你拿的,你累着哪儿了?” “我走了那么多路呢~你能不能有点儿——” “疼儿女的心?” 关九海剜了他一眼,腻歪着声音:“疼媳妇儿的心~渣男!” 张霄白扑哧一乐:“那下回我不拿行李了,我先把你抱上来,等你躺好了我再去搬东西行了吗?老佛爷?” “哼!”床上的人抬手抚过自己眉稍,懒散地垮了声线,媚意横生:“跪安吧!小白子!” “给你个台阶儿你还入戏挺快。喳!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下嘁吃饭啊。” “我懒得动了,我能不去了吗?” 搭档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饱含威胁:“你要是想被我揪着耳朵拎下去的话,可以。” 他们还是一起在民宿附近找了个面馆凑合了一下。招牌上大大的正宗重庆小面六个字让关九海有些感慨,一时想起了当年在上海吃山东水饺的那些日子。他扒拉着碗里的蔬菜拌面,又看了看对面张霄白一碗红油,咽了口口水。 心有灵犀一般,张霄白抬头觑了他一眼。 “想要?” 他连连点头。 “又不怕长痘了是吧?” 喉结上下一滚,关九海睁着眼说瞎话:“我肤质好。” “碗拿过来。” “诶霄白,咱明儿能吃点当地特色吗?” 张霄白分着面没有抬头,利索地回答他:“你要是起得来,咱俩就去吃菌锅米线。” “我想吃见手青。”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吃去吧,你下去了我正好改嫁,让师娘给我找一新搭档。” “我哪儿我就下去了……不吃了还不行吗?!真是的,成天就知道威胁我,你跟娘们儿较劲有意思吗?” 他的低声嘀咕绵绵的,没了舞台上那种近乎声嘶力竭的刻薄,多了点温软的撒娇。习惯了台下散漫却又踏实的师哥,关九海每次不同以往的攻势都能让张霄白心神一震。匆匆把面碗推回去,他收到了关九海礼尚往来的两颗油菜,闷不做声低下头认真品味。 两人都忙着跟食物作斗争,等到吃饱喝足,张霄白突然压着声音妥协:“大不了咱俩一块去试试。” “嗯?”关九海眨眨眼不明所以,“试什么?” “见手青。” 美人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关九海被他逗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口水呛进气管里。零落地咳嗽了几声,他托住下巴,眼角含泪笑意盈盈地看向对面的搭档。他不加修辞、毫不含蓄的爱慕快要从眼神中溢出来,漾着温柔的情意,嘟着嘴的样子像极了小狗乞怜。 “张霄白,”他笑得柔和,“你真是让我爱不释手,哎。” 张霄白很快烧红了一整张脸,比他那碗小面的颜色不遑多让。 “我吃饱了,你说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抱我回去的话。” “走,怎么抱,你说。” 旅行都是比想象中更加匆忙的。 一起绕着洱海环游一周,挂了东巴的许愿风铃,尝了米糕,还差点被撺掇着爬了玉龙雪山。不过,关九海在山下就已经有些发白的嘴唇还是让张霄白担心得不行,两人最终在缆车下面逡巡了一圈后带着遗憾离开。细雨中的丽江比平时更具诗情画意,穿行在古镇起伏不平的街道上,好像能让人忘掉很多烦恼。 至少,当关九海坐在万古楼三层休息的时候,他暂时忘却了自己还要再爬百十来层台阶下去这回事。 张霄白端着杯鲜花酸奶坐在他身旁,拄着窗框俯瞰着古城的全景。 “有没有一种爬长城的感觉了?” 关九海一噎,歪头斜觑他:“正经老北京儿谁爬长城啊……” 问话的人轻哂:“倒也有道理。” “还是不一样,至少咱那边儿顶天了没有两百米的海拔,这儿坐着不动就两千四了。” “尝一口吗?” 关九海就着张霄白递过来的姿势凑上去喝了一口玫瑰味的酸奶,淡淡的花香沁脾,让他顿生一种瘫在这里醉生梦死的冲动。活动了一下酸软的四肢,他轻盈地从高凳上跳下来,仰头去看比自己高出半头的某人。 “走了!咱还有行程呢!” 他们的最后一站着落在昆明,石林。 这还是关九海主动提起,说自己都没怎么领略过自然风范,跑商演也只有时间买买买,张霄白才找了个不那么磨腿的景点。有彝族的导游作陪,张霄白兴致勃勃地学新知识的时候,关九海靠在他肩头睡得安逸,还时不时用侧脸蹭他一下,往下扽他的袖子好倚得更舒服。等到车辆停稳,小懒猫才悠悠张开眼帘,抓着搭档的袖子醒盹儿。 “你醒啦?阿白哥?” “……嗯?”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张霄白,嘴比脑子清醒得快:“我是阿白哥,你是阿黑哥?你黑得都快赶上张九龄了你。” 张霄白咧开嘴一笑,意外地没有反驳他:“我还真是,走了。” 下了大巴坐电瓶车进到石林景区深处,一路上跟导游攀谈,关九海才知道原来搭档偷偷摸摸地嘲笑了自己一番。他没好气地白了张霄白一眼,后者看在眼里,抬手摸了摸他头顶。 “我好吃懒做!还有比我更贤妻良母的人吗?啊?” 张霄白避而不答,牵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说阿花哥如果是花心的男性,那你是不是丹顶鹤哥?” “啊?什么意思?” “又黑又白又花。” “……张晓辰儿!” 前头的队伍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面的人还没赶上,张霄白在剑状石林之间的阴影中攥住了关九海的手腕,把他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隔着衣服也能听见搭档心跳快速攀升,关九海挣了一下没挣开,缩了缩小声问他:“你干嘛?” 那人低头啄了他唇角一口,闷闷地回答:“拖姑——拖小伙子。” “你又造词儿呢?” “心思是一样的就行。” 很遗憾,他们赶不上火把节,也就见识不到彝族真正的拖姑娘。领略过石林的巍峨壮阔,从望峰亭上下来回到大巴站,两人都已经疲惫地不怎么想说话了。站点的纪念品摊前没有摊主,关九海试戴了一下白色的彩虹包头,长长的穗子从他耳边垂下来,他正冠,扭头问张霄白的意见。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你是最好看的……怎么说来着?” “没抽过烟还没看过电影吗?”关九海嘲笑起搭档总是从善如流,“阿诗玛。” “阿诗玛。” 说着,张霄白眼神往上面飘了飘,突然抬手压平了包头一侧略靠前的那个尖尖角。关九海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调笑他:“干嘛?没听人家说摸了角是要上我家干三年苦力的吗?” “但是你已婚了。” “别以为你是我爷们儿就能逃苦力啊!老实儿地干!” “嗯,”张霄白趁机偷亲他一口,“好。” 炎炎夏日和高原反应都没能中断的甜蜜之旅,最后败给了突如其来的暴雨预警。被自然灾害赶回北京,来接机的李九重黑眼圈似乎又重了点,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他俩。 关九海讪讪:“怎么了这是?比出差还少一周了呢。” “我那一皮箱纪念品呢?” 看着李九重逐渐危险的眼神,关九海选择了最机智的行为。 “张霄白!救命!有人要揍你最亲爱的我了!” End.
@梓喵君的喵星球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用的是看穿这个BGM,不过我懒得附了,歌还是好听的。 关九海就是个小妖精,他必不可能走寻常路。 🍬🍬🍬🍬正文🍬🍬🍬🍬 “人们因为能忘却,所以自己能渐渐地脱离了受过的苦痛,也因为能忘却,所以往往照样地再犯前人的错误。” ——鲁迅 《娜拉走后怎样》 “你说,伦儿哥算不算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你怎么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不知道,”关九海如实道,“有感而发?” “不过他那职场也不算失意吧?” “有道理,”他眯着眼看着厨房那个方向,手里团着刚脱下来的围裙,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身边人,“你说的没错儿啊。” 在六队,关九海最熟悉的一件事就是团建。老五队也是爱玩的队,不过像张鹤伦这种有事没事拉你喝酒吃饭的情况还是少见。当初一群人年轻人能玩到一起,现在一群中年人就能吃到一起,也算是岁月更迭带来的变动。昔日老友一个个平步青云,他倒是无所谓自己还在路上,毕竟还有人一直陪他一起。 曾经,他是这么想的。 吸吸鼻子,关九海把围裙随手扔下,找了个借口离开。李九重正低头玩着手机,闻声抬了抬眼皮,无奈地闷笑。手指翻飞跟另一间房中的搭档聊着天,他端起冰啤酒啜了一小口,切出聊天跟张霄白通风报信。 “你搭档过去了,”小师哥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你看着办吧,兄弟。” 厨房里突兀的提示音让所有人都动作一顿。张霄白擦了擦手心的面粉掏出手机,看到李九重三个字后,右眼皮狠狠一跳。还没等他给屏幕解锁,关九海已经灵巧地推开条门缝挤了进来。 “你们忙得过来吗?”他笑眯眯地凑上来,与其自然,“用不用我帮个忙?” 张鹤伦用胳膊肘拱了一下身边的李九江,三人的目光都凝在张霄白身上,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重新捡起擀面杖,留下一个侧身:“算了吧你就,你自个儿折腾点儿小玩意儿还行,别在这儿添乱啊,一队人晚上饭呢。” 自讨没趣儿的关九海嘴角僵了一秒之后,厚着脸皮溜达到李九江身边接手了洗碗的活。张鹤伦怜悯地瞥了他一眼,小声喊他过去帮忙包饺子。他俩一人一边坐在小桌旁边捏着饺子,张霄白在另一头的岛式吧台忙活,留给观影位一个稳重的背影。 房间里太安静,一点两点的嘀咕也能清楚传到所有人耳朵里。李九江适时打开了水龙头把刚才拌馅的大盆冲洗干净,张鹤伦趁机凑到关九海耳边呢喃了几句,得到对方否定的答案后嘟着嘴低下头,手里的动作又快了一些。饭点临近,厨房里众人来来往往,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杂音之下,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关九海倚着墙壁的小动作。他手机屏幕上的字多了些又少了些,内容经过几次更改摇摆不定,最后还是按下了发送。 张霄白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室内太乱,那人没有听见,关九海也就松了口气,悄悄离开了厨房出去帮忙摆桌。等到煮熟的饺子上桌,张霄白才洗了手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多出的一条消息默了几秒后,无事发生一样关了灯离开。 门外餐桌上,关九海咬着勺子盯着这个方向,对上视线才欲盖弥彰地匆匆挪开目光,跟身旁的师弟笑着聊家常。他那些个关于家门口大葱几块一斤的话题让李九重懵住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回了句不怎么买菜。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让关九海摸不着头脑的是,他真的没有跟张霄白吵架。其实他也意识到了最近跟搭档的沟通在逐渐减少,但两个人始终和和气气的,没有产生任何分歧。所以当老娘舅郎鹤炎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部矛盾,他第一反应是迷茫的。 能有什么矛盾?他实在是想不通。 知道周末有一场聚餐,他本来是打算团建之前跟搭档好好聊聊的,然而张霄白显然是有备而来,堵他用的理由滴水不漏让他张不开嘴。好不容易捱到团建当天终于说上话,他又敏感地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变化。他觉得张霄白对他说话好像愈发的不客气,也不是单纯地损人,不是那种开玩笑的牙尖嘴利,不是那种,每一句话他都要挑你的理。他是那种,好像不太爱理你,但又勉强自己和颜悦色地陪你聊天,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无奈的。 关九海感觉,昔日的好搭档现在在跟自己虚与委蛇。 离开你让他更愉悦,这种想法是令人畏惧的。 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一桌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各聊各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除了凑在一起对着喊也没什么别的途径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环境给关九海行了方便,他暗中观察着桌子那头笑意盈盈的人,眉毛微微拧着。身后有谁拍了拍他肩膀,他回头,张九南自然而然地挤开于子淇坐下来,神色清明,反倒是他多喝了几杯,脸色红得像是补过妆。 “大海啊,看什么呢?” “没事儿,随便看看。” “我可有任务,”张九南随意拨开面前的醋碟搁下手臂,侧身挡住了几道探究的视线,“你老实交代,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关九海一时有些无语,把家庭矛盾上升到了队伍里他也不想,但谁让他就是如此单纯,根本摸不透搭档心里在想什么。他犹在琢磨如何开口,张九南突然凑近吓了他一跳,呲牙咧嘴地使相:“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仿佛听见了轻不可闻的一声啧嘴,在众人重合的留白期间格外刺耳。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对面,他被张九南掰着下巴扭回头来,被迫直视那人的一脸凶相。头九小幺宝贵的温柔从来不吝于分他半点,他垂头丧气,娓娓解释着自己那些微妙的想法。 “关键是他以前不这样儿啊,”关九海抿着嘴唇显得有些委屈,“他以前都——不都看我的吗?” 张九南听了半天戏,终于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了,一脸惊奇:“这你都知道啊?” “废话!一扭头就对上眼,十次二十次的是个人就明白了!” 两人同步地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话题提起的某人正低头把盘子里剩下的饺子倒在一起,熟练地晃了几下免得沾盘。如果不是见识过张霄白以前有多爱粘着关九海,张九南估计会下意识认为师弟为了面子扯谎。他俩统一了观点之后,关九海看着小师哥吊儿郎当地转身去找高九成,对这群人的攻势不抱什么指望。 他现在对他搭档的铁石心肠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老娘舅游说团果然没能成功说服张霄白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想想也是,如果是能谈的课题,又怎么会需要别人来劝呢?他趁着高九成和张鹤伦围攻张霄白的这段时间里抽空去了趟厕所,被自己通红的脸吓了一跳。洗洗手理着松垮的衣领,他掸去手上的水,想往身上蹭一下,一瞧镜子立刻停了手。 怎么穿这身出来了? 柔软的衬衣领子服帖在锁骨上方,丝绵的材质软而透,衬得他像个开了屏的孔雀。关九海咬着牙在正装裤的裤线上擦了擦手,着实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穿得这么骚包。 他是不是在换衣服的时候走神了?脑子里是不是还想过靠出卖色相在谁那里博一个好印象? 这也难怪,张霄白会阻止他往厨房跑。 饭局在该散的时候还是散了。师兄弟七七八八地叫车离开,没有几个人没喝酒,也就没有几个人自己开车。张霄白是为数不多清醒的人,他挥挥手送别了几位师哥后转身奔赴停车场,余光却扫见谁还在别墅门口站着。 “张霄白,”关九海生硬地叫住搭档,“咱俩这关系现在连再见都不跟我说了是吗?” 张霄白背对着他立定,几秒之后缓缓回头,眼神稳稳地定格在他脸上,忽而绽开个温暖的微笑。 “海哥,”那人握着包带,表情的每一处细节都不做伪,轻快惬意,“咱后儿再见。” 这种“终于不用跟你说话了”的神情让关九海心里一刺,窒息的感觉随后汹涌而至。他竖起了浑身的尖刺,语气很冲,像只炸了毛的刺猬。 “不知道送我回嘁?!” “……得,”张霄白幽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得他差点退缩,“我提车过来,门口儿等着吧。” 似乎是为了证实两人的关系就到这儿了,张霄白连小区都懒得进,在门口一停直接催人下去。关九海幽怨地看着后视镜,小声嘀咕:“你现在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了是吗啊张霄白?” “你需要我吗?” 那虚浮的语气让关九海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想反驳,但对方速度比他快,截断了他的话。 “海哥,我估计你不能不知道吧?我喜欢过你——”张霄白用怀念的语气说着,好像这是一件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四、五年吧?我真的、我很喜欢你来着。我真有过那么一段儿日子,我看见你跟——跟别人聊得特好的话我心里是难受的。我每次跟自己说算了,别剃头挑子一头儿热,你一句话我立马、我就能扎回去。” 他并没有给关九海留出感动的时间,紧接着就淡淡地转了口风。 “但是我有点儿够了。关九海,我需要你回应我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得到,我现在不想要了。你了解我,我真不是一个特别有耐性的人,我脾气还挺火爆的了。是吧,海哥?” 他咬死了最后两个字,像是提醒。是兄弟,也止于兄弟,仅此而已。 关九海最终被车主干净利落地撵了下来。 车子调头开走没有一丝留恋,风风火火,把他这个搭档像烦恼一样甩在了脑后。所以人确实是忌讳拥有过的,因为得到过的东西不禁细琢磨,尤其是在手里的时候自己不知道的那种,骤然失去,很容易被落差感一击毙命。 首要任务一下子变成了活下去,关九海无言以对,攥攥指尖落魄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事实证明,温柔刀会在潜移默化中取人性命。 第无数次在张霄白那里碰壁,关九海咬着后槽牙收拾着自己的包,总算是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头脑越是清晰,他就越是恨张霄白恨得牙根痒痒。 像钉子。钉进去了,撬不出来,扎在心上。 人是脆弱的感情动物,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虽然关九海不是人性这方面的专家,但他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小聪明,并且,他勇于尝试。他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自信,能把这个低头看他的搭档,融化成低头吻他。 四分之三,多么有前景的成功率。 做了那么久的“感情骗子”,关九海现在一想起要还情债就有些跃跃欲试,甚至心潮澎湃。 可见,爱情也无法让一个人心中躁动的恶作剧因子消停哪怕一时半刻。即使他大方承认自己对张霄白早就从陪伴变成了喜欢,他也不会像个乖孩子一样一点点地挽回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下定决心的第一天,关九海就成功让整个六队零半个五队都知道了他在倒追搭档的这件事。第二天,小半个七队就知道了。第三天,某位好事者——说得就是那个东北大鹅——甚至打电话来念叨,问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头一回破功:“尚文博你有病是吧你!?” “啊行行行我不问了,你们开心就好!你也是一朵奇葩,孩子死了你终于知道来奶了。” “……话糙理不糙。滚吧,花魁没话跟你说,我爷们儿会吃醋的。” “你怎么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关九海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托着腮帮子继续往搭档身边贴乎。 “白儿啊,有人欺负我。” 张霄白波澜不惊地瞥他一眼,用小剪刀处理着大褂的跳线:“九熙怎么你了?” “你问这个干嘛?”他眯缝着眼嘴唇轻抿,声音软软的,“你又不帮我抽他去,问了也白问。”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说了也白说。” “你不好奇?” 捧哏的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盯了他片刻,嘴角咧开意味深长地一笑:“关九海,你是真的敢。” “我有底气。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美人儿对着自家搭档暗送秋波,然而潮水打在了石头上,那人懒得看他,低下头继续自己的裁缝事业。笑眯眯地从对方面前的桌子上揪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关九海悄悄把肩膀贴在了张霄白身旁。后者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开,紧接着,某只予取予求的狐狸就把大半个身子贴了上来。 “海哥,”张霄白把手里的剪刀放下了,终于展现出关九海熟悉的无奈:“沙发是容不下你了吗?” “嗯~冷,我贴点儿热乎劲儿,你甭搭理我。” “成哥候场呢,贴他去。” “你舍得我吗张霄白?” 谁对上那双眼睛,也答不出半个不字。关九海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放肆地仗着张霄白对他垒沙成塔的、习惯性的纵容,抢了对方一条胳膊,直接环在了自己的肩上。 有利资源就要百分百利用,这是他的人生哲理。 “关九海,你这就不叫倒追。” “嗯?当事人有想法?” “你不觉得你在逼良为娼吗?你这是强抢两家民——男!” 关九海狡黠地笑了,抬抬头把下巴担在张霄白胸口,在被扒拉开之前一把攥住了人的手,小指戳着他掌心摩挲。他语气像个地主老爷,挑起一边眉稍,眼神明亮,让张霄白说不出一句重话。 “怎么了?民男有意见?那不如,你趁早从了我吧?” End.
祝海哥和霄白六周年快乐!更多老师的更多优秀内容见联文tag! 非现背,广场舞大妈的儿子张霄白×广场舞领舞关九海,来自 @全屯骄傲小葱花【置顶接稿】 妮妮的人设。哈哈哈哈哈哈不说啥了其实内容没有很沙雕,但乍一听确实好有意思。BGM不放了,相信你们的脑海中都有旋律在回荡! 准备了三篇,一篇讲友情,一篇讲爱情,这一篇……=D 10点28分,庆祝首次参加商演。 🍬🍬🍬🍬正文🍬🍬🍬🍬 “来,腿踢高点儿!欸对!左边儿三步~踢腿!右边儿三步~转一圈儿!好再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胳膊!胳膊往上抬!漂亮~!” 张霄白奉旨来接自家老母亲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一个小男人脚步轻快地在一群阿姨之间穿行,脸上带着服务业惯有的甜蜜微笑,认真地给每个人指导动作。按气质来说,他更适合踢踏、探戈,总归不是广场舞。 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白领正正领带在附近石墩上坐下,撑着下巴看着自家太后站在第一排,骄傲地仰着脖子,完善着每一个动作。他目光灼灼,那个似乎是领舞的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回头看了一圈不像是哪个老姐姐的老伴儿,估计多半就是儿子,他看了看时间也快到了,直接叫停。 “好!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一大群阿姨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扯着他问东问西,他腼腆地笑笑挨个回答,生趣幽默,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霄白看着平常高傲的老妈聚在人堆里不动声色挤到最前排,还要试图保持优雅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母大不由儿,看来是得回去给亲爹上上弦了,免得太后芳心萌动跟小白脸——不对,小年轻发展第二春。 晚上八点,众人道过别后零零散散地离开“舞池”,他的好妈妈终于看到自己格格不入的儿子,扬着下巴走过来,一把把他扯了起来。他什么还都没说呢,就被母亲拉到了那个小男人身旁,听着她殷切地介绍。 “关老师,我刚刚还跟你提起的,这是我儿子张霄白。” 男人似乎被声音惊到了,像只兔子一样猛回身看着他俩,眼睛瞪得圆圆的。实在没忍住,张霄白拍了拍老妈的胳膊:“妈,你别吓唬人家小伙子。” “说什么呢?”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关老师跟你一样大,你态度放尊重点儿,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下轮到张霄白不淡定了。 他跟“关老师”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已经三十三了。一时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妈对他爸的诋毁,只顾着端详这位领舞。男人被他看得耳根子有点发红,大方地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关九海。我这广场舞的领舞也是持证上岗有职业证书的,甭担心!” 白领立刻腾出一只手握住他:“张霄白。” “嗯,那个,阿姨我先走了啊,晚上还有约呢。拜拜!” 男人就跟逃命似的小跑离开,张霄白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老妈,语气调侃:“您怎么伤害人家了?” “什么伤害啊,那一群老——你那群阿姨天天给他介绍对象,吓着了。” “行,就您睿智,咱也回嘁吧?”他回头看了看跑远的身影,低声问他妈:“真三十多了?看不出来啊?” “谁说不是呢。” 张妈妈不满意地瞪了一眼亲儿:“都是三十多!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怎么人就跟二十似的,你就跟六十似的!” “妈,您真是我亲妈!” “我不跟你扯这个了,过两天我们广场舞评奖,你得来给你妈捧场!知道吗?别跟你那个爹似的!天天窝家里!” “啊行行行我一定来,我举着横幅来!” 张妈妈抿抿黑得发亮的头发,秀气端庄:“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啊!” 张霄白用行动证明自己记住了。他记好了日子,真的订了横幅带过来,举着一句他妈千秋万代的彩虹屁一身正气,坐在一群老大爷中间。人家都一身标志的舞蹈服穿在身上,只有他一个白T运动裤,比老大爷还像老大爷。身旁两个大爷热情地跟他扯东谈西,还狠狠地跟他夸了他妈妈的优秀事迹,弄得张霄白最后都有点与有荣焉。 前头大爷大妈们在列队准备接受评审,周边围了一大群是拍照摄影的围观群众,张霄白带来的冰水很快分发干净,他叫了闪送,然后就安安心心坐在那里等着鼓掌叫好。他视线在广场上扫了一圈,瞄到了一个油光铮亮的小脑袋。 关九海就站在最前方,笑着指挥阿姨们站好。 “诶大爷,”张霄白拉了拉左边那位的衣袖,“那人也参加啊?” “可不是嘛!我们舞团金老头儿奖每个月都颁给他!” 大爷说话——喊话的声音大了点,一整圈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人群中传来窸簌的窃笑声,就连张霄白也没忍住一哂,然后立刻咳嗽着掩饰过去。关九海无奈地抬眸看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自嘲的笑意,对上了张霄白友好的目光。 他挥挥手,那人颔首示意,比了个大拇指。 金老头儿奖。 张霄白在犹豫,要不要给三十三岁的最佳老头换一杯桂圆红枣枸杞茶。他见过他妈的奖状,像模像样的,写着某某某荣获舞团“金美丽”荣誉称号。还想着对应的怎么也得是金帅气一类浮夸的词语,没想到给大爷们的称号居然这么接地气。一时无语,他不由得多扫了两眼人群中最亮眼的那颗星。 没想到他妈能跟这么一位并称广场舞的Dancing King Queen,张霄白为自己亲爹的晚年生活感到担忧。所谓评审也就是走个形式,女士们选最优秀的男士,男士们选最优秀的女士。一想到自己头上多了个“某小区广场舞团最优秀女士的儿子”的头衔,张霄白就觉得自己浑身痒痒。无记名投票之后是唱票宣布,张霄白眼睁瞧着关九海绅士地牵着他妈的手走到正中间来,然后两人跟着背景音乐来了段精彩的双人舞。 肤浅了,张霄白用横幅扇着风想,关老师还很适合恰恰。脑子里不合时宜响起赵丽蓉老师经典的“探锅揍是趟着趟着走~”,他扑哧一乐,登时被老妈狠狠瞪了一眼。关九海嘴角也抿着个笑,低声说了些什么,短短两秒钟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完了,他彻底失笑,真想把老爹拉来体验一下这浓厚的危机感。 还好,闪送的到达急时拯救他于水火。把剩下的矿泉水分发出去以避开犀利的瞪视,他跟坐在身旁休息的大爷大妈们聊着闲白,听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关九海是多么优秀一个小孩儿。 如果说认真工作是一个人气质的加分项,那现在正在追随着自家太后节奏,在广场游刃有余起舞的人,就是个自走发光体。 张霄白眯起眼来,视线跟着四处飞舞,无意识地唅着个笑。他的表情太开怀,在身旁大爷的催促下把手机掏了出来正大光明地录像,镜头总是或多或少地偏爱那个顺毛的男人。 察觉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张霄白默默地拍了几张照片打算敷衍太后,免得被人发现自己垂涎美色不干正事。 活动结束的比平常还晚一点,等大家走得差不多已经月上柳梢。关九海踩着鞋的后跟踱到石阶上坐下,刚打算歇歇脚,头顶就盖下了一片阴影。张霄白站在他对面,手里是最后一瓶没开的农夫山泉。 “给。” 关九海辗然,接了过来:“谢啦。” 自然而然地在人身旁坐下,张霄白搓着手指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任由尴尬蔓延。关九海倒是很机灵,灌了几口水之后随口跟他聊了聊平常自己跳广场舞的事情,没有让冷场继续下去。他人很灵,话也很活,声音清亮,让人生不出一丝不耐烦。 张霄白想,现在网络热词所说的人美声甜,不外乎此。 “你怎么想到干这一行的啊?” “就、爱好呗。打小就喜欢,家里头也不拘着我干嘛,有饭吃就行。” “挺好的,”张霄白认真赞同,“我觉得自己有喜欢的事儿能发展成职业真不错。” “你怎么、你工作不顺心?” “嗐,坐办公室不就那样儿,我——” 他的话被一声刻意拖长的“苗苗”打断了。夜色渐浓,估计身边人是没看到他一瞬间变红的脸色,他清清嗓子应了一声故意调侃自己的老母亲。身边清脆的笑声让他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一副绝景。 关九海眉眼弯弯,眼底倒映着闪亮的光斑,歪着头,目光锁在他眉间,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柔软的发帘被风撩起来露出额头,显得更加帅气。 “哟。还真行,这名儿挺可爱。苗苗~。” 张霄白默默片刻后,施展了自己牙尖嘴利的特点找回场子:“现在家里管我叫苗苗的只有我外甥女儿了,我外甥女儿管我叫苗苗舅舅。” 关九海一窒,语气逐渐哀怨,听着分外俏皮:“那边儿管你叫苗苗呢,快回家嘁吧。” 对视一眼,张霄白还是输给了面前的盛世美颜。 “那什么,”他掏出手机,表情柔和无害,“加个微信吧。” 那人微妙地瞄他一眼,低头从裤兜里往外掏设备,嘴里念叨着:“你这搭讪的方式,比我老姐姐还土。” “老姐姐?” “你妈,”关九海把二维码举在两人中间,小狐狸一样坏笑,“我的老姐姐。” 这样占便宜下去没完没了,他们各退一射之地,道过别之后轻松愉快的回家了。关九海潇潇洒洒转身就走,张霄白顶着亲妈审视又慈爱的目光,推着她肩膀叫她快走,心虚溢于言表。 张妈妈若有所指地说:“九海是个好孩子。” “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妈,咱回吧啊,爸在家好等急了。” 撇撇嘴,他妈偃旗息鼓,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了。慢吞吞地挪回家门口,老太太做了个伟大的决定:“以后你跟着我下来健身来。” “啊?” “别啊啊啊的,叫你下来你就下来!” “……成,”张霄白捻捻指尖,心不在焉道:“下来。” 三十三岁的上班族就这样提前开始了退休生活。晨晚练活动区的同龄人很少,他别无选择地跟关九海越混越熟,且他总感觉太后似乎乐见其成,总是撺掇他多跟人说说话、跟人学学。他想了半天,似乎自己能跟关九海学的也只有一个护肤了,所以还真的去虚心求教了一番,得到了对方一个“你可能暂时没救”的表情。 “真有那么差?” “普普通通三十郎当岁中年男子吧。” “那我肯定是赶不上你。” 他们的话题吸引了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其中一个丫头偷偷盯着关九海好久了,这会儿大着胆子走过来,也像模像样地问了几句。关九海倒是客气,一个个答了,想拿张霄白做比方的时候却出了岔子。他讲到痘印,顺手拽住人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扯,说话没经大脑:“你看旁边的男朋友——” 张霄白轻轻“嗯?”了一声,三个人都怔住了。小女孩突然一脸“我明白了什么”的表情,眼睛欻地一亮,颠三倒四地道了谢就跑。关九海要挽救的话还没说出口,脸色红得像熟透的蒸蟹,手足无措地看着张霄白,手都忘了松开:“不是!我不是——” “没事儿,”张霄白挑挑眉,要不是耳朵根子一片飞红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自在调笑,“可以是。” “真不是……”美人儿哭丧着脸感觉自己被误解了,摆摆手解释,“我想说的是旁边的男同志……” 对面那个高个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瘪着嘴点点头:“哦~我信了。” 恼羞成怒,关九海拖了长音儿的埋怨堪称娇嗔:“我都不搭理你…滚!” 合理怀疑自己再逗下去人就要哭了,张霄白及时收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美妆啊?有研究?” “……嗐。”关九海搔着鬓角有点不自在,悄无声息地退了一小步:“现在抖音上不都有吗,我没事儿就看看。而且这东西看多了他净给你推那种、相关视频。我抖音上全是什么介绍女人,两、夫妻两口子之间这个女人怎么撒娇这个那个的……闲得无聊呗。” 他顶着张霄白的目光生硬地转变话题:“我模仿女人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模仿这个词儿搁这儿不合适。” “那应该怎么着?” “你就是。” 关九海阴恻恻地咬着后槽牙:“我把前列腺给你看看啊?” 张霄白眉头拧成了花:“……你是不是掏错东西了?” 关老师肉眼可见地红成了一个大四喜丸子。 “哎~呀!我今天就不该张嘴!走了!” 领舞落荒而逃,张霄白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捂着脸闷声笑得一抖一抖的。大约是揪了兔子尾巴的下场,关九海有几天都没过来,弄得舞团这群阿姨还不太习惯,而他则被太后按在阳台躺椅上刑讯逼供。 “你怎么伤害人家了?” 张霄白一脸无辜地揪着衣角:“我没有!真没有!诶妈你有他电话吗?” “你自己不是有微信吗!” “我怕他不理我……” “还说没有!” 眼看着笤帚疙瘩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张霄白识时务地蹿出了阳台门,笑着夺门而逃:“得嘞妈,我自己联系!您等我消息吧您!”他都已经转进楼梯间了,还能听到太后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趁早把小关给我请回来!不然我扒了你个小兔崽子的皮!”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早关九海发来的消息,张霄白势在必得地勾勾嘴角,无声在心中回应。 带回来,就不是关老师了,大概是你儿媳妇儿。 关九海在家门口焦急地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某人的答复。心脏咽回肚子里,他重新检查了一圈房间,整洁无匹,随时恭候领导验收。张霄白到得比他想象中还早一点,他看了看人的打扮还算满意,二话不说就往屋里推。 “一会儿我妈来了你什么都甭管,就微笑,嗯,挑点你想说的说就行。” “等等等……等!” 张霄白钳住他的手把他定在门口,眼神认真。关九海看着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眨眼。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他奉出了杀手锏,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人袖子,垂着嘴角委屈巴巴,声音绵得吓人,拖着长长的尾音。 “苗~苗~!帮个忙吧~!” “别撒娇,我可太吃你这一套了!我得先跟你确定个事儿。” “嗯嗯嗯你说。” “你是找个临时的爷们儿,还是说咱俩以后——” 他点到为止,关九海舔了舔嘴唇,期期艾艾,埋首像个鸵鸟:“都,都行……我听你的行吧?” “走,”张霄白笑眯眯地把人拉回屋里,“你主外,我主内。” 关九海弯唇的弧度很轻,手滑进了张霄白手里,一霎,就被人攥紧了。 “小关老师,我要握住了,我可不松开。” “那以后,尤其在咱们比如说结婚以后,我是不是不能跟你妈论姐妹了啊?” 张霄白坐在沙发上,善意地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恃宠而骄的小媳妇儿,但笑不语,搂在人腰上的手逐渐收紧。 关九海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约么是薅了虎须。 “……哎!……哎张霄白有话好好说别耍流氓啊!” End.
祝海哥和霄白六周年快乐!更多老师的更多优秀内容见联文tag! 本来想写互钓,最后写出来似乎也是互钓,但是鱼塘里只有一条鱼的另类互钓。孩子搁这儿勤勤恳恳地搞深邃,他俩在园子里小学鸡互殴,叹气。 准备了三篇,一篇讲友情,一篇讲爱情,一篇讲…… 9点23分,庆祝首次汇报演出。 🍬🍬🍬🍬正文🍬🍬🍬🍬 一点半,是喝酒的好时间。三五好友推杯换盏,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摇摇晃晃起身去厕所,后面的人就排成了长龙,全不顾旁边一溜空荡荡的位置无人问津,只是聊着天打发排队的时间。 关九海坐在桌前摇晃着玻璃杯,看着里头的啤酒沫一点点炸开,眼神迷蒙,心里却敞亮。身边的队友还在侃大山,他掏出手机解开锁屏打开通讯录,最近通话的顶端是红色的,格外扎眼。 来电显示八分钟前。 目光闪烁几次,那东西在他指尖转了一圈,最终归宿还是他的裤子口袋。外头几百米就是宿舍,暂且不用人来迎接,更何况他还没有整理好状态。胡乱往脑后抹了几把额角落下的碎发,他拍拍脸颊往两边拉扯几下弄得脸蛋发红,解开颗扣子,这才脚下发飘地走向门口,勾住了谁的肩头。唇角挂着荡漾的微笑,他那句“哥们儿再来一瓶”刚开了个头,一片阴影就迎面盖了下来。 若无其事地笑笑,他抬眸,面上一片芳菲。 “哟嗬,”他打了个酒嗝,声音软软的,“晓辰儿。” 搭档一语未发先把他从旁人身上“卸”了下来,待把他架好了之后才简略地扫视一圈屋里,抬手给张九南发了条短信,让那人来接自己爷们儿回去。张鹤伦结账回来撞上还没走的两人,笑嘻嘻地拍了拍关九海的肩。 “大海你这、不厚道啊!喝完就跑!” 关九海傻兮兮地咧开嘴,张霄白直接主动接过话头:“都喝傻了,明儿还上台呢,人我先带走了啊伦儿哥,你们也早点儿回嘁歇着嘁吧!” “行,赶紧的吧!” 有张鹤伦在,酒腻子队喝到半夜三更不睡觉不是什么奇事,不过倒是没因为这么个烂喝法导致上不了台。到了该散场的时间,关九海把重量全都压在搭档身上,一步一踉跄,亦步亦趋追着人脚步,小声地咯咯傻笑。 前头那人回头瞥他,慈祥得像个老父亲:“怎么了海哥?” 他指指昏暗的地面,眼底盈着细碎的光:“我踩你影子了。” “用不用我背你?” “不用!” 逗哏的摆摆手谢绝,胳膊从人肩膀上滑下来,顺势十指紧扣。张霄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攥紧了他,领着他一步步往回走。路灯把他们身后的影子拽得又细又长,关九海每隔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偶尔还会趔趄进张霄白怀里,然后揉揉额头继续造作。 “好好走路。” “你、你领着我。” “我干嘛呢我这儿?可不就是领着你呢吗?” 温厚的声音细细流淌,不见半点儿戾气掺杂。都挺好,就是像个不解风情的木人。关九海握紧了那只手,手指溜缝跟对方十指相扣,中途那人有过一星半点的抵抗,不过看见他飘红的脸蛋,叹了口气还是乖乖配合。 这样也很好,璞玉才有雕琢的价值。 “大白白~要不你还是背我吧。” “行,可别再后悔了啊。” 张霄白松开他的手,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子,他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牢牢地搂着人脖子不放,把下巴担在搭档肩头,呼出的热气就正好顺着他动作扑在人耳垂。看着那处一点点变红,他歪歪头,用前胸紧贴张霄白宽阔的后背,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去,烈火燎人。 搭档捞着他膝弯往上颠了颠,背上的人不算沉,一副骨架子懒洋洋地伏着,乖巧得不像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关九海用侧脸蹭蹭专属“人力车夫”的肩胛骨,闷声嘀咕:“你是不是拿我当小孩儿了啊……讲吧。” “从前,有一只小鸭子……” 张霄白念得又低又缓,拿出了哄自家小外甥女儿的耐心,短短几百米,他背着关九海讲着睡前故事,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目的地。如愿以偿地哄睡了搭档,他小心翼翼地背着人走进电梯间,迎面撞上刚刚下楼的张九南。那人的T恤歪在肩头,打着哈欠头发乱如蒿草,看见他俩的形象浑身一震,随后露出了一个“邪媚”的笑容。 从张九南连连点头的动作中,张霄白读出了赞许。翻个白眼示意人要去快去,他不再拖延,带着搭档回了宿舍房间。终于看见自己不怎么温暖的小床,他搁下关九海,把袖子卷到肩膀上方消汗,转身想去找找毛巾,却被哪个睡熟了的老混球一把抓住了裤腿。 床上的人咂吧着嘴翻身,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话语,手指摸摸索索,一边抓一边拽,拽得张霄白除了靠近他以外就只有脱了裤子一个选择。被迫在床边坐下,捧哏的还是一脸“我耐心泛滥”的表情,抿着唇给人掖了掖被子,安静地等待着自由的一刻。待到对自己的钳制松开了那么一点点,他立刻趁机站起身来,无奈地叹口气,回到卫生间洗漱收拾。 他走后,关九海慢慢眯开眼睛,看到面前无人,才翻了个身,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张霄白是一个很好的人。 关九海非常了解自己的搭档。这个人看似温顺,其实爱笑爱闹,底子里是个还没长大的男孩儿。他对自己的师兄弟们一视同仁,求他帮忙的时候,两肋插刀也要出头,总是热情洋溢。 越是这样的人,在进一步分出亲疏后,就越能体会到把小火炉豢养在自己怀里的畅快感。那是一种会为了一个人甘愿燃尽一切的感情,他分明热爱世界,但你仍排在全世界之前。 这种想法让关九海不由得想要去尝试,去探索。很多时候,他庆幸自己是张霄白的搭档,让他多了无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他盘算着一步一步入侵对方的生活,把自己变成习惯里的一部分;一边利用自己的身份做着职务之便以外的事情,一边用这个身份来骗人。 事实证明,他是个成功的钓客,只是收网比想象中的更有难度。 无它,因为张霄白是一个很好的人。 关九海认为,张霄白不愿意主动踏出第一步的原因很简单。对于他那种人来说,保持这个不温不火的关系,跟坦白后可能会失去一位朋友比起来,几乎就是零风险。始作俑者在自己布下的局里摔了跟头,却越挫越勇学会了曲线救国,时不时地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心意来挽救这段快要覆灭的暧昧期。 为了悄无声息地让这段关系变质,关九海也算是呕心沥血。 真正的疲靡席卷而来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张霄白不急不慢地擦过脸把毛巾搭回毛巾架上,看着那个单薄的后背若有所思。他的好搭档睡相很好,不踢被也不怎么翻身,除了呼吸时身体的起伏以外,一点都不生动。 关九海在睡前是刻意留了床的,不过捧哏的还是关掉灯之后动作利索地睡在了另一张床上。规律的呼吸声装点了房间,幸好两人都不算浅眠,不然总有一个要睡不着。 至少第二天醒来,关九海是有些失望的。他想了想,动作轻盈地翻上搭档那张床,拄着下巴趴在人跟前,用有些长的鬓发搔弄着对方脸颊,等着捕捉人睁眼的瞬间。朦朦胧胧张开眼帘就是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张霄白吓得狠抽一下,被关九海一把搂住了肩扯回来。 他咋舌,诺诺道:“不至于吧……” 张霄白声音有些虚弱,半梦半醒间带着孩子气的埋怨:“你吓我一跳……”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更像他,而不是小心讨好又怕踏错一步的“搭档”。 “对不住,打算逗逗你来着。起来吧?都几点了?” “哦。” 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尚未醒觉的他这才发现哪里不对。低头瞧瞧占据了自己半张床的男人,又扫了一眼隔壁床凌乱的被褥,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不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就刚才啊,”关九海答得理所应当,一转语气又旖旎起来,嘴角微勾冲着他抛媚眼,“不然呢?你以为呢?” 张霄白眉稍跳了跳,打着哈欠翻身下床,轻飘飘地叫他别闹了。 “不是你昨儿自个儿乐意背我回来的时候了!哎,臭男人!” “我那是照顾——我那是怕你走路掉沟里,能一样吗?” “怎么不能一样?你对我好那不天经地义吗?” “哎,”高个儿一脸愁苦地长叹一声,揪着自己的内裤边感慨人生不公,“我怎么就摊上个你!” “现在知道后悔了?”关九海在床上歪着,翘起条腿来优雅地用脚尖指着张霄白离开的方向,“晚了我告诉你!六年前你干嘛去了?” 六年前。 张霄白挤上牙膏吭哧吭哧地刷牙,脑子里思绪万千。他除了偶尔制造点咕噜噜的声响以外一声不吭,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关九海也不拖延,利索地蹦起来准备换衣服出门。 习惯有多可怕,他迫不及待要让张霄白领略一下。 “诶霄白,我先出去了啊!” “啊?”那人从厕所里探了个头,说话囫囵不清,“不吃早饭啦?” “吃啊,昨儿我跟小梅说好一块儿了,你自个儿吃吧啊!” 张霄白话语一顿,再开口时,语气沾染了明显的失落:“哦。知道了。” 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嘴角,关九海连再见都没说一句,背着身摆摆手冲出了屋门。他当然没跟梅九亮约好,所以他现在要上门去约人了。至于张霄白,只是甩了甩牙刷搁回水杯里,走到窗前看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他视线内,他才死了心一样转身离开。 “还真约了……” 背着包来到两个人约定俗成的那家早餐店坐下,熟练地点好了单,张霄白依旧嘀咕着这一句话。他语气中有些疑问,表情倒是平淡,摆弄着一次性筷子,等着自己的焦圈。 焦圈很好,豆汁也很好,抛开不太正宗不提,张霄白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关九海这个负心汉二话不说丢下他跑了。亏他还大半夜吹着风出去把人背回了宿舍,真是背了个白眼狼。 遭人念叨,关九海连打了几个喷嚏,把拄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的梅九亮都给惊醒了。他揉着鼻子还没说话,他的好姐妹恹恹地先发制人:“霄白骂你呢,肯定的。” “放屁,他这是想我想了两回!一天到晚傻了吧唧的!” “呵呵,”梅九亮发出声标准的嘲笑,“你开心就好。” 手里盘玩着空杯子,他的好师弟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不爱说话。他也不开口,两个大美人儿没精打采地坐在一起,就像是个同时失恋的姐妹淘,搞得房间里气压都变低了。 “海哥,”梅九亮咬着下唇戚戚,“咱俩真的要这么坐着喝西北风吗?我说你秀色可餐是开玩笑的,我再不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哦,那你自己点外卖吧。” “诶,关九海。” “嗯?” 梅九亮眨了眨眼,露出一排小白牙,把手里的面巾纸团吧团吧扔在了师哥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后者被气笑了,清理了垃圾以后托着腮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闲得蛋疼。 一早上了,张霄白久没有一丝一毫想联系自己的意思,他很难不怀疑刚才真的是搭档在背后骂自己。他还没想明白这回事,肚子就先发出了抗议,懒懒地倚在椅子上,他扭头去看咖啡馆的招牌,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左眼皮狠狠一抽,他按住眼睑捡起手机,张霄白三个字映入眼帘。暗含激动的心情解锁,富有冲击力的图片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飞快地回了张霄白一句“等我”,然后打了辆车就朝着不过百来米开外的地方去了。等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他的搭档已经在优雅地擦嘴了,桌上还摆着一份热腾腾的早饭,好像是笃定了他会来提前准备的。 他覥着脸坐下,张霄白把已经掰开的筷子递了过来。 “真等我啊?” “不是你让我等的吗?” 眼神一闪,关九海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 “嗯,别忘了把饭钱打给好兄弟。” “又怎么了~替我垫着不行啊?” “啊行行行……” “我跟你说张霄白,你不用在那儿‘行行行’的敷衍我。” 眼看着搭档挂上一副“话你都说了,你还要我怎样”的表情,他连忙赔着笑摸了摸那人的手背退让:“行了啊,哥哥谢谢你,你先垫着,回头给你。” “得了吧,你这一回头不知道年了月了的。” 关九海嘿嘿一笑低下头,心道,就快了。 今天晚上有满月,他这么努力,月老可不得帮他一把? 晚场演出结束已是惯例的快十点,他本来想拉着搭档外头逛一圈街烘托气氛,结果张霄白下得台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哈欠,看着比他这个喝了半宿酒的还要困。计划中途改变,他只好拽着人趴在宿舍楼的小窗边看月亮,还被经过的师兄弟们多看了好几眼。 “这月亮真好嘿。” “……嗯。” “你看了吗就在那嗯嗯嗯的?” “海哥,”张霄白像一只萎靡的大狗,眯着眼竖在那,“我太困了……要不咱回吧?” “关键是——诶等等,要不咱再看看?” “嗯……” 刚才已经迈出一步的张霄白趿着步子回到他身边,一双眼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就那么呆站着,却不再提离开的事情。关九海仰头注视着他,看着那个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会强撑着睁开眼瞥他一眼,满脸歉意。月亮倒是很圆,不过赏月的人没了兴致,拉了拉搭档小指:“算了,你这困的都没个人样儿了快,回嘁吧。” “好。” 关九海拉着那只手走在前面,身后的人亦步亦趋,没有半句怨怼,像个乖巧懂事的布娃娃。其实气氛烘托得正到位,但他无由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东西似乎在从指缝溜走。 他突然觉得,很可怕。 他等得很累了,他能看出来对面的人绝对不是无动于衷,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后话。 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该松则松,该紧则紧,他似乎忘记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的道理。 餐后活动不顺心,一回宿舍,他搭档就像条死鱼一样直接瘫在了床头,还是关九海生拉硬拽,对方才困顿地坐起身来听他说话,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感觉下一秒就会睡过去。这实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但关九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错过这一次,下次又要等上很久。 “张霄白,我想了想还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被点到名字的人只是抬了抬眼皮,仿佛“你说吧”这三个字都能要了他的命。他的沉默让关九海吞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微一颤,嗓子眼都干涩起来。 “你搭档打算背叛你们的革命友谊了,他打算跟你处对象。” 这下气氛彻底凝住了。 张霄白挠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手顺着脖颈滑落,刚才还蒙昧的眼神逐渐清明,内中带着怀疑。他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是没听懂关九海的话,又好像是在思索着要如何回答。久久没有答复,关九海都已经构思好接下来该怎么逼人就范强买强卖了,坐在对面的搭档哧了声,语气轻松,没半点困意。 “你这是打算跟我摊牌吗?” 先是一愣,接着一哂,四目相对,虽然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嘴还是不由自主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笑自己自诩老狐狸却什么都没看透,还笑搭档还真就有功夫陪着他玩,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这个人的戏真好。 摇摇头,他自嘲着走到张霄白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倚进人怀里。 “咱俩好像都很享受这种,为彼此费尽心机的感觉啊?” “那是,”张霄白拨弄着他头顶的头发,“一点儿不生气?” “生什么气?气你焦头烂额地讨好我?气你生怕一个不好把我弄丢了?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我占着便宜呢我又不傻!怯了吧唧的我怎么就看上你了我?” “那我上哪儿知道嘁!” “不说了,”关九海一个勾手把张霄白扯到面前,微微偏头眼波流转,乜人一眼媚意横生,“你考虑的怎么样,亏不了你赚不了我的?” “虽然不是好买卖,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其实在琢磨,这么长时间了,你又不傻,多少得猜到点儿吧?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要脸的程度,啊,没想到你是这样儿人~。” 对于这番另类夸奖,张霄白干笑两声翻个白眼表示敬谢不敏。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多彩的表情,关九海还有点久违,仿佛从两个人的走入那个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谜团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对彼此这么坦诚过了。 “就你这臭脾气,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么爱你,你自己说。” “……我谢谢你啊!” 相拥而卧,刚才的兴奋劲过去了,关九海才想起来一些自己忽视的细节,他不甘心地捶了一下张霄白的肚子,低声问他:“不对啊,你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刚才困成那样儿都是装的?” 张霄白已经阖上的眼又睁开了,惺忪软倦:“还真不是。不过除了喜欢你这事儿绝对、真的是真的,其他的你自己打个双引号得了,我也懒得解释了。” “长个嘴干嘛的啊一天天的……嘴怎么那么紧呢!” 他试图抽身,张霄白大手一捞把他按回自己怀里。 “别动。” 他被抱得有点热,小声跟搭档嗫嚅一句,张霄白迷迷糊糊地伸手够来空调遥控器打开睡眠,另一只手牢牢地抱着他不松开。关九海翻了个身面对自家捧哏的,伸手去搓人的脸蛋,指尖捻着那块皮肤。 “你说你这叫不叫闷骚。” 捧哏的不以为然:“原来算闷骚,现在应该叫明骚。” 关九海扑哧一声乐了。 “你说得对,”他靠在搭档怀里窃笑,“要不怎么我跟你,天生一对儿呢?” End.
祝海哥和霄白六周年快乐!更多老师的更多优秀内容见联文tag! 六是个很神奇的数字,蕴含了很多中国人美好的期许;是坦途的开端,是对将来一帆风顺的祝愿。风雨同舟六年整,希望二位能够走到十二年,二十四年,直到名满天下,直到老得说不动相声。 准备了三篇,一篇讲友情,一篇讲爱情,一篇讲…… 7点21分,庆祝首次合作。同名BGM:花,太阳,彩虹,你。 🍬🍬🍬🍬正文🍬🍬🍬🍬 1. “九海!我给你找了个搭档!” 2. 关九海最初在五队,是被人拿来当补丁那么使的。 那时五队的人多到一个队拆成两个使人头还挂零,他掖头场,就是那种年了月了节目单里见不着一次,不到没辙不上台的。他跟郑九莲、周九良使过,后来还给孙鹤宝、陶云圣量过,虽说是赶鸭子上架,但他有点能耐,愣是把自己磨练成了一个多面手。每每聊起这段艰苦日子,他都不由得一哧,调侃着感激朱云峰带自己这么两年,把自己的内在潜力全都逼出来了。 不少师兄弟都把五队视作成功的园圃。朱云峰是一个神奇的队长,他被予以重任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曹鹤阳则是个事无巨细都能帮衬得上的知心哥哥。一大群年轻人彼此拉扯着走,该散伙时才发现,没有谁跟当年一样了。他们很少攒酒局,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还是一五年年初,德云五队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做辞旧迎新。 那年,关九海还是个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的单身汉。 所谓的大日子不过是无比平凡的工作日,冯照洋满后台寻找于筱怀对词,转了七、八圈终于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在门外接电话。吵嚷声一路传进来,打扰了正在补眠的朱鹤松,那人一翻身,就有靳鹤岚替他揪上外套来盖住侧脸。孟鹤堂系着大褂跟搭档嘀咕着什么,人来人往之中,关九海窝在快要散架的椅子上翻着手机,眼皮垂着,用舌头顶着腮帮子百无聊赖。他正昏昏欲睡,后台门打开,队长兴奋地冲了进来,直接喊了他一嗓子。 一个搭档。 关九海迷茫地发现所有人视线都投了过来,他半寐半醒翻出节目单说了句知道,接着挨了朱云峰不讲道理的一记暴栗。 挤眉弄眼一番,他终于清醒过来,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该说不说,他已经搭过大半个五队,除了那些早就栓对儿的不敢觊觎,给他哪一个都是一样磨一样演罢了。 自己不会有什么喜恶偏好,他是这么以为的。 朱云峰把张霄白推到了他面前,兴致勃勃地咧着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一口牙都露在外面:“怎么样?” 关九海老老实实站起身来握手,脸上几乎要写上“我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师哥”,跟新搭档打过招呼。大高个跟他握了手之后就腼腆地在一边站下了,脸颊热得发红。不是初次见面,当然了,毕竟已经做了些日子的队友。但也没有多么熟,因为几乎没见过几次。 两位当事人一个无谓,一个不知所措,朱云峰激动得像个媒婆,把气氛折腾得颇有“他养大的猪终于拱了他种的白菜”这种感觉。 “白菜”本人打理着有些乱的发尾坐在“猪”身边,用余光扫了两眼早就恢复骚动的后台,垂下眼来看着对方的手掌,肉嘟嘟的,仿佛摸起来会很舒服。刚才已经被队长拉着手介绍过,现在倒少了道隔阂。 “霄白是吧?” “嗯,师哥好。” “你那两场——我看了,挺好的。” 其实他没看,不如说,没想过要看,不过说完这话,他注定要回家上优酷去找找视频了。张霄白腼腆地应着,揪着手指说了句“谢谢师哥”。 关九海没太闹明白他在谢什么,搔搔后脑轻巧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要不周一上家来吧,对对活,报几个平哏试试?” 明明是没有退路的话题,张霄白的回答却真诚到让关九海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在敷衍师弟似的。 3. 说是搭档,你在的时候我不在,我在的时候你不在,十天搭两天,其他八天弥缝,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更多的时候,两人都不在。工作安排总是零零散散,最好笑的几次,头天张霄白搭过张鹤舰,转天关九海就跟同一个人搭档,他俩却凑不到一起去。 那一整年关九海觉得自己对搭档的精神寄托都在张一元这个茶馆里,而不是在某个活人身上。都是一张桌子里外通吃的可怜人,比起关九海的闲适,张霄白每次站出来都还有点紧张。 真正稳定下来,应该是2016年2月23号,六队小开箱之后的事了。之前几个月“搭档”的水分太大,导致关九海年后跟张霄白再见还有些恍惚,用了同一句开场白。 “上家来吧,有日子没叨磨活了。” 张霄白已经褪去了青涩,朝气蓬勃地冲他一笑:“可不是嘛。” 小开是红褂,后来被他压了箱底的红褂,约莫着,可能不再是同一身。使得是群口,跟姬鹤武一场,有师哥托着,他俩的担子也轻不少。彼时张鹤伦还红遍半边天,他们唯一的任务不过是各司其职,不要给队长丢人而已。 关九海站在台上玩扇子,听着身边人争辩,鼓着腮帮子嘴角含笑,手指不安定地敲着扇骨,脑子里盘旋着后头的词。心里的紧张没有半分显示在外头,台上他满面春风,真正下得台来扯着搭档第一句话就是“刚才没怯吧”。 姬鹤武拍拍他俩后背给人推回后台,连道几句“不错”之后就去侧幕帘后头把场了。他俩站在后台的角落里备着返场,张霄白惴惴敲着掌心,关九海突然伸手握住了他。 “没事儿霄白,我觉得挺好的。” 他的搭档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是吗海哥?行,你觉得还行就行。” 4. 没有谁的日子是一帆风顺的,关九海生活里最大的不如意就是不开窍。 16年的德云社已经遍地开花了。二鹤最拔尖的那一批基本已经出了名,后头就是没怂人的头九和雨后春笋一样冒头的二九。他作为二九平平无奇的一员,拿得出手的特色大概就是“小白脸色不长好心眼子”。一副好颜色足够他被很多人记住,却也让他更多的个人特色被限制住。 当时张九南还留着莫西干头,跟着孔云龙在三队,汇报演出那天张鹤伦去捧场,他们俩胖得半斤八两。要说不说,关九海跟他俩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说好的健身计划无限延期,他每天只要看到横向膨胀的搭档,心里就会欣慰许多。 至少,他不是自己独肥。 “霄白啊。” “啊?怎么了海哥?” “过来!” 捧哏的一脸不明所以,挠挠头走到搭档身边,下一秒肚子上多了只不属于自己的爪子,放肆的上下其手。他的肚皮软软的,很好摸,关九海也毫不客气两只手都贴了上去,手心里热乎乎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他恨不得把侧脸都贴上去感受一下搭档的温暖。 “……海哥。” “嗯?” “怎么了你?” “哎,”他长叹一声,搂了上去,脸上心满意足,“还是你胖。” 张霄白有些无语,顺着搭档的后背摸下去,像是在抚弄兔子的后颈毛。于鹤真理着快板经过,看见师弟油光铮亮的背头就想伸手去揪。 关九海用了很久来调整张霄白的角色。霄字排字第十的这位偶尔有些幼稚,大男孩一般闪过奇思异想,不实践一下浑身痒痒。真给他机会了,他又唯唯诺诺起来,三番五次地确认,“海哥你觉得行吗?”、“海哥你看怎么样?”、“海哥我听你的你把关吧”。 “试试呗,”坏坏小白脸子眯着眼打哈欠,“有一百个想法就试一百个,反正时间咱有的是~” 张霄白被他惯着,对逗哏的一句重话都没有,那时他的偶像是高九成,蜚声三队的温柔系捧哏。两个人都还没摸着门儿,关九海大包大揽了所有夸张的演绎,让师弟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吵架,多大年纪了,争论一下罢了,谁对听谁的。 5. 2017年9月23号,有一场小专场。 那天天气晴好,西风一级,多云。为防着烈日炎炎放在后台的小风扇没能用得上,关九海摇着折扇在后台踱来踱去,嘴里头念念叨叨的,从第一场活顺到第三场再顺回来。提前了两个多小时来备场,他的手机搁在桌子上,叮铃当啷乱响,随手拿起来一看就是张霄白发来的短信,说是自己堵车了。十分钟前他说十分钟后到,现在他说,五分钟后准能来。 又十几分钟后,后台门终于被人撞开,大高个惭愧地拽着包冲进来,满口“对不住海哥实在是太堵了”,满头的汗还没消,像是刚从水池里爬出来。手绢被迎头扔过来,他匆匆忙忙擦了把汗,立刻加入到对活工作中。 七场活带一个返场,对春联、运动生涯、群口黄鹤楼、小时候。每往后推进一个节目,压在背上的紧张感就减弱一些,兴奋随之而来,像可乐表面炸开的二氧化碳,难以拖延抑制。终于演到返场的时候,关九海已经擦干净了手心的汗,只剩下感慨。 原来这种感觉也很短暂,演完也就这样了。 九月份的汇报演出算是准备,10月28日,他跟搭档参加了生命中的第一场商演。他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否定他之前的猜测,告诉他,下一次,你经历的会远比上一次更丰富多彩。他经常说要低调,还没有成名成腕儿,能有小小的进步也是伦哥给机会。后台这么多有能耐的师兄弟,轮不到自己嘚瑟。张霄白就只会在旁边应和,“对对对,海哥说得对”。 彼时五队的老朋友们都在各自的场子里忙得团团转,曾经的队长和现在的队长都有了自己的专场演出,孟鹤堂也跟着德云三宝满世界乱飞,没有机会再聚一场。想叫上靳鹤岚喝一杯,那人几天后又要跟着岳哥去演出。 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那几个最熟悉的名字,关九海打给了尚九熙,得知对方订好了飞巴黎的班机。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下台之后忙着发微博的张霄白,恹恹地抱怨:“晓辰儿,我只有你了,跟哥哥喝酒嘁吧。” 张霄白翻了他一眼,扬声喊了声曹九台。 “老曹!你酒友需要你!把他领走!” “谁需要他了!我需要你!” 关九海在自家捧哏的肩上捶了一拳,后者笑嘻嘻地锁了手机,问他去哪吃。曹九台也探头过来,问他能不能蹭一顿,还想带着陈奉清一起。 6. 大轴、攒底,从陌生到熟悉。 新活一场接一场,新包袱一个接一个,新作品……寥寥无几,但还在努力的路上,未来可期。 转眼已经三周年了。转眼张鹤伦已经大手一挥扔下派单的工作出去忙事业,徒留六队这一大群妖魔鬼怪内部消化。稍微大一点儿的几位凑在一起商讨这东西该怎么处置,关九海咬着笔头填了个揭瓦,留下烦恼给其他人。他一步步朝自己的舒适圈外面走着,做着改变和突破,寻找着不一样的自己。前几天团建张鹤伦点了他几句,他现在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前提是,他的好队长不要再拽着他喝酒了。 旁的不提,在六队这些年,他酒量肯定是见长。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搭档,喝一杯,满脸通红,喝两杯,就连胳膊都开始泛红,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是酒精过敏的体现。 不过他咽炎反反复复,久而久之也就不喝了。 张霄白的耳提面命不是没有用的。 他其实有很多三年以上的朋友,三年着实不算长,在人际关系里应该也就跟同事、熟人这一类挂个边。但三年来同吃、同住、同睡、同行,足以让一段感情升华。 虽然说最后朝哪个方向升华,就是个人问题了。 哈尔滨出差,关九海的行李都是搭档二检的,体贴到像是他爹。很多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是98年的,张霄白才是自己的大哥。他了解自己的搭档,一个热情细心的大男孩儿,靠谱的时候可以托付终身,不靠谱的时候,宿舍玻璃都能一弹弓给你打碎了。 2018年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张鹤伦厦门跨年的专场。其实张九南是转年后才来的六队,但他跟这个邪祟队的整体气氛过于合辙,导致这个三队外援在场上最得主演圣心。人事调动还浮在空中,台上俨然已经是六队大联欢的气氛,就连张九南本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最精彩的,还是想对搭档说什么这个灵魂质问。 关九海犹记得自己抄起张鹤伦的剑满台追着张霄白跑,逼得后者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那句“他说他喜欢胖的”。 他确实喜欢胖的。 他尤其喜欢张霄白的肚皮。 7. 关九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默默瘦下来的。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挡谅越唱越勤,为什么搭档好像要抛弃他去唱戏了似的,为什么他突然学起了快板,还顺嘴胡说八道许出去一段三节拜花巷。 四周年演的是黄鹤楼,粉丝来了很多,多到他兴奋上了头,直接放飞自我。返场返了三四次,快板是他最后鼓起勇气掏出来的,这勇气鼓大了,弄得他一时间有些飘,想撤回自己的发言却已经来不及了。 练吧,反正,他没说清楚什么时候演。 张霄白信手拈来一套基础的开场板,背着三节的词儿,眼神跟着大板的红穗子上下翻飞。 摆知的消息是提前放出来的,给引、保、代三位先生的礼物也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买鞋那天张霄白本来想拽着关九海一起去,让时尚达人给他掌掌眼,关九海在家感冒去不成,他只好凭借自个儿的眼光挑了双贵的。陈霄华跟他一起去的,叼着冰棍在一家周边商店门外发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那双三千块的皮鞋吃了灰,完美证明了没有关九海把关就是不行。 三十周年加摆知,他穿的是蓝褂,是霄字科大师哥,但谁都知道,“按岁数排”这几个字背后的重量。 看破不说破,心照不宣。 关九海是第一个发消息来恭喜他的,比私底下那次正式许多,不过也饱含调侃,夸他穿布鞋去一样帅。 张霄白觉得他在暗中讽刺自己,给他回了张岳云鹏的表情包。那人发来59秒的语音,几乎全程都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不时穿插一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的急喘。 还有一个两百块的红包。上头写着,恭喜我兄弟摆知。 张霄白说,新出炉的师弟。 关九海回他,叫师哥。 8. 后头那一年,是空白的一年。 不过关九海那个长达一年零五个月的许诺终于实现了。 他们演了一场三节拜花巷,在张霄白生日当天。 他很适合这块活,他拿得起这块活,但他选择了轻拿轻放。快板拿在手里还是像烫手山芋,下了台,他就把东西团吧团吧塞包里,宣布这个节目暂时毕业。短期内,他是不想再尝试一回了。 张霄白笑笑,谢过他为了自己的生日牺牲这么大,顺便告诉他晚上自己请客吃饭,记得来,最好带着礼物。 “我都上三节了你还要什么礼物?啊?我的老头贼?” “那也行,”张霄白退而求其次,“再打两百块吧!” “你个抠门儿的东西……” “又东西了,又不是你的老头子了?” “是!是是是!”关九海优雅地剜他一眼,“我见着我自己爷们儿我高兴、我激动还不行吗?” 9. 论捧逗的本子变了,精修了,梁子也微调了,更符合关九海的口味。 总上的活还是那些,包袱在精不在多。 张霄白的捧哏风格变了,存在过几霎的动手环节彻底取消了,不过口头占便宜的环节增加了,他正慢慢转型成为牙尖嘴利的捧哏演员。 听话的程度还是一样,关九海念叨着,他记着。 关九海的发型变了,顺毛比背头更养头发,更省发蜡,还更减龄。 他的美貌一成不变。 而他们的关系,维持在另外一种变与不变的临界点。 10. “海哥,都六年了。” “是啊,读小学都该毕业了!” “使什么活啊?” “不知道,那些小姑娘老是想看那刺激的,报什么都差不多,包袱到位了就行吧。” “要不咱再来一场三节?” “你滚吧你!” 11. “介绍一下啊。旁边儿这位啊,我的好搭档,叫张霄白。” “诶,是我。” “我叫关九海,德云社的一个小学生。” End.
祝世界第一棒的妮妮小朋友 @全屯骄傲小葱花【置顶接稿】 生日快乐!在未来的日子里希望你能永远快乐!笑口常开! 非官配,曾经的情敌张九南×秦霄贤。我为了起名错过了十二点,然后还没有起出个好名字来,我有罪。 极限短打!顺便也祝爷们儿生日快乐! 🍬🍬🍬🍬正文🍬🍬🍬🍬 “你有事儿吗?” 张九南抖着腿把烟头丢在了刚喝完的咖啡杯里,满脸不耐烦,眉头拧出了一朵并蒂莲。本来一脸茫然的师弟被他问得也上了火,狠狠一拍桌子揉着手心站起来,倒抽着凉气还要故作底气很足:“你有事儿吗?!” 他俩完美还原了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几秒钟之后,秦霄贤脸皮薄得重新坐下来,举起菜单挡住整张脸,颓废地叹了口气。 “行了,别跟死了爹似的。”张九南要点还没点的第二支烟衔在唇间,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点一杯吧,哥请你。” 有的时候,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还会把窗钉死,还会把下水道堵了,还会把天花板换成铁水铸死,不然秦霄贤没法解释为什么他能在重重筛选的相亲路上遇到自己的师兄弟,这个还不偏不倚是张九南,他曾经的情敌。 他们上次产生这么亲密的交集,还是秦霄贤跟前女友分手后的一个早上,张九南打电话来“慰问”。 “你也被——那娘们儿甩了?” 秦霄贤脑内自动播放着《失恋阵线联盟》,脱口而出一句:“那我也不找你!” 张九南当然是痛痛快快地骂他有病然后摔了电话。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共同的前女友,他们曾经一起追过那个女孩,被折腾得晕头转向,然后被无情地一脚踹开。 其实张九南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同时看上他和秦霄贤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男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会一起看上同一类姑娘。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好欣然接受德云社演员就是不聪明到在同一个坑里一人跌倒一次。 这倒罢了,情路坎坷属于人生常事,但跟师兄弟相亲,尤其是搭档以外的师兄弟,就不是太正常的事了。 “我说凯旋儿啊,你那边跟你介绍的时候怎么说的?” “说是……文艺工作者啊。” “啧。一样。” “不是,那他们干嘛要拐着弯儿地编瞎话儿啊?” “我哪儿知道,”张九南掸掸烟灰一脸苦大仇深,“又不是我撺掇的。” 秦霄贤抱着挎包,弱弱地把手收紧了,瘪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师哥,能把烟掐了吗?” 头九小幺一边骂着“毛病”一边气闷地掐了烟。 “行,既然都到了嫁人的岁数儿了,那咱就相个亲吧。” 秦霄贤僵住了半秒:“真的吗……” “不然呢?当然你要是有目标的话赶紧说啊,咱谁也别浪费时间!” “我的目标不是……已经跟我——跟咱俩说拜拜了嘛。” “咱们俩,谁也不要揭谁伤疤了,行吗?好吗师弟?诶,你看着哥哥,我像是那脾气好的人吗?” 秦老四诚实地摇摇头,被张九南嗤了一声后乖巧地低下头扫码,点了杯冰美式。三十块的红包接踵而至,他看着对面师哥手指翻飞,着实羡慕了一把这人的手速。张九南发完红包后看着过于疏远的秦霄贤三个字莫名心焦,敲敲打打换成了旋儿之后无声地收好了手机。面面相觑对坐无言,他端起空杯子看了一眼,假装无所事事:“那要不,咱俩先熟悉熟悉?” “我觉得吧,咱们其实已经够熟悉了。” “那你对你对象儿有什么要求?” 秦霄贤哽住了,他在认真思考“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这句话说完,他有多大概率被师哥打死。 “呃……会照顾人的吧?会做饭,有耐心、细心的。” 腹诽了一句这是找爹妈,张九南把自己的要求也罗列了一番:“我的话就性子好点儿的吧,活泼、性格外向点儿,平常有共同语言,能玩到一块儿去。” 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了一下彼此,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你确定这说的是我前女友? “她跟你……是这样式儿的?” 秦霄贤尴尬地看着他:“差不多。” “……咱俩谈得确定是同一个对象吗?” 漫长的沉默过后,张九南露出了一副遁入空门的虚无表情,似乎是大彻大悟了。他的手刚探到烟盒上,想起对面还有个小兔崽子坐着,又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挠着胳膊解痒,他掂量着开口。 “老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师哥你说。” “凑付凑付,凑合是福啊。” “这么草率吗?” “我跟你直说了,”张九南顺水推舟仰倒在椅子上,揉着眉心那道川字纹,“我不想再相亲了。尤其是当我发现我好像遇到了爱情骗子之后,幸好她当初只骗了我的人,没骗我的钱。”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秦霄贤认真思考了一下。 “行,”他挠着后脑勺,还是一脸懵懂,“那、那我听你的了。” 张九南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捡了只流浪狗回家。 谈恋爱其实是一件比想象中要简单很多的事情。仔细想想,两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园子里是秦霄贤追着张九南跑,但万幸他俩演园子的次数都少得多了,尤其是霄字顶流,活得像个自由人。 张九南思忖再三,收拾收拾搬进了秦霄贤家里,承担起了24小时看顾小朋友的责任。可能距离真的产生了美,习惯也真的成了自然,他过去的小情敌一天比一天更黏他。 具体就体现在那人现在早起刷牙的时候连睡裤都不穿了,天天跟他整下装失踪的把戏。 气血方刚张九南虽然在补脾,但还是好几次差点按捺不住把人办了的心思。 一次又一次的出差造就了无数小别,然后在这些小别逐渐胜新婚的过程中,头九小幺头一次打了退堂鼓。他没提前通知,留下一张字条趁着秦霄贤在片场里,连夜搬离了两个人暂时的“家”,直接落实了自己张渣男的名号。 小年轻兴致冲冲地回到家里,等待他的就是一间空了一半的冷清房间,他期待中的那一声流里流气的“回来啦”也没有响起,只有灌进来的冷气流,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后牙直磕,秦霄贤颤抖着手拿起了桌上的纸条。 内容很短,莫名其妙。 回来了来通电话。张九南。 他依言拨通了师哥的电话,心里已经构思了一万种拒绝分手的话。甚至于他都没有主动怀疑分手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电话接通,他没敢说话,张九南倒是很淡然,打着哈欠就懒懒地喂了一声。 半晌,秦霄贤糯糯地喊他:“……张剑宇,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本来毫无负罪感的张九南心脏咚的一声,砸在了肋骨上。叹了口气,他把酝酿的那些话语都往后推了推。 “别废话秦霄贤,”他语气恹恹的,直白又刺激,“我要跟你从头开始谈恋爱,赶紧出来,重新相亲!” End.
这里头有210708汾河湾,210709健康生活,210710学四省里他俩本人的神奇发言,可以说对话只有一半是原创的。 侧面说明他俩玩得多开呢,完全不需要我艺术加工。 活在微博海哥超话可以看。 🍬🍬🍬🍬正文🍬🍬🍬🍬 “他最近爱跟小孩儿玩儿,你知道吧。不过宇航他们不跟他喝酒嘁,两点来钟也就吃了饭回来了。赶明儿你跟他去吧,他都快馋疯了。在家我不让他囤,偷偷摸摸放衣柜里以为我不知道呢。” 两只玻璃杯翻在餐桌上,张霄白提着咖啡壶扶着桌沿精准的一杯一半,擦擦手从玻璃碗里抓出两三个咖啡伴侣丢给李九江。他们对面,李九重正拿着手机刷抖音,闻言嗤笑一声,把手机搁在屏幕上往这儿推了推。 “可算了吧,”摸摸自己的光头,李九重眯着眼笑得痞气:“你娘们儿跟九台出去玩儿嘁了。” “得。” 视频不长,一黑一白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关九海笑眯眯地冲着镜头挥手,促狭道身边是自己的临时爷们儿,还被曹九台吐槽了临时这俩字。评论一条条刷过去都是“啊啊啊磕到了”、“黑白配是真的”,正宫露出个开朗的笑容,把手机推回去。 “不要紧,他高兴就行。” 李九重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真行,霄白,你是这个。” 李九江端起咖啡杯笑而不语,享受这个难得安宁的午后。 张霄白和关九海的日子过得是很割裂的。一个不着家,一个不离家,在同一个屋檐下和谐又吊诡的一起过了四年。最初的两年,他们用在了你来我往的打太极上。用他们老队长的话说,这也是最好事多磨的两个人了。然而,令人最惊讶的不是他们用了多久走到一起,而是他们居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张鹤伦曾采访过酒精过敏的张霄白,关九海喝酒的时候他干什么,那人轻描淡写道,关九海喝酒的时候他在家下面条听评书。这句话把脑子一向转得飞快的六队队长生生噎住,只得求助自己的搭档解围。郎鹤炎默默良久,硬挤出一句“挺好”对付过去,打着哈哈扯着逗哏的转头去敬其他几位。 重得自由的张霄白瞥向角落里拿师兄弟后脑勺当手鼓那么敲的关九海,端起柠檬水来啜了一口,无奈一哂。 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一类人,也算不上互补。也是经由此,张霄白彻底明白了喜欢是一种多么霸道的感情,无从抵抗。 两位二九师哥没有停留太久,黄昏时分就离开了,挽着胳膊商量着晚上去哪儿搓一顿大的。张霄白关了门,手机上几条未读消息,屏幕时明时暗,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在作妖。 关九海搁下手机后闷闷不乐地半蹲在喷泉旁边,曹九台往上拉拉口罩,已经见底的咖啡纸杯随手扔进其他垃圾,闷笑着把双手揣进口袋里。 “这还没入夜呢,”他搔着后脑声音雀跃,“你要这么想他你可快回家吧,我直接上你家喝酒。” “那~不行!我今儿必须午夜场!蹦迪——蹦迪算了,腰疼。走!咱俩立刻工体西路,不醉不归!我穿这么好看还没给别人看呢~。” 手机叮的一声,关九海口是心非地立刻抬起屏幕,上头是张霄白分享的定位。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家,他嘴角狠狠一抽,劈里啪啦打下一行字,末了又觉得意犹未尽,全部删除后把手机塞进曹九台手里。 “你跟他说!跟他说我不回去了!” 心领神会,曹九台懒洋洋地按下按键:“霄白啊,你媳妇儿我拐跑了,你独守空闺吧啊。” 看着关九海吃了苍蝇的表情,高个耸耸肩把东西丢回来,蛮不在乎:“想撤回趁现在。” “……那不显得我心虚嘛。行了!走走走甭管他了!” 凌晨三点,始终沉寂的手机终于来了有一条消息。张霄白眯着眼窝在躺椅上,听见提示音轻敲屏幕,关九海三个字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该提车去了。电台放着一分一寸,导航那一套熟悉的开场白漫长又无趣,上头弹出条消息遮住目的地,干干净净的“来接我”让张霄白知道,搭档醉得还不算彻底。 果不其然,街边只有形单影只的关九海,缩着脖子等着他。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一整天没见面的恋人四目相对,乘客摸摸鼻尖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轻手轻脚地系上安全带,关上了车门。张霄白掩面舒了口气,眨眨眼扭头看他:“上哪儿去,还赶场吗?哪个午夜场?” “行了啊……” “上火了就吃得清淡点,别天天喝酒。” 温和的提醒有些突然,关九海愣了半秒才手忙脚乱地立起领子盖住脖子,尬笑着嘀咕:“我、我说呢。我揪的时候我说常龙跟我说哥你怎么直翻白眼儿。我就揪、揪着大动脉了。” “哦~是常龙帮你——” “别老说这个。” 他匆匆打断张霄白的调侃,对方也不恼,笑眯眯地一打方向盘转过下一个路口。心里头咚咚打鼓,他靠在车窗边小声欺骗自己。 “不要紧,穿大褂就盖上了。” “没事儿,”司机顺嘴搭音,“您穿不穿大褂儿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 眼看着话题朝某个有颜色的方向急转直下,关九海嗔了搭档一眼,眼波流转,似有若无的柔媚浮现眼底,却没有反驳什么。过于知根知底,他只是抱紧了自己的挎包,顺便开了最上头的扣子,让凉风灌进去。后视镜中,张霄白的眼神朝他撇了一秒,紧接着话题就回到正轨。 “明儿回来吃?” 关九海梗着脖子眉飞色舞:“明天啊,明天不行,我约了小梅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有一腿呢?” “一直就没断~。” “行,那我不等你了。我叫——” “你又叫谁啊?” 车在红灯的路口停下,张霄白似笑非笑地觑他,戏谑地反问:“兴你天天在外头浪,我叫个人上家嘁就不行了?” “那不一样!我这是为了报复你!” “报复——报复我什么啊?” “谁让你带于子淇去迪士尼不带我的?!” 张霄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没问你去不去吗?不是你自己说懒得去的吗?” 关九海鼓着腮帮子跟他吹胡子瞪眼:“我懒得去你就可以带其他娘——爷们儿去吗?啊!” “那怎么了,”捧哏的说得理直气壮,“问你三四遍你说不去,叫子淇之前我也跟你说了啊。你能约朋友,我就能约,这事儿咱俩没商量。” 副驾驶上这位哀怨得像个小寡妇:“你跟一娘们儿较什么劲啊?!” “没有娘们儿,没有娘们儿。” “真有意思……”他埋怨时还没反应过来,回味了一边后立刻提高了声音:“没有娘们儿我是谁啊?!” 张霄白被他气笑了,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嘴里头字字清晰:“你不临时的吗你还想上我们家嘁是怎么着啊?” “怎么了,怎么了?你家里边儿还有固定的娘们儿啊?” “废话,我家里边儿就我一人儿!但是没有提出你要上我们家的意思啊!” “哎!张霄白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前车突然急刹,张霄白屏息踩下刹车,毫无提前量的动作让两人均是一晃,接着他就伸手垫住了关九海的额头。温热的触感一闪即离,对视一眼,刚才紧张的气氛倒是散去了。他的手机滚到了脚下,张霄白弯腰给他捡回怀里,然后无声地继续驾驶。 半晌,待他已经看到了小区的灯光,他才诺诺开口。 “真怕你把手机拽我身上刚才。” “不会的。”张霄白回头看着车位,心不在焉,“拽你身上的人只能是我。” 表情虽然是嫌弃的,但嘴角的笑怎么也拉不回来,关九海索性随它去了。笑嘻嘻地跟在张霄白身后下了车,他趴在车顶,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故作单纯:“那在车里欲火焚身也挺爽的~” 张霄白抖抖车钥匙放进裤兜里,趴在他对面点了一下他鼻尖。 “来。” “现在来啊?怎么来啊这个?怎么来、你想怎么来?你要是想摸我直说啊。摸!摸个够!” 攥住他伸出来的手,对方始终波澜不惊:“回家。” “哦。” 那人看似温顺地任由自己牵着,但张霄白知道的,他学不乖。 他喜欢炫耀,他喜欢被偏爱,他也喜欢张霄白偶尔兴起时拿他逗闷子。捧哏的蹲在鞋架前收拾拖鞋时,他就倚在门框上,光着脚用脚背蹭着对方露出来的腰背。等到那人捉住他脚腕扯得他一个趔趄差点躺在玄关里,他一头撞进宽阔的怀里,惊吓缓和之后笑得见牙不见眼,指尖绕着人胸口打转。 “这两天不行,这两天对男人不太感兴趣。” “哦~那什么时候这两天过去呢?” “这两天马上就过去啦。再说了,你看我一天到晚跟子淇他们玩儿,还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吗?” “知道,你就喜欢年轻的,小鲜肉是吧?” “不对,”关九海伸手摸搭档的小肚子,爱不释手,“这大胖胖多可爱呀。” “跟你没关系,这都是我自己吃出来的。” “胡说,你自己说过都是因为我喜欢胖的,转头就忘了是吧!” “你也信。” “我听着舒坦的,我都信。反正你说的我就信!” 张霄白哧他一声,揪着他的脸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咱六队就不缺胖子,改天我把他们都请来,你挨个摸摸,看你更喜欢哪个,行不行?” “那我先透个底给你。” 关九海踮踮脚歪头一口咬上去,叼着人的上嘴唇用牙齿轻轻厮磨,气音儿朦胧:“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End.
其实主要是想写开头那一段打擦边球,开头写完了后头仿佛糊弄了起来。 我发现我以前很少着墨张霄白是什么样的性格,其实我感觉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孩,他们的事业还是关九海牵头,他乖乖地跟着走。 苗苗真的是很乖的大狗勾这种感觉的,好可爱好可爱。 🍬🍬🍬🍬正文🍬🍬🍬🍬 张霄白跟朱鹤松是一个小区的交情。 话说得不严谨了,毕竟朱鹤松和靳鹤岚是一起搬过来的,这俩人的如胶似漆当年老五队都是亲眼得见的。 重点来了,就在全世界都知道他爱他,他也爱他,他们爱得恨不得化蝶的前提下,靳鹤岚夤夜跑到了张霄白家里来,脸色青白,眼下一圈乌影,仿佛身体被掏空了的肾虚模样。他脸侧还挂着冷汗,扶着墙的手都在颤抖,说话有气无力,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张霄白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连忙把师哥让进屋里来,递上一杯温水给人搀到沙发上,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口。 “怎么了靳哥,这个点儿过来了?” 手机屏幕闪过00:00,几条未回复的消息停在那里,还有几条刚发进来,显然是那一批同样过着德云时间的师兄弟们。靳鹤岚听了他的话表情更悲戚了一些,扶着额头气若游丝。 “我不行了,我再在家呆着他非给我撅折了不可。” 张霄白似乎悟到了什么自己不该懂的事情。 “老朱他、他又……又折腾你啊?” “我跟你说就我这腰啊……哎呀,你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家弄那些东西,我、我老了,我真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你们俩倒也没差多少岁啊?有这么离谱吗?” “太累了,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 “那不行,那你别惯着他啊!你说这事儿闹的!” “不惯——我哪打得过他啊?我但凡能反抗不早反抗了吗?” “啊?!他都不问问你乐不乐意,跟你硬、硬来?!” “当然了!谁乐意、我能喜欢那个吗?谁喜欢这东西啊?!” 张霄白惭愧地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他明显的迟疑,靳鹤岚先是有些惊讶,但想起什么一样瞬间释然,欣慰地一挥手:“你喜欢可太好了!你喜欢我叫他送给你!” 房主一僵,干干巴巴地多问了一嘴是什么。 “拉力器啊,腹肌轮,还有些别的。你还想要什么?” 靳鹤岚一脸坦然,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等他读懂张霄白表情中的窘迫,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瞬间红了耳朵。 “不是——!” “行了靳哥!到此为止吧!” “……得了,兄弟,我也不回去了,甭管为什么吧我得缓两天,我就在你这儿蹭住了。” 挠挠头,张霄白迟疑两秒,问出了比较关键的问题:“你住我这儿倒是也行,我就怕老朱见天儿找你来,要不我上你们家住,也避嫌了也顺便看着他了?” “行!你快去!你把他绑家里才好呢!” 基于以上诸般状况,关九海揣着备用钥匙到搭档家里为开箱做准备对活时,看到的就是半寐半醒的靳鹤岚。四目相对,关九海呆在门口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你爱他他爱他他不爱他我帽子倍儿绿的大戏,靳鹤岚分外自然地朝屋里偏头刚想喊一声“老朱”,瞬间就醒了觉。 尴尬的气氛逐渐上浮,门里的靳鹤岚拘谨得更像是客人,战战兢兢给关九海让开一条通路:“那什么,我借住来的啊,你搭档在我家跟朱凯在一块儿呢,我们俩没一起住。” “……哦……哦。哦,行,哦没事儿。那、那我不进去了吧我——” 关九海想说,我去你家找他,但他觉得这句话那么怪,不能细琢磨。最后还是在靳鹤岚的招待下进了张霄白的家门,他们坐在客厅里一对一句的聊明白了这件事,两人均是一笑,感叹起这些语言艺术。果然,他们的工作已经渗透进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搭档,大多都不只是渗透这么简单。 话已至此,靳鹤岚试探性地捧起被子看向关九海。 “你们呢?你和霄白……怎么样?” 关九海有些诧异,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表情平静到诡异:“挺好的啊,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提问的人一噎,分明就是因为没提起过,他才格外忧心这对师弟兼好友的感情状况。见当事人轻巧地把问题抛回来仿佛不愿多说,他也识相地没有追问。关九海觉得气氛怪怪的,不自在的端起杯子啜着温水,有些怀念自己家本对儿。他不说话,靳鹤岚欲言又止张不开嘴,最后他们相顾无言,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一个眼神就能懂他们所思所想的那一位。 关九海轻咳了一声,用眼神询问靳鹤岚现在怎么办。后者挠挠头,掏出了手机。 “要不我打个电话叫霄白回来吧?” “别别别,我叫吧,免得说不清楚。” “也行。” 两家相隔不远,不过五、六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铃声急促躁动,一声盖着一声的尾巴,一听就不是屋主在门外,靳鹤岚全凭脊髓反射从沙发上弹起来蹿进了卧室。关九海忍着笑踱过去拉开大门,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大脸,摆了摆手:“老朱。” 他见识到了朱鹤松的嘴角在一秒之间垮下来。后者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潜台词分明不堪入耳。那人探头探脑地寻找靳鹤岚的身影,更后方,张霄白冲开门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来了?” “可不嘛,”关九海笑吟吟地把两人让进屋里,挽上搭档胳膊,“说好了上新活,过来顺顺词对对活。” 关于朱鹤松如何把靳鹤岚从屋里揪出来表明以后考虑他体力行事,靳鹤岚又如何面红耳赤地叫他说话注意点暂且不表,四个人终于共处一室,陷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中。不至于无话可说,但是憋在心里那些只想跟搭档说的悄悄话堵在胸口,真怕顺口带出来。 “要不,”关九海默默倚在沙发上眨巴着眼,“我改天再来对活?” “别介!我跟老朱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的吧,赶明儿一起吃一顿。” “再坐会儿吧,也到了饭点儿了,我做东。” 张霄白拎着关九海的后脖领子站起身来,急匆匆地溜进了厨房。终于分出两份二人世界来,屋里的空气都轻松了不少。关九海揉着眼靠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真的,我第一次跟老靳他们坐一块儿感觉这么尴尬。” 他的捧哏演员只是笑:“那你是不知道昨儿晚上我什么感受,也就比着尴尬个十几倍吧。” 关九海挑挑眉,像个质问负心汉的小媳妇儿:“你跟老朱一屋睡的?” “嗬!我也得进得去啊。我睡得沙发。” 眼看逗哏演员横眉立目挽起袖子要出去打人了,张霄白搂着他的腰把他拦了回来,凑在他颈间吸了口气,言语带笑:“算了算了海哥,我怕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打不过老朱。” “那不行!欺负我的人,我挠不死他!” 高个儿就窝在他肩头闷闷地笑,连带着他都震了起来。那双手牢牢箍在他腰间,好像害怕一松手,他就会出去诠释一下泼妇两个字怎么写。直到关九海烦得扒拉他叫他撒手,他才乖巧地松开手,亲了一口搭档额头。 “你的人还能叫他们欺负了嘁?” “那倒是,没给你哥我丢人就成~” 两厢的欢声笑语隔着扇门,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声音传给彼此。张霄白忙活起来顾不上关九海在旁边折腾什么,那人就啃着刚切好的半根黄瓜扒门缝听墙角去了。外头无非是两位师哥你来我往的腻歪,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一阵恶寒攀上后背,他连退几步撞进张霄白怀里,被人扶正后拎到了一边。 “锅烫。” “知道,这不有你看着呢吗。” 咽下最后一块水果黄瓜,他在对方身上擦了把手,不经意的回答却惹得搭档咧开个微笑。 “行,我一直看着呢。”张霄白系上围裙,装作无所事事地问:“外头说什么呢?” 关九海撇撇嘴,学得惟妙惟肖:“阿靳啊~我错啦~错了错了不生气了~嗐~我哪儿能生你气啊~那不生气了咱回去吧……哕,我不学了,太恶心了,真的。他们怎么能见天儿这么腻歪的?啊?” 主厨没好意思说羡慕,帮厨回头瞥见他泛红的耳尖,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用手指勾他围裙带,笑得暧昧:“怎么着,你喜欢这样式儿的啊?霄白~” 半秒后,关九海低头看看被硬塞进自己手里的锅铲和落荒而逃的屋主,咬着后槽牙撒着狠:“行,你也是不怕我把你们仨毒死。” 菜只剩一道工序收尾,关九海像模像样地把东西端出来,二房东的架势摆得足足的。一顿饭也算融洽,待要送走师哥的时候,他主动请缨去刷碗,躲开了唧唧歪歪的朱鹤松跟靳鹤岚。水声流动盖过屋外交谈,他停了水龙头竖起耳朵,也只听了个模糊。房门轻响,他好奇地探出小脑袋来,一眨不眨盯着门前的张霄白,等一个复述。 “你知道他俩在外头聊什么呢吗?” “不知道。” “聊这些日子怎么样跟以后的发展呢。老朱说,要是最后真的不行,他可以陪着老靳退出相声界,俩人耍狮子嘁。” 关九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滋没味地哦了一声。 “海哥。” “嗯?” “我挺羡慕他俩的。我想了想,我可能没有这个勇气为你干这么多事儿、这么大的事儿。” “没事儿,”关九海搔搔眉稍,淡淡地笑着伸手扯住了搭档袖口,细微的动作仿佛给两人都带了力量,“我又不怪你,现在还在一块儿就行。” 张霄白藏了半句没说,朱鹤松许得可是再磨练个十年八年,靳鹤岚做狮头他当狮尾,为了靳鹤岚他可以一直趴着伏着,但他什么都敢。一个没出过远门儿的孩子,抛家舍业跟着新相识跑到陌生的城市里,面对完全未知的将来需要多大勇气、多大魄力,大概只有本人能明白。 同样都是京城根儿长大的孩子,关九海和张霄白都不需要这种无畏。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幸运。 “踏实住了,”感受到搭档的紧绷,二九行六,三十有三的美人师哥抬了抬眼,笑语盈盈,“不还有师哥在呢吗?” 他们都上了年纪,无法像热血上头的小年轻一样拼搏,也不会跟楞头小子一样怀疑。不安咽回肚子里,张霄白愿意去信,愿意适当地示弱;有一个能托付一切的人,他愿意用最好的方式去解读关九海想要守护自己的心。 “我给你煮个咖啡,喝不喝?” “拉花弄漂亮点,得能配得上我~” “那难了,您这个气质比较特殊。” “那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儿~” 张霄白长舒口气终于有了笑模样,握住了搭档的手。 “好嘞,我都听您的,师哥!” End.
心情笔记来了。很简单的照顾孩子的小日子。短。 不知道,不好说,不过爷们儿听见自己搭挡名字哭的那一刻,我确实觉得他好可爱。 起来了,都起来了,曾经的师兄弟们一个个的都会辉煌的。你们也是。 🍬🍬🍬🍬正文🍬🍬🍬🍬 他开门的时候头发是乱的,很乱,杂草一样在头顶缠成一团,翘起来的几缕呆毛蓬松,整个人困得睁不开眼。打着哈欠揉着太阳穴拉开大门,在看到来人的刹那彻底放松了一般,趿着拖鞋重新踱回沙发旁边躺下,空调被都懒得扯一下,一言不发,等着来客替他收拾残局。司空见惯,高九成浅笑着关上门,随手把带来的水果丢在玄关,弄出些窸簌的声响。 “衣服在框里,菜在冰箱里……随便炒点儿得了。少放辣,嗓子疼。” “昨天又吃麻辣烫了?” “……哪儿敢啊。” 高九成扫了一眼干净的垃圾桶,懒得去猜测主人销毁了什么证据,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每个动作熟稔到像是习惯成自然。 “师哥……” 客厅里传来谁慵懒到极致,半死不活,却拼着一口气吐出来的声音。 “别忘了关门儿,油烟大。” 厨房门轻轻合上,算是回答。他翻了个身,身上的薄被滑落时伸手一抓,却只捉住把空气。胳膊懒散地随着动作垂下,另一只手敷在眼上,他漏出声轻哂,嘴角弯弯。他的心情就跟他的房间一样,混乱中带着诡异的井然,只是不知道该从那一头收拾起,还好,“钟点工”来得及时,省去他许多麻烦。 “我把酱牛肉切了啊。” 他不应声,高九成也不等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一会儿给你下个牛肉面吧,吃得清淡点儿,好消化。” 房中安静到他能清楚听见自己每次呼吸和胸膛起伏摩擦布料的轻响,他懒懒地挤出声鼻音,眯开一只眼睛,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果。手指从果盘旁边滑落,他咋舌,不耐烦地喊了声。 “高九成!” “又怎么了?” “我要吃梨!” “等着!” 搭档的声音难得染上活力,张九南咯咯窃笑,感叹一声后把头埋进了沙发靠背,直到谁温柔地揽着他的肩把他翻出来,就像翻一条咸鱼。梨已经洗好了,滚落的水珠晶莹透亮,摆在他面前,他却来了更多的毛病。 “我要吃那切好了的!” 高九成眯眯眼,轻拍了一下他脑门,以示惩戒。嘴里念叨着爱吃不吃,那人还是拿着梨急匆匆回了厨房里。刀落砧板,啪嗒一声,张九南指尖跟着一凛,攥了攥拳,呼出口浊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 切梨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端着碗鲜嫩可口的梨,给他轻轻放在桌上,避免哪怕是碗底磕在桌面的声音惊到他一样。 “吃吧。” 小果叉躺在碗里,斜插在两片脆梨之间,恬静又俏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一直等到脚步声离去,厨房里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重奏,张九南才慢慢悠悠张开双眼,伸手,动作利落地叉起块水果送进嘴里。他用虎牙磨着细腻的果肉,牙齿跟果叉碰撞叮叮的响。只是最近突然有些低迷,难以控制的伤感和挫败占据了他心神,让他变得容易患得患失。 也许高九成会笑着说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人。 会宽慰他的人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上了桌,酱牛肉的香味越飘越远,钻进张九南鼻子里,勾得他忽地坐了起来。睡衣松松垮垮搭在肩头,他伸手扯了扯领子,小步踱到餐桌旁边坐下,人还精神恍惚着。面条盘在一处,绿色的葱段点缀,肉片“厚”此“薄”彼,显示着厨子刀工有待进步。 张九南卷起一筷子送进嘴里,含糊着道好吃。他狼吞虎咽,对面高九成优雅地细嚼慢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快、一个慢,一个动、一个静,这就是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但偏偏是生机勃勃的这位里子最脆弱颓废,而随遇而安顺水自流的,最为坦然悠闲。 碗筷摞好送进洗碗机,张九南又窝回自己的固定位置,枕在高九成膝盖上,喃喃自语。 “师哥,”他无神地眨着眼,望向天花板,漫无目的,“我总感觉,咱俩就跟有个壁似的。” 高九成闻声伸手拽他耳垂,任意摩挲,“在哪儿呢?” 他扭头看进搭档眼底,难得显得茫然无助:“我不知道,就是我、我膈得慌你明白吗?” 那人不说话,只是掌握住了他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像是在拿捏一只不怎么听话的猫。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人心安,他往后贴了贴,任由全身都松弛下来。 “前两天我直播你看了吗?” “看了。” “那人连我搭档、连你是谁都不认识。” 明白他说得是哪件事,高九成也不急躁,温柔地拍拍他后脑:“没事儿,不还有你呢吗?” “我以前还跟你说,有我的就有你的,现在真就剩我是你的了。” “有你就行啦。” “行,”张九南无比软倦的声音透着颓唐,“你要乐意就行,你要喜欢都给你。反正我最喜欢你。我这辈子就得配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坚强的臂膀了。” “没事儿。”高九成声音很软,说话从来不会抬高了声音,酒后除外。他现在清醒得很,绵绵脉脉,娓娓道来:“我一直都在。” 张九南垂眸不看他,抬手遮住眼睑,低声突发奇想。 “带我回家吧,对不对?因为我是、我嫁、我嫁猪随猪。” “合着您平常都跟人回家吗?” “我挺爱你的你不知道吗?” “你还想爱谁?你更爱谁?要不你再找个比我好的——” “找不着,”他突然挪开手臂,直勾勾地盯着高九成,眼圈红着,嘴角翘着,吸了吸鼻子,“找一辈子也找不着。我一直寻找就是你了。” 他知道,他们是同样的一见钟情。所以他敢把自己的所有肆意、温柔、张扬、颓废,所有暗沉的、鲜活的情绪都摆在台面上,都剖开来给高九成看。因为他不需要担心有一天这个人会离开自己。他内敛又含蓄的把自己最火热的一颗心奉上,而对方视若珍宝,没有再给他任何受伤的机会。 只有这个人,一生一次,一次一生。 翻开手机,张九南迷迷糊糊地连上蓝牙音箱,甜腻的情歌流淌,他偏头把脸埋在高九成软软的肚皮上,揉着发烫的耳朵呢喃,温顺的像一只雀鸟。虽然每句歌词都深情得恰到好处,却没有一首情歌能形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他羞涩掩饰着自己最淳朴的心思,高九成浅笑着替他理着乱发。 “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还是我师哥对我最好,我们哥俩关系特别近。德云社这么多师兄弟,就我师哥对我最好!护着我呀,照顾我呀,陪伴我一起长大。我进德云社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高九成。” End.
最近在旅游,有时间就会写啦,已经规划上几篇了。
好久了,这个梗还是二月份在群里聊得。非现背,哪儿都行的张霄白和除了口花花哪儿都不行,马场养马被人误会成白马会所员工(但完全不解释)的关九海。 最近搞车搞得头昏脑胀,结果写着写着剧情就比车多了。 我的锅。 Don't you want it bad?
翻译过来就是听墙角。时间线是甜甜走之前的六队吧,涉及很多人,顺便玩了酒腻子队酒品不好的梗。 掉了带子的人力车而已,放过我。好久没写多个主CP,这种之前好像都是连载? 1, 2, 3, 4, 5, S*x on my mind.
如题,起名好难,我不想努力了。官不官配呢? 开垦一下重江,平江立岭万千重(←这句是神探狄仁杰里的)。他俩好似断断续续也说了几年了,虽说不老稳定的吧。 九重好可爱,他好喜欢凑到人脸上说话,九江好稳,他就真的完全不动。 🍬🍬🍬🍬正文🍬🍬🍬🍬 德云社有两项优良的企业文化,一是陪领导喝酒,二是跟师兄弟处对象。 李九重两样都不行。 虽说吧,他搭档是那种经常换的,不老固定,但这么多年来没跟哪一任有过一段儿,他也算是出了名的和尚。还是那老不正经的花和尚。就这件事,他曾经跟隔壁队里另外一个小和尚庄子建有过一段漫长的探讨,不过没过多久,那小玩意儿嬉皮笑脸地在德云少林寺那个群里通知了他一声自己有主了然后果断退群,留下他一个群主孤零零的倍感凄凉。 算了!谁稀罕对象!他自己个儿也挺好的! 他嘬着根嗦了蜜坐在马扎上,看院子外头两个男孩儿亲嘴儿,看得眼都不眨。关九海扶着门框啧啧称奇,脱着冰袖跟后台坐着的张霄白喊话。他们俩腻腻歪歪半天,终于给一步之遥的李九重腻歪烦了,回头气愤地喊了一嗓子:“行了啊!怎么还没完了?” “甭搭理他,”李九江踱过来递给了关九海一把扇子,没分半个眼神给自己现在的本对儿搭档,笑眯眯的,“他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不爱吃葡萄!” “那你吃荔枝吗?” 李九重握着糖棍回头,李九江眯着眼笑,手里端着个装水果的塑料盒,浠沥沥滴着水,里头是一个个圆滚滚的荔枝,红得泛光。棒棒糖被一口咬碎咽下去,那人扑扑手上的灰蹿起来,没忘了拎着自己的小马扎。 “吃,给我留点儿!” “进来吧,”师哥冲他招手,“先给你。” 关九海已经倚在张霄白身边儿了,瞧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李九重被一盒荔枝骗回后台,像只见了食的大猫,憋笑憋得辛苦。他伸手盖住搭档手臂,咬着耳朵:“瞧见么,一套配一套,歪锅配扁灶。这倔驴也就九江能收拾得了他。” “可不嘛。” 张霄白悄悄把手蹭到了关九海腰上搂住了,他搭档瞥他一眼后无声滑进他怀里,轻笑了一声。 “自家媳妇儿客气什么啊?” 对这种字眼最敏感的李九重回头狠狠瞪了他俩一眼,然后被李九江用剥好的荔枝堵了满嘴。熟练地用舌头把核卷出来吐回师哥手心里,他抚着手恨恨的:“呸!就你们这种人,啊,一天天恨人有笑人无!” “你可别闹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是不是霄白?” “对,没错儿。” “我揍你了啊!” “哎呀~”关九海酥了骨头一样躲在张霄白怀里,坏笑着朝师弟勾手指头:“真是的~我怕你这个吗?我打不打得过你的,我还没个人护着吗?” “行了啊,再闹我不给你端着了,自己吃吧。” 如果说吃了假猫粮的李九重是疯猫,李九江就是他的遛猫绳,一句话就把前一秒还在上脸的人给说服帖了。用沾着水的手在李九重脸上抹了一把,他依旧是温厚的笑模样,亲切得像是在哄自家宠物。 “快点儿吃,吃完我收拾了。” “别忙!一会儿我弄。” 他们气氛融洽地朝着上场门方向离开,关九海往嘴里塞着张霄白递过来的荔枝嘟嘟囔囔:“你说,九重儿想媳妇儿跟疯了似的,怎么就没考虑过九江啊?” “谁知道,他可能瞎吧?也有可能是灯下黑了。” “还真是。灯下黑,”关九海嗦着自己沾上了甜水的指尖认可:“说得真好。” 李九江的情史,李九重作为给他打了好些年补丁的“本对儿”逗哏,基本上是了解的。85年的男人正处在时代更迭之间,跨进了这一行之后就跟吃了素一样,成天摆出笑脸迎人,却也没动过真感情。正因为了解得深了,他俩才永远隔着层半透不透的窗户纸,谁也不先招惹谁。 不是没有动心起念过,只是不敢去贸然改变这种和谐的状态,毕竟未知总是令人心生退意的。 至于李九江提起李九重,都是哈哈一笑:“他就那份,饭馆儿吃饭冲人家女服务员吹流氓哨儿的。” “谁说的?!” “我说的。” 李九重噎住,咬着后槽牙低声嘀咕:“行,一比零。” “我没跟你打擂。” “没错儿,我单方面跟你较劲呢!” “你别跟我较劲,你先把自己弄明白了吧。” “我挺明白的了!我真挺明白的!” “你想再换一个搭档吗?” 李九重再次一窒,片刻后吐出了一句:“好。二比零。” 大明白哼了一声,摇头摆尾地背着手走到了上场门后面。李九江看着他的背影挑挑眉,不去拆穿他的口是心非。都是千年的狐狸,要优雅,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才不去吃这一嘴毛。 快了,只肖一丁点助力,就快了。 他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一如既往地站上舞台,垫话滚瓜烂熟不需要思考就能量上,这完美的节奏却被台下一个大哥打破了。当那句一鸣惊人的“他活儿比你好”出来之后,李九重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第一时间扫了身边人一眼,才想起来把话遮回来往圆全了说。四目相对,李九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弯了弯唇角。 好,有鱼上钩了。 大哥说的话不算什么,但李九重在那一秒里真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其实李九江早在社外有对象了,人家只是不跟你们同流合污。他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等搭档消失后才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后台。不是要躲谁,只是一霎那的动摇虽短,直面之后也是可怕的洪流。正因为不是没想过,不是无欲无求,才会被放大的欲望震撼。 他还真的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这么酸。 李九江还没走远,拎着包在街角站住了,正在跟粉丝闲聊。见他仿佛好似大概是在等自己,李九重顿顿步子追过去,咧开个开朗的笑:“等我呐?” “谁等你了,”李九江笑着回他,“我等九海呢。” 粉丝识趣地跟他俩挥挥手退到一边,给师兄弟留下谈话的空间。酸葡萄效应翻涌而至,师弟酸不拉几地抿着嘴唇讷讷:“你们俩还挺好啊?” 气氛一时僵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接这个话茬,李九江什么都没说。李九重尴尬地维持着那个笑,心底十分不自在。偏偏挑起话头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和气样子,他越是对谁都这副德行,他身边人就越来气。 “我跟你说李九江,你就这样最气人!” “怎么了?嫌我了?” “我——” “你别嫌我,哥哥打算北京买套房送你,够局气吗?” 瞪圆了眼睛一怔,李九江理着袖口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也顺势避开了粉丝们的镜头,低声嘀咕只给他一个人听:“李九重,我可给过你机会了啊。” 李九重突然懂了些什么。 “嗳!”他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直接勾肩搭背,“嗳你还想,再要一个媳妇儿吗?” 李九江耸了耸肩膀想把他抖下去,无果,笑着拍了拍他越勾越紧的爪子:“我一个媳妇儿就够了。我不想租出去。” “那你要女朋友吗?” “女朋友、大脸猫不行。” “那男朋友你想要、要一个吗?” 相顾无言,看透了搭档的紧张,捧哏演员不动声色地眯起眼来,温吞地睨着他,小声调侃:“要我不找一帅的啊?” “我、我都参加午夜场!我可以!” 李九江绽开个格外阳光的微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伸手搂上李九重的腰不言语。肉嘟嘟的侧腰被人捏了一把,逗哏的嘿嘿傻笑着解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什么呀,就是我不想努力了你知道吗?” “我觉着你还是很努力的,要不参加午夜场呢。” “别——啧!”李九重破罐破摔两手齐用拽着他衣袖晃悠,扮嫩撒娇:“我求你了,答应我。” 漫长的沉默后,老成自持的捧哏演员微微一点头,腼腆地笑:“嗯。” 大脸猫顿时得意起来,转头寻找炫耀的对象,才想起来师兄们要么在演出,要么已经回家了,他的快乐无人分享。没奈何,他退而求其次搂紧了自己的娘们儿,摸着李九江手感倍儿好的、软乎乎的肚子。后者不痛不痒地拍掉他的手,他乐得像个傻子:“还有点儿害羞,啊?” “没有,我嫌热。” “其实,你李洋,我李东洋,咱俩天生一对儿。” “随便你吧。我先通知你,今儿伦儿哥回来,我晚上得陪队长去了。” “啊?你不陪着——不是、你不带我去啊?” “你能喝吗?带你去跟成哥似的耍酒疯?” “我不能喝我也得陪媳妇儿嘁吧?这不是咱企业文化吗?” “行,”李九江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你不后悔就行。” End.
我最近看欧洲杯看得太上头了,虽然竞猜基本没赢过,但快乐常在! 涉及一定量的黄白,霄海,成南。图一乐!真的是图一乐!相信我,他们一定是会踢球的,不然小白韧带怎么会撕裂呢。 🍬🍬🍬🍬正文🍬🍬🍬🍬 “我不跟你踢去我不会……张九南你先撒开我行吗?你把我冰袖都拽下去了……” “不行,咱队九缺一,你来定了你。别那么多废话知道吗!不然我组织人打死张霄白!” 关九海狠狠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对这种明显不对版的威胁无动于衷,身体却诚实地被人半拉半就带进了球场。供儿童活动的社区球场比普通版本明显小一些,张鹤伦踩着看不出本色的球站在中线叉着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面,他搭档席地而坐眯着眼打量着草地,听见这边的声音纷纷望过来。 “张剑宇,你们不九缺一吗?” “对啊。” 花魁抿抿嘴指着观众席上小十号人,眉毛都立了起来。他的不满溢于言表,张九南连掩饰都没有,一把把他搡在了场中央,笑得流里流气:“你进都进来了还想跑吗?” “九海!”张鹤伦找到机会喊了他一声,“来!就缺你一个了!” 套上黄色的分队背心被人推到球门前,他如梦方醒,颓废地倚在了门柱上。贵重物品都交给了看台上的樊霄堂,小孩儿以“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打人太疼了”为由不参赛,为了小朋友的安全着想,张鹤伦大气地允许他观赛,然后关九海就被人当作冤大头拉来充数了。 所以说,年轻就是资本,想怎么唬人都可以。 当然,最气人的还是那个抓他壮丁的张九南,明明是那人强迫他来,却又一脸感叹连声咋舌,说自己也不乐意跟女足一起踢。 他直接冲上去给了张九南一脚。 “再这么多废话老子拿你当球踢!” “伦儿哥!”张九南鬼哭狼嚎地逃回自己半场,一边跑一边大声告状,“对方守门员人身攻击我!”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裁判说!裁判!九香我开球了啊!” “哦。”孙九香从手机屏幕上抽离视线抬头敷衍地扫了一眼,“随便。” 随着不走心的一声哨响,这场荒唐的队内友谊赛拉开了帷幕。张鹤伦带领黄队的李九重、李九江、高九成和关九海,郎鹤炎带领白队的张霄白、梅九亮、于子淇、张九南。至于其他人,三三两两坐在看台上有气无力地叫好。 关九海气得牙根痒痒。还好,他左右各有一根门柱让他抱着,能尽情欣赏这场比赛。尽管他不是个多么热衷的球迷,他也是第一次亲观这么稀里糊涂没有章法的赛事。主裁判孙九香低着头跟秦霄贤打视频,完全不在乎张鹤伦是不是偷偷拽住了张霄白的裤腰;两个边裁,于家伟和张宇航蹲在底线边上小声嘀咕,似乎是就该不该警告队长产生了一定争执。 最后,体育精神被仕途打得一文不值,张宇航背着手一本正经地摆摆手表示,伦儿哥你就是把霄白哥的裤子扒了,我们也会当作没看见的。 曹九台在看台上笑得差点呛死自己。 足球在两拨人脚下来来回回,有踢得有模有样的,有磕磕绊绊随时都有可能原地滚一圈的,还有一个张姓霄字科的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四分卫,在中线附近散步,大声指挥队副踢球,能不动就不动。 李九重又一次把于子淇直接撞翻之后带球突破,在一片倒彩声中,一球踢在了近门柱上弹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懊恼,张九南突然大喊一声躺在了地上,抱着小腿开始打滚。常龙往前排凑着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险些从看台上跌下来,孙九香终于履行职责,慢悠悠起身吹响了哨子。 “裁判!我骨折了!” 张九南的喊声绕梁三日,主裁抬抬眼皮,毫不拖泥带水地给了一张黄牌。李九重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张鹤伦,队长一耸肩,笑嘻嘻地表示事不关己。刚才还“小腿骨折”的守门员一打滚爬起身来,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满脸写着英勇就义四个大字:“今天你们不弄死我,我就让你们一球都进不了!” “我去你的吧!” 没有球门球,因为张九南怕自己把球开飞了,所以郎鹤炎把球运回了中场重新开。关九海坐在门里抱着膝盖昏昏欲睡,高九成跟在带球的梅九亮身边紧追不止,丝毫不受对面守门员言语攻击的影响。倒是梅九亮听着张九南那一口一个的“姓高的你躲远点儿”、“我跟你说咱俩没法过了”笑得前仰后合,踩着球差点把自己滑倒。雨后的草地还真有点潮湿,他打了个滑,在他屁股落地之前,孙九香就再次吹响了哨子。 高九成吃了一张黄牌。 张鹤伦不乐意了。 “孙连哲,你是不是收这个秃子钱了!怎么能胡吹呢?!” “我没有啊,我用上了我全部的足球知识了啊!任意球!” 队长的抗议被主裁彻底无视,梅九亮站在半场附近,看着对面那一排体重加起来得有小一吨的胖子瘪着嘴无话可说。郎鹤炎站在那四个人身旁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装饰物,甭说头球了,梅九亮甚至怀疑他能不能看见自己。这堵厚厚的人墙看着就难以穿越,然而定位球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对手,而是裁判。 孙九香在梅九亮准备助跑的时候扯了一下他的背心,然后看着他再次脚下一滑,一脸坦然地转过了自己的手机给球员看。里头,秦霄贤靠在床头半梦半醒,跟老朋友对上眼之后傻兮兮地笑了笑。 “哥你拽得好啊哥!” 由于视频裁判组的介入,场上无事发生,关九海依旧舒舒服服地歇着。他已经困疯了,但还是撑着眼皮看着张鹤伦大脚开球踢给郎鹤炎,郎鹤炎再几传之后让他把球断了回去,周而复始。最大的混乱因子孙九香又给了好几张牌,罚下了两黄的李九重,一张给了冲上来说他吹黑哨的张鹤伦,还有一张红的直接罚下了在后场摸鱼的于子淇。 于子淇在樊霄堂身边坐下的时候还是懵懂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规。小甜甜抱着一堆衣服和包冲他说土味情话:“你犯了他心里的规。” 孙九香还在跟秦霄贤打视频,汇报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霄字老四点点头勉强表示满意,同意了他回家以后不睡沙发的请求。小学员悲愤地接过了师哥手里的冰激凌,接受贿赂后很快忘记了自己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事实。由于少了一个队员,四分卫不得不跑到前场接球,然而他一对上门前的关九海,脚就落回了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踢。 “霄白~。” 守门员压根不想扑球,可怜兮兮地盯着人看,两手抱臂泫然欲泣。色诱可耻但有用,张霄白绝望地回头喊郎鹤炎支援。 “郎哥!我下不去脚!” 撒娇的老男人轻哼一声,故意嗲着嗓子说话:“霄白~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你看那群臭男人!一个个儿的神经病似的!” “……你别说了,我觉得我现在像个叛徒……” 混乱的球赛踢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梅九亮抬手喊了停。孙九香吹过半场哨问他要干嘛,他颠儿颠儿跑回樊霄堂身边翻出了自己的补水仪,冲着脸蛋好好地喷了一气。关九海打着哈欠经过蹭了点水分,轻拍着自己嫩白的小脸跟张霄白抱怨有这时间回家睡觉多好呢。 张霄白让他且看,下半场还要更乱。 一语成谶。 高九成被罚下了,原因是高九成跑出边线的时候跟张宇航说了句话,孙九香说他意图渗透裁判组。 李九江被罚下了,因为孙九香说他消极比赛。 最后张鹤伦也被罚下了,孙九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他大概是快抽筋了,于是当机立断一张红牌,跟于家伟一左一右搀着大喊“我还能踢”的队长回到观众席。 关九海彻底清醒了。他一个光杆司令一脸震惊地守在门前,四个人就那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不干了!”他死皮赖脸往地上一躺,摊开双手闭上眼睛大声嗷嗷:“你们踢我吧!踢死我!从我的尸体上进球吧!” 最前排的张霄白自动站到了他那个半场里,半搂半抱地把人拉起来。他投敌的速度飞快,郎鹤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梅九亮也早没了人影,不知道在哪里护肤,这个二对二的场景居然意外的和谐。 “要不这样吧,我踢个点球,进了算我们白队赢,没进算你们黄队赢,行吗?” 没人有异议,没人有任何意见,除了关九海。少数服从多数,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前颠步,张霄白站在立柱附近揣着手给他加油助威,郎鹤炎随便找了个点定好,深吸了一口。 观众席上的张鹤伦看起来比他们还激动。 “大黄!进一个!” 李九重一把把他拽了下来:“你那边儿的啊?!” “我支持的是足球!你懂个屁。” 所有人都站在了白线歪头探头探脑,屏息等待着今天唯一靠谱的一记点球。郎鹤炎揉了揉自己快要腰肌劳损的后腰,试了试速度,在众人的注视中提速,抬脚,猛力射门! 关九海很配合地直接抱头蹲防。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人群中带头起哄喊了声好,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吓得郎鹤炎本人都缩了缩他不太明显的脖子。一道人影风一样冲进场里,张鹤伦抱着他的脑袋在他锃光瓦亮的脑门儿上狠狠亲了一口。 “好啊大黄!真给你搭档我长脸!” 李九重还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垂死挣扎:“伦儿哥!那是你对手!” “谁是我对手,这是我搭档~!”张鹤伦笑眯眯地回嘴,搂着郎鹤炎的脖子就不撒手,“我爷们儿真棒。” 快乐都是他们的,关九海瘫在地上装死,不想说话。张霄白在他身边蹲着,小声提醒他:“伦儿哥刚才把栾哥喊来了,一会儿吃宵夜去。” 花魁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六队团建的特邀嘉宾是在这球之后才姗姗来迟的。曹九台录了比赛全程的视频正好派上用场,两个队长头碰头地挤在一起重温混乱无比的画面,挽着胳膊笑得花枝乱颤。高九成从下场之后就一直在忙活,这会儿笑吟吟地拿过了一沓东西来,送进栾云平手里。 “这什么啊?” “金手套、金球鞋。” 左手拎着一副劳保手套,另一首是一双不知道哪位的布鞋,栾云平郑重其事地现场抓哏编了套颁奖词。劳保手套两个守门员一人一只,关九海那只表扬他顽强的自保精神,张九南那只表扬他出众的演戏天赋。至于布鞋,于子淇是不敢跟总队长抢的,他眼含热泪看着李九重揣着他的布鞋先溜一步。 “我说真的张霄白,”关九海挂在张霄白肩膀上,哭丧着脸气若游丝,“有这时间我回家睡觉多好呢!” End.
愚人节点梗的最后一篇。非现背, @何若棠 同学的先婚后爱,精神体/本体设定,兔子海+狗狗白。白白暗恋海海拜托妖精联合部的人说服海海直接扯证,海海一开始不情愿之后被真心打动的故事。 有易感期设定!要素极多!太多了!误会暗恋助理的部分最后没写出来,只提了一句大概看不出来。感谢鹤真师哥和霄华的友情出演。 1w+。无法形容这是个什么东西,这内容太难拿了。 🍬🍬🍬🍬正文🍬🍬🍬🍬 “你不会要告诉我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跟谁无所谓吧?” “我说了吗?” “得,你没有。” 桌上的文件散乱,关九海抽出自己的户口本往那一摔,抱臂仰在老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我替你说了,盖吧,不就是谈对象结婚吗。” “我可当你同意了啊,过后别跟我抱怨。” “不能够,高低我跟他认识。” 于鹤真最后睨他一眼,拿过钢印在现成的红本上恶狠狠地压下一道凹痕。那一下就像是敲在了关九海心上,他不免紧张了两秒,直到于鹤真随手把结婚证甩给他,毫无仪式感地通知他礼成,那语气恨不得他立刻滚回家相夫教子。 手指一捻掀开第一页,关九海搓着那两张簌簌的嫩粉色纸张,低声朗读出那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姓名。 “关九海……张、霄、白。” 他带着一丝不悦蹬开椅子起身,朝身后的助理勾勾手指,潇洒扭头甩下句告辞,所有的东西都交了身后人去搬。张宇航手脚麻利地夹着一大堆文件追上他,还得拿出手机来确认这位接下来的日程。陈霄华正在门厅里往白板上贴告示,看见大忙人出来,笑吟吟地推了一下眼镜。 “辛苦你啊海哥,百忙之中还来民政局一趟。” “哦,”关九海伸手从张宇航怀里抽出自己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一挥,言简意赅,“过来结婚。” “啊?跟谁啊?” 玻璃门被人适时推开,关九海下意识后退半步,动作飞快地翻开妖精联合部颁发的结婚证,里头那张后期合成的照片上正是他未来的对象,也是现在站在门口的人,被天敌凝视的危机感让他第一次确认对方的种族。 犬科。 目和类一下子变得不那么重要,关九海当即调转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于鹤真的办公室,即使身处大厅,还是能听见他堪称哀嚎的喊声。 “不行于鹤真!我要离婚!” 张霄白站在门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迷茫地望向陈霄华:“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宣传委员看够了戏笑盈盈地道:“你媳妇儿要跟你离婚。”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不提关九海对张霄白本人确实没什么意见,就算是有,也没有上午去领证,下午冷静期这种骚操作。他磨磨蹭蹭在于鹤真那埋怨一通,也不过就是为着对方能把张霄白的家底都给他翻出来。民政局的老干部能是这种被轻易收买的人吗?交涉之后,关九海被对方一张巧嘴稀里糊涂哄了出来,再回头,迎接他的就是在他鼻子尖上甩上的门。吃了一嘴灰,他慢慢从楼梯上下来,抬眼,张霄白还坐在大厅里,翻着一摞文件。 步子一停,他叹口气加快脚步走到那人面前。 “关九海,”伸出手挡住张霄白视线,他笑得不怀好意,“我见过你,咱俩一块儿上过综艺。” “张霄白。” 一只大手轻轻包住他伸过去的手,温热从掌心传来,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珍重。对上视线,关九海呲出一口小白牙,张霄白笑笑,站起身来,一下子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我也记得你。” “既然是协议的,咱俩得先说好了,婚后我不管你,你呢,也尽量别管我。咱俩各玩儿各的,别往家里带人,别被拍着就成,行吗?你要是觉得过分呢,我也可以履行我的义务,不过至少分房吧?” 他说了一连串,收回手揣在兜里显得蛮不在乎,张霄白抿着唇像是想了想,表情平和点点头:“都听你的。” “那太好了,重新认识一下。” 面前的男人说着最冷漠的话,带着最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蕴着光芒望着他。 “你名义上的妻子,关九海。” 放在两年前,关九海是绝对不可能相信自己会随随便便结婚的。他属于狂蜂浪蝶里最会享受的那一类,要他把自己困在家庭的牢笼里,老老实实呆着,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至于伴侣,没想过,真的没想过。 他坐在节目组的化妆间里,静静翻着台本,琢磨着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搬完。张霄白还是贴心的,所有事都跟他商量好了之后才问他要不要搬过来住,还给他拍了客房的视频。房间不小,收拾得很干净,风格也很像关九海自己的房间,都是一个圈的人,关九海权当他自己打听过。有这份心就让人心里熨帖,他笑了笑,明媚的表情让他身后正在准备东西的化妆师都愣住了。 “海哥,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那当然了,”大明星得意地一扬下巴,“我是谁啊~。”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给别人观赏才存在的。他解开了格子衬衫一颗扣子,嫩白的皮肤隐约,黑色皮裤绷在腿上勾勒出肌肉的线条。腰线、颈线、唇线、下颚线,每个角度都完美得恰到好处。从偶像团体到才艺双馨的当红歌手,关九海的蜕变永远都是越来越好。 尤其是长相,受他本体的影响,白得透光。 综艺录制七八点钟才结束,他上车把东西扔在身旁的座位上,瞥了一眼从下台开始就捧着电话嘀嘀咕咕的助理。清清嗓子让小助理凝眸,他一挑眉,无声询问。 张宇航捂住话筒,用口型拼出张霄白三个字。关九海微微蹙着眉头拉上车门,刚才想说的直接回家在舌尖绕了一圈,忽然变了卦。 “正好,上他那儿。” 司机应了一声改了导航路线,张宇航一愣,小声冲着电话对面说了句一会儿就到之后匆匆挂断,看起来有点紧张。关九海连着瞄了他几眼,总感觉自己这个助理心里藏着事儿没说,思考了片刻,他用排除法剔掉几种可能,脸色诡异起来,开口问他:“宇航啊?” “啊?海哥你说。”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你哥啊?” 张宇航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颤:“没有啊哥。” 他不想说,关九海也不是那样人,不会逼他。只是怀疑开了个头就不好收尾,他心里有点别扭,嗯了声不再说话,忽然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要去张霄白那。保姆车走得很稳,他盯着窗外一反常态没有睡着,抱臂神情有些恍惚。 “哥?哥。咱到了!” 猛回神,他看着已经拉开车门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张宇航,嘴角一抽,迈开长腿下了车。这个小区他过于熟悉,要来门牌号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别墅群里自己的目的地,但却意外不太想进去。别墅门口摞了不少纸箱,应该是张霄白拆了他的箱子之后扔出来的。一脸复杂地走到门前按下门铃,没有几秒,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后。 “来了?”张霄白乍一见他有些惊讶,“这么快?” 关九海敏感地往里看了一眼:“家里不会有人吧?” 以己度人,他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张霄白笑了笑让开一条路,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趿出自己送来的拖鞋换上,外套随手就甩在了沙发上。客厅里还堆着几个箱子,上头贴了贵重物品的标签,所以张霄白堆在那里等着主人来亲自安排。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勾得关九海眼睛一亮。 “赶上饭点儿了?” “嗯。” 张霄白不动声色地把餐桌旁两把椅子拉近了一点,说着话掩饰动作:“我也不知你爱吃什么,炖的土豆牛腩,行吗?” “行啊!我就爱这个!” “那挺好——巧的。” 米饭又软又糯,关九海用圆勺拨弄碗里的主食,闲聊中就谈及了那两本结婚证的话题。晚餐进行了很久,话题也被拉得比较长,有一句没一句,谁也没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既然不是正经夫妻,关九海也乐得偷闲,歪头看着张霄白在开放式厨房里洗洗刷刷,一脸惬意。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那节目的。” “是吗?”张霄白摞好最后一个盘子擦擦手,把果盘端了出来,“我以前也经常听你歌儿来着。” “现在不听了?” 高个儿笑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空出一段安全距离:“忙嘛,这段儿忙过去都补上。” “你也这么忙呢啊?我还以为你们这行能悠闲点儿呢。” “咱俩不同行嘛。” “咱俩顶天了也得算同行不同业吧,宝贝儿?” 他调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张霄白的小肚腩,男人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诡异不少,说不上激烈,但也不能说是平淡,只是轻轻推开他之后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还往上扯了扯围裙。那个瞬间,关九海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小插曲把两人之间的气氛弄得有些尴尬,始作俑者讪笑着挠挠后脑勺,装作不在意地站起身来打听:“我睡客房?” “嗯,”张霄白抬了抬眼皮,手盖在下腹一动不动,“日用品什么的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剩下的等你哪天有空没通告自己看着拾到吧。” 他坐姿优雅得像个九十年代贵妇,大明星也没心思再调侃他了,抚手无声地消失在客房门后,咬着下嘴唇抵着门后悔刚才嘴比脑子快的行为。门外,张霄白听见微弱的合页声,终于抬起头来,手指攥紧了围裙下摆又松开,紧抿嘴唇神游天外。果盘还摆在桌上,刚切好端上来没来得及品尝,两位主人之一就逃了,瞥了眼里头凝着水珠的西瓜块,业内公认的金牌喜剧人叉起一块送进嘴里压了压燥气,然后解了围裙回屋去了。 他关门之后,隔壁客房的门开了条缝,关九海悄悄地溜进客厅端走了果盘。两个果叉只剩下一个还歪在盘底,像是特意留给谁的。 很奇妙,自从团体活动时被本体是细犬的主持人盯着看到差点当台现原形之后,关九海就再也没有跟任何犬科同处一室这么久过。虽说他做了十足十的心理准备,但他看到张霄白的一瞬间,心里是非常安宁的。 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一边喝冰可乐一边听相声的那种安宁。 西瓜在他无意识的啃咬下见了底,他从嘴里拿出小果叉,上面两个小小的压印让他一时失语。藏起餐具试图隐瞒自己的小习惯,他摸黑悄悄把盘子送回了厨房里,在蹑手蹑脚回房的途中出于好奇,看了一会儿那扇朴实的、紧闭的卧室门。 关九海冲着房门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奇异笑容。 张霄白的生物钟是很健康的,所以他理所当然错过了那个在他起床后偷偷溜进他房间的身影。荷包蛋出锅以后,他打算去客房敲门时晃过房门口,才瞟到某个突兀的人正坐在飘窗上翻看他扔在那的一本书。 刻在脊髓反射里的警觉让他绷紧了身体,又在想起这是自己的伴侣之后慢慢松懈下来,嗅到他的紧张,屋里的关九海也有些僵直,不过很快调整好了姿态,抬头微微一笑。 “你……” 张霄白一时语塞,期期艾艾地眼神不敢往下飘:“穿上条裤子行吗?” “哎~在家呢,没事儿~” 关九海笑眯眯地套着张霄白的T恤衫坐在飘窗上翻书,两条细白的腿垂在飘窗沿上,微微晃动,脚腕细得仿佛不堪一握。那件衣服早就洗得有些懈了,松松垮垮搭在肩上,隐约透出下头的肤色。脸憋得通红,张霄白飞快地从衣柜里摘下一件薄外套,目不斜视地给人搭在了肩上。 坏心眼的垂耳兔故意耸了耸肩膀让外套自然滑落,两人靠得很近了,他不主动去扶,张霄白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小拇指悄悄勾住衣服的袖角,关九海轻轻一拉,他故意挺起的胸口就跃然那只被定住的大狗狗眼底。不到半秒,对方就触电一样错开了视线。 他哭笑不得,还不忘了撩拨:“你就这么不想看我吗~?”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张霄白同手同脚地从关九海身侧扯上飘窗窗帘,认真解释:“这儿才六楼,叫别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 “哪儿有那么多趴窗户边儿的啊?再说了,我跟我自家老爷们儿玩儿点儿情趣不行吗?” 张霄白揉了揉僵硬的腮帮子逼自己沉下脸来:“别闹了啊,穿利索了再上这儿坐着!” 关九海冲他抛了个媚眼,一条腿滑到另一条的膝盖上,脚背在人小腿上蹭了一下:“这么凉快儿。” 他玩儿得兴起,有正常生理反应的正常男人张霄白不再跟他争辩,拿准备节目当借口落荒而逃。公寓没有书房,关九海也不知道他打算逃到哪里去,才能彻底躲开自己。小恶魔闹够了,这才回到屋里找出条牛仔裤穿上,还没忘了轻嘲一声在阳台发呆的屋主。 老人会告诉你,兔子急了咬人。 关九海曾经的队友们会告诉你,这垂耳兔疯起来不咬人,但他能折腾得你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和谐的一天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他们不常有机会这么相处。关九海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不提,张霄白最近也在忙自己的喜剧节目,忙得昼夜颠倒。越是艰难,他们每次重聚就像是嘈杂世界中偏安一隅,一次比一次融洽。 在关九海心里,张霄白大概是最完美的另一半了。抛开所谓爱情不提,这个男人温柔、体贴、细心、周全,对他更有仿佛无尽的耐心,从一日三餐到出去巡演的行李全部包圆一丝不乱。而让关九海找到舒适圈的下场就是,完美伴侣本人越来越难以抵抗他那些突发性的胡言乱语。 你都不知道何时何地,你的厨房里就会突然出现一只拽着自己耳尖喊饿的扮可怜的小兔子,还会用手环住你的腰,故意问你脸为什么红得厉害。 虽然张霄白知道这些都是温柔的假象,但这种温柔乡令人向往到痴狂。他愿意沉浸其中。 他回神,抽空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玩手机的关九海,眼尖地看到他皮肤上一小块嫣红。心不在焉地颠颠锅,随口问道。 “上火了?” “嗯?” 关九海闻言转头在客厅的穿衣镜里瞄了一眼,脖子上靠近喉结的位置还真有一个红点,估计是刚才自己搓出来的。他翻开领子仔细研究,忽然转身冲着张霄白粲然:“小草莓~。” 心跳漏拍过后就是心梗,张霄白无奈地按压鼻梁不再看他,他却得寸进尺:“怎么啦~!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我吗?” “我能不担心你吗?”故意把话朝另一个方向去理解,五好丈夫丢了个又红又圆的苹果过来,“正好,吃这个败火。” “哼~”小娇妻撇了撇嘴角,“我要吃切好了的!” 苹果被重重拍回案板上,张霄白安静地切着小块,关九海撑着柜台面仔细观察他的手,乖巧地贴在对方身旁。 “你最近有空了?” “易感期,”关九海随口搭音,蛮不在乎,“特许休假。” 他始终盯着,所以张霄白指尖一颤的瞬间他就看到了。不过他的好对象没有多说什么,切好那一颗苹果装进小碗里端给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正处在最敏感的时期,关九海察觉到那人的心情低落与复杂,这种感觉让他都跟着烦躁起来。以往的不言不语他视为一种贴心,但此刻这种回避就显得疏远。 就好像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碗里的苹果都不香不甜了,他嘟囔着躲回屋里,一下午都没有再出来。其实自从妖精联合部介入以来,几代人更迭,早就没有以前那种激烈的返祖行为了。平常都是靠药物和意志稳定控制自己特殊阶段的关九海一时放松,谁能想到他新的“良药”压根不领情。 至于他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承认停药原因至少有1/2是张霄白的。 他才不是那种宜室宜家的好兔子。 这门再打开,还是张霄白敲门送晚饭之后的事了。 情况特殊,关九海是不乐意搭理人的。他红着眼拉开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四周,易感期的返祖行为让他平时更加敏感警觉,确认了张霄白不在附近之后,才敢伸出一根手指把托盘勾进来。托盘一角放着缓和他现在情况的特效药,下面压着张便签,上面把用量用法写得一清二楚。 “整得跟我不知道一样……” 心底一隅软化了一点,他窝在床上吃了饭,囫囵吞了药,然后安宁地闭上眼准备迎接睡眠。等到他好不容易入睡,门后墙边的张霄白也松了口气,揉揉发麻的膝盖倚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关九海还是很警觉,身体微微一抽,皱着眉头把被子盖过了下巴。无奈地笑笑,为了不吓得这只入睡的兔子直接假死,阿拉斯加温柔地掩上了门。 一夜好眠,伸着懒腰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环境的一瞬,关九海的心情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是知恩图报的。虽说张霄白对他的好算不上是恩,他也没那么迫切要报答,但这样赤裸的暗示被人无视,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说服自己“并不情愿”这件事上失败了。 那一点子虚无飘渺的期待落空,带来同样不切实际的落差感,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床头摆着一套干净的衣物,显然是谁趁他睡着进来放置的,而他居然没有惊醒。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换好衣服,打开一条门缝,朝外面偷窥。张霄白耳朵微微一动,下意识望向这边,显然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醒了?舒服点儿了吗?” 那人还是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被锅碗瓢盆协奏曲压过的声音勉强传达到关九海耳中,让他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还行吧……” 他拎着托盘和碗筷蹭出来,有气无力地把东西放在吧台桌上,蔫蔫地趴上去,撇着嘴角注视着在里头忙碌的厨子。他懒得控制自己,趁着张霄白递盘子的时候勾了勾人的手腕,他的手指很烫,里头那人立刻察觉,攥住了他的手。 “怎么这么烫啊?” “你说呢?” “药、药没吃吗?” 关九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吃了!不得有个时间吗?!” 张霄白唔了一声之后不再出声,让已经准备好说辞来诱导对方的关九海扑了个空。几个月的交往,垂耳兔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只随遇而安的兔子,没想到对方的忽视让他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瓶,登时五味杂陈。他满脸哀怨就差写上“你赶紧问问我需不需要帮助”,张霄白一身正气,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关九海,你是个勇敢的成年人,你要学会自己争取机会。 他等了一天的机会,终于在晚餐后抱着枕头冲进了张霄白的房间。 “我能睡——我要睡你这儿。” 他眼睛红红的,抿着嘴往下扯了扯衣服,感觉自己好像没穿一样赤裸裸的。用一只手拽了拽自己团成一团的尾巴,酥麻的触感让他耳垂跟着一抖一抖。 张霄白是没敢看的。在关九海进门,他看清那人样子的瞬间,他就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他越坐怀不乱,越像个柳下惠一样,主动献身这人就越来气,最后怒从心头起,真的做出了老话里说过的那件事。 “张霄白!” 他扒着对方的肩膀一口咬上去,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发作起来咬痛了身下人。小小的一团趴在对方身上,他强忍着燥热撑起身体,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口不择言:“你再不动我可要拱你了!” 红着眼圈软着声音,只有说出来的话撒着狠,还被他写满委屈的脸中和到一点不剩。故意没吃抑制的药,他无法控制自己诚实的身体,不耐磨蹭着僵得像根木桩一样的张霄白,不自觉地扯着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带。嘴角垂着,他刚想蹦起来发脾气马上一句“你根本不关心我”,张霄白却一口答应。 “行。” 关九海承认,那个瞬间,自己是格外崩溃的。他神志不清地看着张霄白动作利索地脱掉衣服,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主动贴上对方前胸,靠在那片炙热之上,妄想以毒攻毒。 第二天再醒来,关九海只觉得自己好累。 他一丝不挂窝在阿拉斯加的纯天然毛皮毯子里,一把捉住那条上下晃动的大尾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懒懒翻身,连抬手指的力气都不想出。脑子里一片浆糊,他卧在大狗狗肚皮上,嘀咕着询问:“怎么辙了到底?” 柔软的触感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有人正耐心地以指为梳替他打理头发,柔声回答:“你脱个精光之后忙了半天没找对地儿,给自己累过去了。” 一张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得像蒸熟的蟹子。关九海尴尬地咳了一声,哀怨地张开眼睑剜了一眼张霄白:“我还没醒,昨晚的事儿给我忘了。” “行,”那人还是那么和煦地笑,“我忘了。” “不行!”关九海回头正对上张霄白弯起来的眉眼,羞耻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间,“你、你先变回去!” 阿拉斯加乖巧地变回本体伏在那里吐舌头,关九海把头埋在柔软的毛发里欲盖弥彰,气闷地嘀咕:“你要忘了那我不白献身了吗?” 他巧妙地无视了自己一头埋在狗肚子里却毫无反应的事实,揪着一把灰白掺杂的长毛忿忿,戳着狗狗的肚皮。一肚子不能明说的话憋在肚子里难受得很,他赌着气忍过了三天的易感期,恢复了自己健康、规律又忙碌的日子。报复心强的他连着一个周没再搭理张霄白,除了吃饭以外拒绝跟对方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他毫无逻辑地生闷气,张霄白更是以为冒犯了他让他不高兴了,越发小心翼翼地避嫌。 第四次洗完澡发现对方的门已经锁上了,关九海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指着门无声地骂了顿街,上腹部抽着疼。 行,他咬着后槽牙发狠,看咱俩谁先低头。 恰逢这两天又真人秀节目相邀,正在气头上的他收拾收拾东西搬去了节目组宿舍。张宇航乍一看到他拿着的行李箱还愣了一下,呆呆地问:“海哥,你自己收拾的行李啊?” 关九海按下墨镜挑眉看他:“这你都知道了?” 张宇航想了想,没有告诉他挂锁只挂在了一个拉链上,而张霄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事实。 没了人照顾他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他就自然地放纵自己省了其中两餐,下午起床吃一顿晚饭完事儿。参加的本来就是个偏日常向的节目,他也背着张宇航偷吃了不少零食,除了每天的美白护肤雷打不动以外,他彻底把日子过了个颠倒,不会生活的程度令本人都为之咋舌。 然后他就成功的作得犯了胃病。 张霄白还是收到了张宇航偷偷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了原来媳妇儿在外头是这么作天作地的。风风火火赶到现场,节目组放行之后直接给他指了休息室的位置,张宇航也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天使,泪都要下来了。 “霄白哥!” 推门进去,屋里的关九海苍白着一张脸没精打采,他看得心里一堵,无的放矢的怒火就一股脑降临在了张宇航头上。 “他有胃病你不知道吗?!他没数儿你不会劝着点儿吗?!” 张霄白压抑着怒气,声音还是比平常高了几度。关九海本身就难受,即使张霄白吆喝的不是自己,也让他心里头有点烦闷,再者,只要看着对方跟自己的助理站在一处,他就不由自主的狂躁。猛起身差点带倒休息室的椅子,他攥着拳头扬声打断那边的训斥。 “你再喊一个!” 声音戛然而止,两道视线投了过来,张宇航抓住机会脚下抹油一样迅速消失,留下他俩对峙。关九海前胸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瞪着张霄白,又往前了一步:“你跟我装什么王八你跟我这儿!” 对面的人看着他没有作声,这种放纵让他愈加不快,他伸手拽住张霄白的领子狠狠一扯,那人就到了面前:“张霄白你给我过来!你甭是、你甭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干不过你是吧!啊!?” “你先等会儿。” “我等谁啊?!” 他忙着发火,张霄白扯开他的手环住他手腕,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套进了自己怀里。关九海还打算负隅顽抗,对方却笑了起来,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抚了抚他前胸:“你再气死!把气儿喘匀了。” 怒目瞪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人,关九海一跺脚,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嗓子,吓得门外的张宇航连忙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张霄白稳稳地答了句没事儿之后把视线放回他身上,语气平平:“胃不疼了?” “我管你那个!”他依旧气得吹胡子瞪眼,用左手狠狠捶了张霄白肩膀一下,“你跟我喊就不行!” “上我右兜里,把东西掏出来。” “什么——” “快点儿。” 他一噎,黑着一张脸把张霄白裤子口袋里突起的那东西抽了出来举在两人之间,然后看着那盒胃药逐渐气弱。张霄白松开了他的手,替他抚平衬衫上的皱褶,很是无奈:“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我还没踢你呢!” 他嘴硬不肯服输,张霄白可是心软,好声好气地讲着道理:“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你说你,下午三点就开始胃疼你现在才告诉我,我能不着急吗?能不生气吗?” 关九海委屈起来,低头捏紧了药盒,声音都低了:“那我工作来着……” “那也不成。” 大明星嘀嘀咕咕地拆开了药盒,面上依旧不虞,别扭地表态:“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啊……我可没有。” “好,都听你的。” “那你在这呆着吗?”低头摆弄着药片,关九海接过张霄白递来的水没动作,小声询问:“还是回家嘁?”似乎是想留人,他结巴着补了一句:“我、我下午就结束了,这一期。” “我得先回去,家里有点儿事儿。我叫霄华来接你。” “……你们俩那么好呢?” “没有咱俩好。” 张霄白笑得坦荡,关九海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哼一声吃了药摆摆手让他快走。他口是心非的嫌弃逗得对方开颜,温柔地揉了一把他的头顶,语气诚恳:“对不起,让你不高兴的事儿我以后不会干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琢磨我知道了。” 他语气随意,关九海怔了半秒后红了耳尖,把他推出了休息室门外。张宇航看他气势汹汹地来,春风和煦地走,松了口气连连鞠躬谢过他老板的好爷们儿,给他减轻了工作负担。 陈霄华受人之托来得倒是很早,围观了下午的拍摄之后接着关九海回去。仓鼠的囤积症今日愈加恶化,陈霄华的车上摆满了新买的周边,满到关九海站在车前都皱了皱眉。对他的挑剔视若无物,司机笑眯眯地拉开车门让大明星先上,张宇航由于实在没地方坐,识趣地自己打车去了。 坐在副驾驶位,关九海系好安全带啧啧称奇:“我是真好奇你怎么跟于鹤真过一块儿去的,你不怕他拿你当预备粮吗?” “我们鹤真也就看着凶,处久了哪儿那么吓人啊?那你跟霄白不一个道理吗?我也没见你哭天喊地的再要离婚啊?” “那不一样。” 他说不出哪儿不一样,陈霄华也不多话,哼着歌儿上了路。两位老相识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一个是无话可说,另一个满腹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终于,等到车进了地下停车场,眼看机会就要一去不复返,关九海耐不住好奇开了口。 “你知道霄白这两天忙什么呢吗?” “忙他那个节目啊,他明儿想歇着,这不紧赶慢赶把进度赶出来了。” “明儿?明儿什么日子?” “你不知道?”陈霄华奇怪地瞥他一眼,随手按下停车警示,“明儿是张霄白生日啊,我以为你陪他过呢。” “……我、我确实、我现在知道了。” “嗐,我还以为你俩关系不错了呢。” “是不错啊!” 陈霄华笑而不语,善意地没有戳穿关九海梗着脖子说话也一样毫无底气的事实。但他笑得太放肆,还是惹得大明星炸了毛。 “别笑了你!” “我没笑话你!真没有!” 陈霄华笑嘻嘻地倒车入库,他的敷衍似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想起自己的礼物没准备,心意没表白,甚至都还没跟张霄白道歉自己闹脾气的事儿,他就看身边的老友越来越不顺眼。 “陈霄华!你再笑我诅咒你永远抢不着SJ专辑!” 轿车猛地怼在车位的防撞墩上,两人均是一晃,惊魂未定地看了彼此一眼后,陈霄华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你个怨妇!你至不至于这么恶毒!” “谁恶毒了?!” “咱俩差点儿撞死这儿!” “你开的车你赖我吗!?” 被呛得哑口无言,陈霄华哼了一声重新倒车,阴恻恻的:“行,我不跟你争,你有空咒我不如赶紧想辙。” 关九海一下就蔫儿了下来。 “我怎么没辙!” 他嘴硬心虚,强撑门面。 “你等着瞧吧你就!” 他晚上没回张霄白那里,而是久违地回了自己家。打了通电话让人放心,自己只是安排点东西,明早就回去,他第二天早上准备万全站在门口按下了门铃,心情忐忑。 “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霄白的声音由远至近,最终一门之隔。关九海能听到自己狂躁的心跳声,他惴惴不安地调整了一下脖子上鲜艳的蝴蝶结,头顶的耳朵软塌塌蔫在头顶,末梢不安地颤抖着。那扇熟悉的家门一朝开启,他对上家里那口子温和的目光,微张着嘴陷入呆滞。张霄白看他打扮得不太日常,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屋里来,习惯性地拍拍他头顶问他是不是有活动。 “不是!”他终于回过神来,扯住了张霄白搁在自己头顶偷摸自己耳根的手,“我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深呼一口气,关九海把肺、心脏、大脑一起放空,掷地有声地撂下了从他们婚姻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应该说的话。 “张霄白!我想跟你来真的,你看着办吧!” End.
愚人节点梗。非官配, @酷酷的我有着软乎乎的肚子 同学的于子淇×秦霄贤,年下切开黑子淇暗恋师哥老秦并一步一步让师哥喜欢自己。 用最简单的方式吸引你最多的目光,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捡漏的,我是主动出击的。 🍬🍬🍬🍬正文🍬🍬🍬🍬 一个02年生的小兔崽子能有多深沉的心机? 按理来说,是没有多少的。即使有,也是尚未成熟的小朋友偶尔憋着坏,有些可爱的小心思,令人捧腹。 可惜生活不讲逻辑,故事才讲。 孙九香坐在副驾驶,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厉害。终于开箱演出,秦霄贤抽空来六队看他,两人顺便约好晚上去搓一顿,然而下场已经十几分钟,他的新搭档和前任搭档还是在车外聊天,越聊越热切,好像已经忘了他这架桥梁。车里闷热,他按下车窗托腮望向窗外,于子淇不经意地望过来,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呀,”他糯糯地叫了一声,“我都忘了,旋儿哥你跟九香哥是不是还有事儿啊?你们赶紧去吧!我不耽误你们了!” 刚成年的小孩儿笑得甜甜的,眼睛微微眯着,薄唇抿成一道弯弯的弧线,梨涡浅浅,看起来让人心里都是暖的。刚才还跟小学员聊得兴起,现在看着这张脸怎么也说不出让人先走的话,秦霄贤扭头看向车里的孙九香,刚要说点什么,就看到于子淇转过身去之后肩膀塌下来的一幕。 有些单薄是能直击人心的。 “诶子淇啊,”他下意识过去拉住了小孩儿的手腕,还差点给孩子拽一个踉跄,“一块儿去吧,哥请客。” “谢谢哥!” 于子淇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到了后座上,自然到孙九香都感觉这孩子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来蹭饭。察觉到他的视线,小搭档从后视镜里歪头看他,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我来蹭顿饭哥你千万别拆穿我”这句话就只差写在脸上。无奈失笑,孙九香低头理了理自己的包,错过了秦霄贤探究的目光。 本来有些诡异的三人行因为于子淇的活泼开朗成功被扭转成一次普通的饭局。小孩儿话不少,提起以前见过的那次就滔滔不绝,俨然一个喜欢师哥多年,终于追星成功的年轻人。本来只是闲聊,但随着话题的深入,就连孙九香都惊讶于小搭档居然知道那么多秦霄贤的前尘往事。 对于两个大儿子能打成一团这件事,老父亲还是很欣慰的。 自从那次会面之后,孙九香明显感觉于子淇跟自己的关系又近了一点。以前面对他还会有点腼腆的人现在胆大极了,甚至会跟着那些个二九的师哥们一起开他的玩笑,问他以前是不是跟秦霄贤好过。不过可能是小朋友比较好糊弄,被他假模假式地批评一番之后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只是偶尔问一嘴旋儿哥还来不来六队玩了。 “怎么了?喜欢他啊?” 他问得玩笑,于子淇答得一板一眼:“那当然了,旋儿哥好看啊!” “……小色鬼。” 小东西嘿嘿一笑,挠着头准备报幕去了。架不住这样的热情,孙九香还是在秦霄贤通知自己会过来看看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的新搭档。 看得出来,于子淇是真的很喜欢秦霄贤,第一时间跑出去坐在后台门口等着车来。头场、二场一向到的早一些,李九重跟李筱奎到后台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发呆。李筱奎跟粉丝聊了两句,李九重打远就瞧见师弟乖乖地在门口呆着,挥挥手叫他:“子淇!干嘛呢你?” “九重哥!我等人呢,哥。” 于子淇坐在台阶上并着腿,低头用小树枝在地上划着线条,微微抬头。天生沪音让他的声音没有攻击性,含糊时还有些奶声奶气。搭档还在身后闲白,当着小师弟的面儿,李九重也不好意思掏出根烟来点上,搓着手站在那里陪他一起。小朋友的表情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让人有些心痒好奇。 李九重没有好奇很久,因为他很快看到于子淇眼睛一亮蹦了起来,干净利落脆地在身上擦了一把浮土,朝着停车场方向跑了过去。多看了两眼,他发现于子淇像只小狗一样趴在某辆车外面,傻兮兮地冲里面笑。 “哲子这是要失宠了啊……” “旋儿哥。” 于子淇殷勤地拉开车门,自然而然拉住了小师哥的衣袖:“九香哥叫我出来接你来的。” “接什么啊,我又丢不了。” “那是那是。” 小孩儿偎在他身后连连点头,随口聊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每说几句话就会歪头问他意见,急切地期盼着他的肯定,那副模样在闪闪发光。一时间回想起自己刚登台的时光,秦霄贤自己都没察觉自己额外分给于子淇的一份耐心,笑眯眯地说着话。 这种感觉不赖,不同于他对孙九香的依赖,也不同于三浪那种狼狈为奸的状态,于子淇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小猫崽儿一样挂在他身边,偏偏又能轻而易举地带来治愈感。 像个小太阳。 当天晚上一回家,秦霄贤就收到了小太阳的好友申请。闲来无事翻了翻朋友圈,小家伙那种扑面而来的少年感让秦霄贤不由得摇着头感叹年轻真好,尽管他也是个还没到24岁的大小伙子。他还没来得及看多少,于子淇就发来了语音。 “旋儿哥,”隔着屏幕,秦霄贤都能想象到那张脸弯眸带笑的模样,“上回让你请客了,下回我请你吃饭!” 都是跟孙九香沾点亲带点故的关系,孙九香也时不时地叫上两个孩子一起出去溜溜街。一是秦霄贤宅家的特质让他实在放心不下,二是于子淇就像是哈士奇,不溜溜满身的精神就全留在台上折腾了。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见了几次,私下里除了那两顿饭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来往,但秦霄贤就是感觉自己跟于子淇亲近了不少。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别人的看法跟他的可能相左。至少,在六队的闺蜜茶会中流传的是另一个说法。几个拉高了六队颜值曲线的男人凑在一起,聊得话题一般也很固定。关九海今天请假,没了主心骨的闺蜜团只剩下小梅主导大局,他潇洒地一撩头发,扯到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话题上。 “子淇,”他直接点名小幺,“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啊?” 三双眼睛看过来,于子淇摸了摸发烫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捧着脸笑得羞涩,不说话。看见有门儿,梅九亮乘胜追击:“谁啊,说说!师哥给你参谋参谋!我跟你说别看他们一个个像个人似的,你可别让他们轻易骗了去!” 樊霄堂坐在一边眼睛滴溜溜地转,兴致高昂地凑过来小声询问:“是不是九香哥,我跟帅帅赌你们俩什么时候好来着。” 于子淇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单纯:“不是。” “啊?!真不是啊!?” “真不是。” 他摆摆手,语气诚恳,表情认真:“九香哥特别好,但是真不是他。” 梅九亮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看见于子淇的时候,这人总是缠在那个好师哥身边,好像让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误会了什么。毕竟前有秦霄贤,孙九香格外招小孩子喜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本人没打算说明白的事情,作为朋友也不会刨根问底,虽说好奇心快要战胜他的底线,但作为这群孩子里的好大哥,梅九亮还是负起责任来,让这个话题翻篇了。 他只是突然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的老朋友一样喜欢黏着老腊肉,你看子淇,审美就很正常。 这番话梅九亮在晚上去蹦迪的时候就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秦霄贤。乍一听到这件事,后者一时间居然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吃哪一边的醋。他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梅九亮看他情绪不高多问了一嘴,身边是多年老友,更是师兄弟经常开玩笑的绯闻对象,有些话,他突然就不想说了。硬着舌根压下尴尬,瘦高挑儿觑过来,嗓音低沉。 “子淇真不喜欢孙九香啊?” 梅九亮翻了个白眼,内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旁人不知道,但那个瞬间划过心底的庆幸,让秦霄贤很是复杂。他跟孙九香做了这些的搭档不可能没有感情,但也没有像传得那么亲密,至少他俩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他只是习惯性地依赖搭档。现在他的世界里突然照进来一束光,他明白,自己就是希望这个小太阳不要像自己一样依赖孙九香。 年轻人的世界都是复杂的,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从师弟身上传达出来的朦胧好感,只是他以前不会去考虑这么小的,总觉得有话说不到一起去。但是那些撒娇和小脾气,那些几乎逆反本性的关照,那些努力和付出,都让他觉得喜欢。 更多的? 秦霄贤停在岔道里开着双闪若有所思,梅九亮也不催他,望了望酒吧街灯红酒绿,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时不时跳出条消息的手机,推推眼镜打开窗户透气。冷气灌进来,车主一个激灵,似乎想通了什么。 “你去吧,跟他们说一声我今儿不去了。” “我就知道你得颠儿。走了。” 秦霄贤走进小区的时候,于子淇正在花坛旁边跟一个小孩子玩球。他坐在长椅上晃着腿,露在外面的脚腕白晃晃的,发帘乖顺地服帖在前额上,有一两根戗毛立在脑袋顶上,显得他迷迷糊糊。 这次,秦霄贤面对自己这个公认的二弟时,心态就有些不一样了。 “子淇!” 于子淇闻声看过来,在视线相撞的一瞬间,惊喜地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小不了自己几岁的学员快步跑到自己面前,秦霄贤不由得回给他一个微笑,从兜里摸出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谁搁进去的糖。 “晚上有事儿吗?哥请你吃饭。” 秦霄贤和于子淇的事,是前者本人亲自出来认证的。六队后台的众人都有些唏嘘,尤其是某位“有实无名”的当事人孙九香,被人盯得后背发毛。关九海换着大褂跟搭档聊起这件事,眼底全是惊奇。张霄白扫扫两旁无人,低头给搭档系着大褂扣子,语气平平轻声呢喃,仿佛在说天气真好。 “经济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做贝克尔定理。” “什么意思?” “你不用知道,”他拍拍对方的大褂领口,勾起了好奇却不肯说完,“你只要别瞎掺和就行。” 于子淇还是那样朝气蓬勃。似乎是察觉到那些黏在后背上的,若有似无的视线,他拉住了孙九香,一脸幸福的微笑。 “哥!我跟你说!”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能完美让后台众人都听见。 “旋儿哥说,同意我追他了!” End.
发现这个忘了发。小短打。 恭喜勒鹤难先生达成了吃灯泡的成就。打标题的时候把请勿模仿打成了请务必模仿,笑死我了。 然而真的不要模仿,很危险。 🍬🍬🍬🍬正文🍬🍬🍬🍬 “靳先生?靳先生?鹤岚啊,你不说话我可推门儿就进了啊?” 靳鹤岚坐在马桶盖上用小剪子凿着嘴里的糖,聚精会神懒得搭理他。大褂湿哒哒的被他甩在了毛巾架上,他里头的衣服也湿了前胸,斑斑点点的糖水在白衣服上留下了浅黄色斑,他不耐烦地用毛巾抹了把嘴角,朱鹤松倚着门看他,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叮叮当当的糖块飞溅,始作俑者脸都揪成了一团,抿着嘴捋着下巴发出嗤嗤声。靳鹤岚手上的动作一停,应该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那个奇特的造型让这个表情变得非常没有威慑力,甚至还有点搞笑。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靳鹤岚愤怒地呜呜两声示意,朱鹤松自己给自己捧哏,学着搭档的声音原谅了自己:“好,我知道,你知道。” 逗哏演员给了他一巴掌,一脚把他踹出了洗手间。 这个事的前因后果非常简单,如同他俩的包袱,简练又无厘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靳鹤岚接受了师兄弟们无情的嘲笑,还有善意的关心,想来想去,还是谢绝了去医院这个选项。 无他,丢人而已。一想到明天就可能传出“德云社相声演员靳鹤岚生吞灯泡糖导致口腔破裂连夜就医”的消息,他就一脸绝望地收拾收拾回了宿舍。 罢了,反正是糖,他辛苦辛苦腮帮子嘬一晚上,怎么还吃不完了。虽然这糖实在是太硬挺,化得过于缓慢了,导致他现在不得不找个地方,找个工具助力,加快他把剩下的糖吐出来的速度。 如果朱鹤松开窍了愿意帮他个忙,他也会忘记是谁最早掏出这个糖来的,他就是这么个没有原则的男人。 朱鹤松显然是不领他的情。 “岚岚?” “嗯呜唔!……唔!” “哦,我闭嘴是吧?” 听就知道,他那好搭档正在外头笑得花枝乱颤。靳鹤岚痛苦地皱着眉头,继续用小剪子细细的压着他已经刻出来的小眼继续往里深入。半天不见他吱声,外头那个人不耐寂寞,非要跟他这个哑巴聊天。 “你小心着点儿啊,那剪子可尖。” 靳鹤岚想说,你要不害我,我也不至于。这么长的话他估计朱鹤松意会不到,哼了一声。后槽牙顶着的糖明显滑了一下,他惊喜地惊呼一声,吓着了外头的人。门被一把推开,朱鹤松使得劲大了点打在他手背上,他手里的工具当啷掉在地上,还顺带着狠狠磕了一下他的门牙。 “没事儿吧?!” 他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蹲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心不作伪的搭档却生不起气来。 “唔……呜呜……” 他指着自己的腮帮子,朱鹤松心领神会,握住了早就被唾液沁得透湿的纸棍。他倒是没嫌弃靳鹤岚的口水,认真地指导:“张张嘴试试。” “噷……” “啧,我看悬,要不你再嘬两口?” 一巴掌抽在他脑门儿上,靳鹤岚白了他一眼,仿佛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一样。朱鹤松就在那儿咯咯儿地乐,笑得见牙不见眼。渡劫天尊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说不出话来,才知道平时能跟这个鬼难拿你来我往地呛声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罪魁祸首一手托着脸蛋,一手扶着纸棍,歪头笑眯眯地瞅他:“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行吗?” “嗯呜噷嗯啈!” “别卷街。” 面对靳鹤岚震惊地目光,朱鹤松波澜不惊地解释:“你只管说,我都能听懂。” 靳鹤岚心道,我最好是说得出来。 不枉他们俩连捣带撬大半宿,在那大半颗糖被拔出来的时候,在下嘴唇重新跟上嘴唇亲密接触的一瞬间,靳鹤岚感受到了肌肉的酸痛和浓厚的、堪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他下意识抹了抹眼泪,朱鹤松就站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刚才忙活的时候还轻松自在的人忽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别哭啊……怎么还哭上了,要不我也塞自己嘴里一回,我给你赔罪了行吗?” “你别动!” 他后牙还被压得有点疼,一说话一激,眼泪淌得更欢了。哽咽着把糖一把夺下来,想扔进垃圾桶里,想想是朱鹤松送的还有点舍不得,靳鹤岚苦大仇深地把东西扔在了洗手池边上。 “你……你要是明天……还想演出……” “你少说话,你腮帮子酸着呢,你少说话。” “你躲!”一把挥开往自己怀里靠的搭档,逗哏的一整夜的委屈都跟着反劲儿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啊?你——” 你了半天,卷街的话没出来,倒是他自己哄好了自己,自说自话地想着是自己同意的,也不能全怪搭档,再加上朱鹤松满脸内疚站在那儿跟个乖孩子似的,他的火就熄了七八分。语气都恹恹的,他摆摆手,提不起力气。 “算了,我也是爱跟你玩儿。睡觉吧赶紧。” “你……打算就这么睡啊?” 朱鹤松指了指他胸口,T恤上花花搭搭全是深浅不一湮湿的水斑。靳鹤岚一瞬间红了耳尖,仓惶脱了衣服甩到朱鹤松怀里。 “你造的孽!啊!把我大褂也给我洗洗……” “那我能一会儿洗吗?” “你不收拾我明天穿什么?我——” 朱鹤松抱着他的衣服凑了上来,眯缝着小眼睛盯着他,嘴角挂着梨涡。 “靳先生,你照照镜子行吗?” 他也是听话,无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镜子,自己也怔了一下。光着膀子本身就不雅观,他凑近了点,嘴唇上被泡得发白的唇纹清晰可见,嘴角还泛着红,说白了,就像是被谁亲狠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预感要坏事。朱鹤松把衣服趁机放在马桶盖上,掩上了门,从他背后贴过来,双手无比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腰。 “玺桐儿,那糖甜吗?” “想知道?我挼你嘴里你尝尝不就——朱鹤松!你撒开我啊我警告你!你这是耍流氓——” “我自己家的媳妇儿,我花钱买的糖,”他的搭档理不直气也壮,一如既往,“我亲自尝尝,怎么了?” End.
愚人节点梗。非官配, @我有个聚宝盆儿~ 同学的李九春×张九泰,会做好吃的加虾仁的面的好哥哥和嘴碎贪吃温柔弟弟。 去年开年我看张九泰发现他确实瘦了,毕竟他封箱之前已经胖到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地步。话又说回来,他们传习社这一批人个个都是减肥达人的,看看庄子健,看看王九龙,看看周九良。 再看看他。人比人,气死人。 🍬🍬🍬🍬正文🍬🍬🍬🍬 “今儿晚上吃什么啊?” 葱油在锅里嘶嘶啦啦作响,翠绿的芹菜丁在滚油里烫得软烂,常用的几样佐料嫩黄泛金,葱段已经糊了边。炝锅的浓香弥漫在厨房里,李九春系好围裙抹去迸在眼镜上的一滴油,擦擦手用菜刀片起了码得整齐的猪肉粒。红白相间的小块下锅瞬间炸出一段跳跃的音符,油点子活泼得像是刚吃进嘴里的跳跳糖。 “嗬……” 闷上肉燥扣上锅盖,他终于腾出功夫来推开厨房门往外回答了一句。 “虾仁面!” “我怎么闻见股肉味儿啊?” “肉燥虾仁面!” “哦。” 以李九春对张九泰的了解,不久之后必有后话。他倚着门等了几秒钟,张九泰果然把玩着一根筷子开口。 “换成肘子行吗?” 关上门前,他阴阳怪气地甩下一句:“自己叫外卖。” 张九泰嘿嘿傻乐着拿起手机,打开饿了么开始搜酱肘子解解眼馋。他还放着头九师哥前年评书专场时说的《女儿国》当背景音,里头一段赞被传唱成了佳话。伸手挠了挠侧腰,张九泰暗忖,李九春还真是个并书生气与市井气为一,都揣在身上,还一点儿都不相冲的人。 至少他现在在厨房里因为张九泰没有把酱油瓶子物归原位而骂骂咧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粉丝称作是“民国先生”的男人。 “诶军儿哥!” “干嘛!” 小孩儿笑嘻嘻地凑过来趴在门口,鼻梁上架着师哥的眼镜,眉眼弯弯,白白胖胖十分可爱:“我要真叫了肘子一会儿你吃吗?” “吃,滚蛋。” 张九泰原本没打算到师哥家里蹭饭。 本来嘛,他生活习惯诡异至极,在德云时差里都位列最不健康的那一个波次。可巧这段日子是龙字科的招生直播,他们一群人也被拉来凑数看个初审,兜兜转转,他就跟长久没见着面的老班长连了个线。两人用了整个直播来吃吃喝喝,还互相推荐点北京美食,把他的馋虫从肚子里勾了起来。下播后他叼着薯片赖了李九春一顿饭,非说自己掉秤了。 李九春很是配合。 “我就觉得你最近瘦了,是不是瘦了?你真比那时候好看多了。” “哪时候啊?我这两年一直挺好看的。我最近真轻了,不信下回见面给你瞧瞧。”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位痛快地答应下来,拿他的话逗他:“行,为着你叫我一声军儿哥,我请你吃饭!过两天你直接上家来吧,叫上二哥,咱们吃串儿去。” “别叫二哥了吧,”张九泰飞快地回绝了对方的话,一点都没念着搭档的好,心安理得:“我上你家,你给我做得了。” 李九春在电话那头一愣,似乎是琢磨了一下,而后声音都多了一丝调侃的笑意:“行,听你的,谁叫我请你呢。” 对于自己搭档莫名亏了一顿饭这事,张九泰一哂。 干他屁事,要不是传习社的交情,岳家门儿这二位还得喊他一声九泰叔儿呢,这么多年他可没听见过。既然都一样叫李九春一声军儿哥,那他必得分出这个亲疏来才好。 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得意洋洋地撂了电话,他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晚上,得得瑟瑟地上门去了。他没提前知会,李九春打开门看到他还怔了半秒,啧啧称奇:“一顿饭还真能把你从家里勾出来啊?早知道我早问了。” “早什么?你早想请我吃饭?” “可不嘛。” 张九泰鬼精灵地趁机钻进去,李九春低头看着他的腰,伸手摸了一把。卫衣底下空落落的,衣服倒是比之前宽泛了不少。两个人站在玄关里对视,二九的还没来得及自吹自擂,头九的先说了话。 “你这可瘦得……” 脱了相了这话李九春掂了掂,觉得有点夸张,但还是皱着眉头显得不太认同张九泰现在的样子:“都没二两肉了啊。” ? 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探进手去摸了一把里面的赘肉,张九泰有点不太确定师哥说得是不是自己。他回想着自己一百多半百还挂零的体重,心虚地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你说说这、我也没备菜,不然肯定让你多吃点儿。” 这个话题被张九泰闪到了脑后,直到李九春端上一碗——不,端上一盆肉燥虾仁面来,他才回想起这个无足轻重的话题。拿着筷子无从下手,张九泰感觉自己有日子没见过如此巨量还冒尖的面条了。 “李众军,你这拿我当猪那么养的吧?我能吃得了、我哪儿能吃这么多啊?!一半儿就够了!哎,你对我的饭量确实是不太了解。” “那怎么了,”李九春在对面坐下,笑意盈盈,“我怕你吃不上肘子晚上饿急眼了啃我。” “你才张九南呢!” “吃吧快!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小声嘀咕着卷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他瞬间眼前一亮,明白了饭堵上嘴是一种什么感受。李九春不是什么大厨,也做不出小当家那种加了滤镜的珍馐美味,可能是他太久没吃过家常菜了,也可能是单纯的饿了,反正等他抬起头来打饱嗝的时候,那一盆只剩下了个盆底儿。 “我不行了,”他抹着嘴一脸餍足地眯着眼仰在椅背上,“吃不了了。” 李九春收拾着碗筷笑话他:“刚谁说的喂猪呢?啊?” 摆摆手,小师弟一脸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羞愧:“这证明什么你知道吗?这证明你手艺好,我这是捧你的场,不然平常我哪吃过这么多?不信你问二哥啊?下次我请你们俩吃烤串。” 点点头避过这个话题,厨子回到厨房叮叮当当洗碗去了,留下这个饿骼,掏出手机来又惦记起自己没吃到的肘子。他翻着外卖软件,李九春不知道何时出来了,擦着手鬼魅一样来到他身后,幽幽的。 “还吃?” 张九泰被他吓得炸了毛。 “你吓我一跳!没有,我就看两眼……” “我跟你说,虾仁面配点肉燥就不错了,肘子油太大。” 眼神往自己肉乎乎的小臂上飘了飘,张九泰扣下手机还没忘了据理力争:“那万一呢,我没尝试过,我得尝过了哪个更好吃我才有发言权,你说对不对。咱们还是得讲道理。” “荤的素的都得尝尝,是这意思呗?” 自动过滤掉师哥那个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眼神,小香猪缩缩脖子认怂:“我就那么一说……” “别,别上我家一趟跟我饿着孩子似的。” 李九春挽上袖子,细白的腕子伸到张九泰面前。 “这么馋猪肘子,那你啃我一口吧。” End.
又是一年六月六,又是一年胖哥哥的生日!据说这是个四号发起的死线联文,但我不知道还有谁写。 非官配,孙九香×关九海。咱去一趟六队不能白去,咱也得玩一玩。 没头没尾的极限短打,我也就到这儿了。祝胖哥哥生日快乐! 🍬🍬🍬🍬正文🍬🍬🍬🍬 “……表演者,张宇航,常龙。” 相声大会这就算正式开始了。后台除了二场以外还有两个人早早就位,孙九香抱着手机刷抖音、刷微博,聚精会神。关九海坐在沙发那头心不在焉,翻着超话,时不时低笑一声,银铃一样。提早太久换好了工作服,他刻意松开了大褂领扣,用拿着小风扇的手拨开领子,一滴汗就顺着他颈侧滑进了衣服里。听见师弟那声啧嘴扭过头去,孙九香正看到他领口底下的风景。 偏偏对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扯开更多,手指从锁骨窝刮过,不太痛快地眯了眯眼。那道视线过于凌厉,他终于察觉,抬眸大大方方回望,咧嘴一笑。 “怎么了哲子?” “没事儿。” 关九海笑笑不语,普通的表情被那张脸衬得都十分柔媚。后台没有空调,难为了不耐冷不耐热的六队花魁。他懒懒瘫在那里任气流灌进衣领,孙九香正襟危坐,点上返回键的手却抖了一下。 “扣子系上点儿,”沉稳著称的师哥开口提醒,“进凉风容易感冒。” 皮肤摩擦光滑布料窸簌作响,他随手一盘系上了扣子,轻飘飘的嗤笑声随风散去,除了发笑的人没人注意到。关九海用余光扫见,虽然对面那位低头看着手机嵬然不动,但已经连续误操作了好几次。 磨呗。 心怀不轨的花魁勾起唇角,随手端起师哥的保温杯啜了口里面的普洱。孙九香头都没抬,竖耳听着咕噜噜吞咽的声音,咽了口口水,嗓子有些发干:“滤网拧紧点儿,别把茶叶沫儿喝了。” 一大把年纪了,谁玩不过谁啊? 花魁笑着应下,身形一歪妖娆地靠在沙发上暗送秋波。如果不是张霄白此时推门进来,他也不会选择一个急转弯起身假装正经,而是寻找机会直接歪到孙九香肩头去了。 “海哥!哟,九香哥!” 孙九香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服:“霄白来啦?” 张霄白跟同手同脚走路的关九海错身,目送搭档进了卫生间,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一个。他一屁股坐在孙九香身旁手臂搭上了对方肩膀,一脸好奇地嘀咕:“你们俩干嘛呢刚才?怎么我一进来他跟扭了腰似的?” 孙九香略一琢磨,露出一口白牙:“不知道,兴许他落枕了吧。” 老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个个都是人精。 六队里八零后的演员不少,年轻人也不少,于是就形成了几个非常独特的交友圈。尤其是一帮魑魅魍魉凑在一起,再好的孩子也要被拐带坏。当于子淇陷落了之后,关九海就把目光投向了小朋友的新搭档。 他是一个不屑于拐弯抹角儿的男人,但他玩心也很大。孙九香始终保持的安全距离就象是一种挑战,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那些示爱的玩笑花样繁多,偏偏让了解他的师兄弟们挑不出理。但凡谁要是多提一嘴,美人儿的眼刀接着就过来了,然后就是台上立人设用的口头禅。 “神经病似的,傻了吧唧的你一天到晚的。” 张霄白是围观群众里最乐见其成的一个。搭档这老些年,他自诩算得上逗哏演员的知己好友,还没怎么见过关九海在这方面栽跟头。最好玩就是,这两个老男人一边在众人面前装得好似什么都没有,一边互相打着把式你来我往,如果不是他近水楼台,估计也会错过那些端倪。 “你知道吗?”张霄白拽着孙九香袖角,眉眼弯弯,“他这几天下场回家就睡,消息都不带回的。好家伙,比郎哥过得都规律。” 孙九香瞥了眼自己没盖紧盖子的保温杯,又瞥了眼厕所方向,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早说,他今天就不把枸杞从杯子里挑出来了,看看最后是谁先按捺不住。转念一想,他俩一个见天儿起得比云字儿早,另一个睡得比霄字儿晚,如此看来,还是关九海的改变更胜一筹。 在张霄白燃着八卦之火的目光中,孙九香大气地掸了掸袖子:“谢了兄弟。” 感谢你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我这儿出卖搭档。 张霄白会意,两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对视一笑,达成了友好联盟。 “不客气,师哥。” 你赶紧把他领走,我祝你们幸福。 “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多说点儿。” 关九海从厕所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亲搭档和自己的——准对象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模样。知根知底的人,他懒得吃这飞醋,却着实被勾起了好奇心。蹭着墙边慢慢踱到搭档身后,却正赶上张霄白说完小话回头,四目相对,他总感觉今天捧哏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聊什么呢你们俩?” “哦,聊老秦呢。” 关九海下意识被这个唯一称得上威胁的名字震得摸了摸后颈。他的小动作被二人尽收眼底,张霄白眼睛滴溜溜地转,大男孩的那一面暂时占了上风。作势要去换大褂准备登台,他故意在搭档面前提起宿舍的风扇好像坏了。 了解内情的孙九香沉默不语,出谋划策的人一脸真诚,唯一的受害者皱了皱眉,从大褂小兜里掏出小风扇瞅了瞅,嫌弃地丢在了桌上。飘向师哥的眼神看似不经意,但那就差写在脸上的“给你机会邀请我”还是差点让孙九香笑出声来。 “我们屋那个还是好的,要不你跟子淇换换?” “我这是生理需求,”关九海一本正经地解释,“要不甭换屋儿了,你把风扇换给我也行。” “别啊!” 张霄白笑眯眯地,语出惊人:“换吧,万一你还有别的生——” 关九海蹦起来给了搭档一个暴栗。更加可怕的话被堵了回去,捧哏求着绕逃到了上场门后面,给被人莫名戳破了窗户纸的二位留下一点空间,他也好好反省一下怎么没管住想抖包袱的嘴。 孙九香面色平常,关九海僵硬地搔了搔做好造型的头发,干笑一声:“他瞎说的。” “哦,没事儿,你要是有也不是不行。” 眼波流转,关九海审视着看过去,对上那人磊落的表情,弯起了唇角。四下没有闲杂人等,他伸手绕着对方胸前某个微妙的位置画了个圈,是他台上常有的妖孽模样:“色鬼~,就是你一天到晚色迷迷地看人家吧?人家都注意到了~。” 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不如本音飒爽,不过孙九香最大的乐趣,就是仔细辨别好师弟的话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他有的是时间来猜。 但他更喜欢淳淳善诱骗出一个答案的快感。 “怎么说,今儿晚上?” 关九海眨眨眼笑道:“可以,得加钱。” “你想什么呢,”孙九香挺着胸脯一身浩然正气,目不斜视,“我就是问问你,换不换风扇而已。” End.
愚人节点梗。非官配, @叫小凡 同学的李九春×张九泰,直播的时候春姐催婚九泰,九泰不愿意听这些是因为他喜欢春姐,九泰心里就想我当然想结婚啊,但前提是那个人得是春姐。 张席仔小朋友在春儿姐眼里,永远都是个小朋友。 是春泰,没想到泰右又活了。 🍬🍬🍬🍬正文🍬🍬🍬🍬 婚姻是社会关系。 越是复杂的社会关系,在谈论时就能激发强烈的矛盾,唤醒极端的条件反射。用常人可以理解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 张九泰今天也在恐婚。 令人焦虑的年关刚过,今年已经迈进27岁大门的他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年被家里人催婚催育,仿佛只要他再拖一天就会有彗星撞地球一样。长辈们的心思总是跟自诩当代标志性年轻人的他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深知自己跨不过,也懒得抬腿尝试,索性两腿一蹬跟老妹妹狼狈为奸,一句“我妹不结婚我也不结婚”应付过去。 家庭和睦总是会受到各种诸如此类的冲击,他必须趁着相爱的爹妈还没有统一战线之前,再浪几年。顶着各种压力誓死不结婚,他终于熬到年过完,在令人忐忑的漫长封箱之后等来了开箱。 然后他就在直播的时候被老班长打了当头一棒。 他不惯着这个,他当场就掉了脸子。要不是顾及着当时摄像头还运行,张九泰都想当场管他亲爱的军儿哥喊一声李九春让他立马闭嘴,不然小心自己不留情面。憋着火气让人聊点别的换个话题,未曾想对方表现得十分惋惜。 “看这代沟,咱这代沟,这代沟,全完了。” “过年我姑刚叨叨完我!” “是吗?就让你给老张家——传宗接代啊!” 张九泰飞快地眨眨眼平复情绪,他笑开颜来,俏皮地把话题引向他怎么糊弄家里人,可惜平常的解语花压根不解风情,拽着这个社会学话题不松手。从自我意识过剩到生育率,再到“对国家整体发展是有坏处的”、“市场变小了”,张九泰突然觉得屏幕对面侃侃而谈的老男人变得有些陌生。 忍了又忍,他把那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吗”咽回去,直接打岔:“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刷什么吗?” “刷什么呢?” “闻到了。” “烟味儿?” 张九泰笑得很自然:“你去去去。” 眼神一闪,他随便找了条弹幕读出来,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遮过去。直播的时间已然不短,他早就想好了下播之后该干点儿什么,却被李九春搅得没了心情。调整好心态坚持到下播,他关了摄像头刚松一口气,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备注,他露出一个嫌麻烦的表情,但身体还是诚实地接了起来。把手机凑近耳朵之前他确实犹豫了半秒,但想到可能是正经事,还是压下抵触懒懒地喊了人。 “军儿哥,怎么了?” “我感觉咱啊,刚才聊噌了。” “哪儿啊没有的事儿,你别瞎想。” “我没想多吧?刚才聊到你传宗接代那个事儿,直接变颜变色了都。” 张九泰觉得自己心底那股邪火就快要压不住了。 “行了吧……咱、真的、咱能不聊这个话题了吗?我对结婚——我对结婚不感兴趣还不行吗?” “仔仔,你听师哥一句劝,你再考虑考虑,你——” “诶李众军你他妈够了吧你?!” 盛怒之下一时的口不择言,等他回过神来,满心满腹地委屈挤兑得他没了回头路。如果说刚才那是直播往回拽着他,现在张九泰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机关枪一样舌灿莲花。 “你是不是叫你一声儿班长上瘾啊你?你跟我用得着这做派吗?哦,合着不是你跟我头对头的时候了还学会拿架子了是吧?你不是我长辈吧?你是我的谁啊?管得着吗你?”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声。没有恼怒,没有愧疚,没有反应,甚至没有一声叹息。张九泰后知后觉地后背发毛,但这话已经撂下了,一个唾沫一个钉子,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梗着脖子不吭声,催眠自己是李九春先让自己寒了心的,不怪他嘴比脑子快。过长的空白还是让他不由得心虚,他刚想嚷嚷两句找回场子后赶紧挂了,就听见那头仿佛未卜先知般正好堵上他嘴的声音。 “张席仔”,李九春的声音分外冷静,“上家来,我非跟你把这件事儿掰扯明白了不可。” “……你有病吧你,大半夜的……” “不来是吗?” “不来!” “好,”电话那头师哥的声音轻飘飘的,不着力气,“在家等着。” “你要干吗啊?!” 电话被人撂了。 攥攥掌心的冷汗,张九泰看着重新亮起的手机,彻底开始后怕。十几年的老友,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了解李九春,他实在是不敢面对那位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怕自己吐露真心话。 毕竟,谁真的能对着心上人说出不想结婚这种话来。 他不是不想结,他只是不想跟错的人在一起。 因为老班长要来找他算账,张九泰战战兢兢半个多小时什么都没敢干。等他终于放松下来破罐破摔打算打几把游戏忘记这件事,他们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正儿八经的午夜凶铃吓得他手机都没拿住,他心疼了几秒钟自己刚换的钢化膜,磨磨蹭蹭走到门前,都没瞄一眼猫眼,伸手拉开一条小缝,趴在边上往外瞧。 “我先问一句,你是带着家伙来的吗?” “是,你要不放我进去我就把刀掏出来了。” 来人头发被夜风吹飞了,几缕不受管控的发丝高高翘着,却还能一脸淡然地往上推推眼镜,伸手擒住了他撑在门边的手。四目相对,张九泰败下阵来,颓废地后退两步请师哥进门。许久没见,隔着屏幕还不觉着,现在面对面,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压根压不下去。 他都怀疑李九春能听见,不然那人的眼神为什么那么诡异。 “随便坐?” “……随便坐。” 轻易被人反客为主,他转过身去故作淡定地挠挠后背,趿着步子去厨房倒水,实则紧张得不知道该看哪儿。颤颤巍巍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像是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坐在李九春对面,他看着春儿姐优雅地捧起那一杯水,咽了口唾沫。奈何客人眼力太好,哼笑着调侃。 “你是馋了是怎么着啊?” 撇撇嘴,张九泰从来不吃语言上的亏:“这不都得赖你美色误人嘛,是不是,春儿姐?” “就这么一会儿军儿哥改春儿姐了,你变心够快的啊?” “谁变心了?!” 据理力争着抬头,对上眼神,张九泰才感觉到哪里不太对。李九春就眯着眼看着他,雍容端庄,啜着温水啧了啧嘴:“那你更喜欢哪个?” 糯米团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摸摸耳垂不明所以:“啊?” “李九春儿和李众军,你更喜欢哪个?” 如果脸红有声音。 张九泰过分的白了。他的害羞从耳根开始往脸颊上烧,鼓鼓的腮帮子上漫着淡淡的粉色。他瞠目结舌,对比之下李九春从容的微笑就像是个陷阱,等着他主动往里跳。 但人的话分明说得诚恳卑微。 “我不是来催婚的,”年长者有条不紊地陈述,“我就是愁啊,你这把年纪血气方刚的,我怕你让别人拐跑了。” 他皱着眉,脸上写着哀愁,咂舌轻叹的模样多么具有欺骗性。刚在直播间吹嘘过自己没心没肺、佛系少年的张九泰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年纪和感情。 “军儿哥,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找乐儿。” “我有那么不着调吗?你哥在你眼底就是这种人?” 张九泰感觉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他挺直腰杆,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怎么着,那你现在是打算追求我是吗?” 李九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咱得先问清楚,以结婚为前提,行吗?” “这可不一定,这个主要看你的能耐。我还得为我妹妹着想呢,不能我前脚刚答应她扛住,后脚我就跟——我就把你拐回去了,多不合适。” “你说得对,我等你还不行吗,谁让我那么稀罕你呢。” 眼看小东西的尾巴都快甩到天上去了,李九春慢慢勾勒出个值得玩味的微笑。 “那怎么着,你是答应哥了吗?” “勉为其难吧。” 李九春温和地笑了。 至于张九泰脸上那点藏都藏不住的窃喜? 嘘,看破不说破。 End.
看六队相声剧有感的沙雕内容。 涉及霄海,成南,以及一定的重江。主要是图一乐。人设都是相声剧里有的,只有老郎改了改。一句话金东。 🍬🍬🍬🍬正文🍬🍬🍬🍬 01. “老师!张老师!报告老师!” 关九海抱着校服外套脱兔一样从走廊这头蹿到那头,喘着粗气,眼睛烁烁放光,挤开逆流的学生逃命一样冲进了教师办公室。他是踹的门,一声巨响把里头的张鹤伦吓了一激灵,闯祸的那位又激动又兴奋,手舞足蹈:“张老师!” 张鹤伦瞟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办公室大门,转着笔,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下午记得交维修费啊!怎么了?又怎么了你们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报告老师!”关九海笑吟吟的,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张九南把二班那个姓谢的给打啦!” 02. 张九南把二班班主任打进了医务室。 张鹤伦抱着一大捧百合站在窗前满脸愧疚,捂着脸无颜见人。谢金倒是很客气,摆摆手毫不拖泥带水,叫他带着他们班街溜子赶紧滚。过于不招人待见的混小子被撵了出去在门外罚站,高九成被人紧急从体育课上喊回来,手里还攥着根撑杆跳的杆子没放下,负责监督。 “谢爷……” “别介,我可当不起啊!” 天津人急出了家乡话,摸着额头上磕出来伤长叹了口气。气氛一时间很尴尬,还是李鹤东推门进来,缓解了蔓延的尴尬情绪。来人的视线在二位之间走了一圈,又瞥了一眼那块白纱布,露出了个危险的笑。 “谁打的?”李鹤东眼神微动,飞快地睨了眼门口,“外头那小混蛋?” “李老师!九南还是个孩子!李老师!” 门外一声惨叫,张鹤伦不忍直视捂住了眼,从指缝间看着李鹤东把始作俑者打趴下之后一并拖进了校医室。小混球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地求饶,高九成跟在后面,一脸乐见其成的样子,还顺手捏了一把学生的脸。 “我叫你混!活该!” 03. 德云六班,整个德云中学最混不吝的班级。以蹲了整整四年初二蹲到十八岁还没上初三的张九南为首,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混世魔王。当然,所有故事里都有例外,六班的例外,就是他们个儿最高块儿也不小的傻大个张霄白。虽然长了个相扑选手的体格,但是张同学一心只有学习,跟另一个姓张的盲流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某偶尔代课历史的语文老师握着郎鹤炎的手,语重心长地给他剖析着学生们的性格,方便他卧底进学生堆里。 “老郎啊,我觉得这事儿你还是得再想想。你说你一个教导主任,万一你被认出来了……” “不能够,”郎鹤炎自信地摇摇头,“校长来了他们也认不出来。” 脑海中浮现最近因为认识了个上海姑娘所以变得嗲声嗲气的周九良,张鹤伦剩下的话噎回腹中,露出个自暴自弃的微笑。 今天的六班还是一样祥和。 郎鹤炎走进教室的时候,张九南正在和李九重打牌,具体过程就是李九重拆了炸弹给他老大喂牌,完了还因为是四个2的炸弹张九南要不起而挨了一顿削。虽然上午才被李鹤东一拳打在了脾上,他依旧生龙活虎地上蹿下跳着,踩在桌子上大喊六班是他的天下,以后二班也归他管,改天他就去一班找茬,非得把栾云平从副校长的职位上撸下来。 路过的五班班导对他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他俩呼噜着桌上的扑克牌,一边的于家伟瞄了一圈四下没有老师,偷偷从桌洞里摸出一袋薯片来,不声不响地开始咔哧哧地往嘴里塞。于子淇、梅九亮、张宇航三个人头贴头地凑在一起,端着时尚芭莎研究最近风潮。关九海依旧在迟到不知所踪,李九江满头大汗地从后门冲进了教室里,上蹿下跳翻过了最后一排的课桌,走路生风差点带翻了张霄白的教科书堆。 “同学们同学们!特大新闻!今天早上我在操场!看见体育老师跟人亲嘴儿来着!” “什么玩意儿!?快快快说说细节!” 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张九南难得没有凑这个热闹,表情不自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嘴里还念叨着:“那有什么有意思的,谁还没亲过嘴儿了……” “你是没看见!舌头都出来了!” 一群半大小子在那起哄正热闹,张九南迎合着笑了两声,耳根子微妙地红了起来,干咳两声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把这事滑过去。站在门口的郎鹤炎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直到身后传来谁悦耳的声音。 “您好,您来六班找人吗?” 他回头,对上一双清澈过头的眼睛。长开了的男孩儿白白净净的,挂着微笑,显得十分乖巧。没想到六班还有这么有礼貌的孩子,见多识广的教导主任都愣了愣,做出憨厚的表情:“不是,我不是来找人的。” “您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吗?我帮您叫去?” “不用,我是新来的学生。” “哦,新来的啊……”男孩的微笑瞬间消失,声调拔了一个八度,手指从眉尾一过一脸刻薄,“你腿折了啊?挡在门口干嘛啊?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儿吗?真是的~。” 贴墙闷坐的张霄白听见声音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小美人儿撞开郎鹤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张九南回头瞧见他,宛如看见了救星,抬手招呼他:“诶九海!来!斗地主!” “我不跟你们俩斗地主,九重儿跟你就是一伙儿的!” 在这格外吵闹的氛围中,张鹤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郎鹤炎背后,啧啧嘴在他肩上一拍,一脸怜悯。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你还有半分钟。” 最终,郎鹤炎还是以四十岁高龄新学生的身份坐在了六班教室里。这群人见怪不怪了,李九江见他坐下立刻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拉开校服外套露出里头藏着的几张光盘。 “哥们儿,要盘吗?” 张鹤伦已经在讲台上站定收拾起了卷子,好奇心让郎鹤炎往李九江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询问:“什么盘?” “高老师在操场亲嘴儿高清版,我在操场每个垃圾桶里都架了相机,我——” “李九江!” 从“要盘吗”开始就在关注这边动向的张九南红着整张脸蹦了起来,揪住后座的领子就去抢他怀里的光盘。两个人争得凳倒桌翻,最后还是张九南靠经验战胜了李九江的吨位,二话不说把那张盘给撅了。场面太过血腥,张鹤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都忘了拦一拦。私家小侦探敏感的绯闻雷达转了起来,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嚷嚷起来:“我知道了,就——” 班霸捂着他的嘴把他拖出了教室。 战火过后一片狼藉,张鹤伦很快收拾好心情,抱起了那摞卷子。 “行了!别看后门儿了,继续上课。” 至于逃走那俩学生,那谁管?张鹤伦是老师,不是宿管,他还要对剩下的学生负起责任。他低头叫名发着卷子,李九重溜着墙边儿一点点顺后门蹭了出去,人不知鬼不觉,除了全程看着他的郎鹤炎。 受教了,原来这就是初二六班。 04. 张九南薅着李九江离开教室并耳提面命警告对方不许再生产《高老师亲嘴儿.avi》的复制品之后,押着人去操场回收了垃圾桶里的相机。他们俩在角落里抠抠索索,正在上体育课的四班有几个好奇宝宝望过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高九成听见说话声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就看见六班那俩在那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张九南伸手往回收箱的底部捞着,半天没摸着相机,火都快起来了。 “你确定是这个是吗?” “我确定!我午休才放回来的!” 李九江还有点委屈,绵着音调儿扒在垃圾桶边儿上一起找。高九成还是上午的造型,拿着撑杆跳的棒子站在两人身后,一声不吭暗中观察。眼看着张九南整个人都快栽进可回收的垃圾桶里了,高九成才慢慢悠悠开口。 “找什么呢?” “哎呦呵!” 李九江手一抖,本来由他扶着的垃圾箱盖子就砸了下来,结结实实拍在了张九南后脑勺上。咚的一声闷响,李九江僵硬地看了一眼也惊着了的高九成,半秒之后撒腿就跑,兔子一样消失在教学楼里。张九南终于挣出来,气得面红耳赤:“李九江!孙贼!你——人呢!?” “在这儿呢,找什么呢你们俩?” 张九南想发的火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熄了下去,眼神闪躲:“没~没什么。” “你这节不是语文课吗?怎么跑操场来了?” 眼看是敷衍不过去,混混头子一梗脖子,声音就透着一股子心虚:“怎么了?姆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想你了不行吗?!” 05. 据目击证人李九江的交代,他总算弄明白了早上在操场跟高老师亲嘴儿的那人是谁。 06. 当所有人都以为李九重出去找张九南鬼混的时候,李九重拉着排子车去校门口搞棒球帽批发了。张鹤伦从窗户上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拖着排子车一路狂奔逃进了学校来躲避城管的追杀,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他大哥在这一片儿有势力。 彼时,张九南已经被高九成揪着耳朵扯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师办公室。 最终,还是逃课之后溜达着找相机的李九江出来迎接的李九重。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相声一样把这件事遮了过去,城管刚刚离开,未来的狗仔之星立刻来了兴致,拽着盲流子跟他咬耳朵。 “我跟你说,特大新闻!”李九江难掩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我看见张九南跟高老师亲嘴儿了!” 李九重面无表情、流里流气地斜了他一眼,拽住了他的校服领子。 “怎么了?你要敢去告我老大黑状,我也亲你你信吗?” 李九江脸上依旧挂着笑,猛地一指李九重背后。 “看!飞碟!” 李九重真信了,然后李九江头也不回地跑了。 惹不起,惹不起,以后再也不跟青龙学习小组的人分享八卦了。 07. 下午有自习,于子淇窝在位置上收拾自己收到的情书,愁眉不展。 他这个周已经收到三斤情书了,再来点儿他就该一起捆着,找个收废品的处理了。 张九南表示自己的组织可以出面帮忙维护一下这个问题。 如果他不一边说话一边使劲抹嘴,嘴皮都抹破了的话,他说的话估计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李九江从李九重那里逃走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相机,但他发现自己的SD卡神秘失踪了。他欲哭无泪地翻遍了学校里所有垃圾桶,这才接受了自己所有珍贵画面不知去向的事实。情非得已,他蹲在花坛旁边看机器里还剩下什么,跟一路追过来的李九重抱怨。 娘的,又得买张新卡。 李九重把帽檐转向脑后,手下意识摸了摸兜,冷哼一声不作答。 关九海难得的没有翘课,因为他忙着调戏忙着学习的张霄白。 “你知道我将来有什么梦想吗?” “不知道。” 关九海伸手盖住了张霄白的书,学霸淡定地抬头看他,他嬉皮笑脸:“我想当你媳妇儿。” 一屋坏小子都听见了,吹起了口哨,后排几个好闺蜜也跟着起哄,梅九亮高举手里的杂志吆喝着当季婚纱是什么设计,只有张霄白一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 “那不行,”学霸敛眉把书抽出来,“我将来是要跟学习白头偕老的。” 没想到自己的盛世美颜居然比不上学习,关九海被驳了之后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书堆哗啦,全倒了下来。刚才还十分冷静的张霄白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瘪着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张霄白!”关九海抢过他眼皮子底下那本书来,恶向胆边生顺手给他扯成了两半,“我都跟你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就这么捅我刀子是吗?!” “我不是……你别撕我、你撕我书,我要告诉老师!” 傻大个忿忿夺门而去,他刚出去,常龙就抱着沓本子进了教室,敲了敲关九海的桌面。 “海哥,老张头让我把作业给你送回来,夸你不错让你继续保持。” “作业?”小美人儿还在气头上,声音都是尖的,“我没写啊?我哪来的作业?” “霄白不是给你写了吗?他都——” “谁让他给我写了?!” 他的气来得突然,常龙被他吓得一震,往后退了半步无辜地看着他,小声嘀咕:“不南哥让他写的吗……你们青龙学习小组的作业一直都霄白负责写的啊……” “张九南让他写他才写?他就不能主动点儿自己给我写吗?非得张九南——啊?!” “那你到底让不让他写啊……” “不让!不!让!” 关九海捡起地上碎成好几段的思修教科书,挥来挥去:“撕了!给我撕成这样式儿的!听见了吗?!” 于子淇靠在梅九亮身上,跟好闺蜜打赌:“你说他俩这次几天和好?” “我呀?我猜半天。” “那我猜一天,谁输了谁请明天的奶茶。” “宇航猜猜吗?” 张宇航歪头观察了一会儿门口,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道:“我猜半个小时,错了我再加一份儿烤冷面!” “一言为定!” 08. 今天的张鹤伦,依旧在为了六班的学业,焦头烂额着。 End:)
如题,跟LOL那个知乎体类似的沙雕文学。不要轻易相信十三岁少年的取向,不准的。 非现背,大学AU。表白墙体,第一人称视角。再准确一点,工具人前女友视角。灵感来自A_Pi的直播弹幕啊,有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删除。 总感觉阿朱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正文🍬🍬🍬🍬 墙,我要曝光一件事,我的前男友出柜了一个帅哥。 为了我们个人的生活不受影响我就匿了,虽然我觉得他俩完全不在乎,但我还是挺在乎的,女孩子多少要一点面子的。这个事也挺奇特的,我跟我前男友属于青梅竹马加早恋吧,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关系,我们是初一开始谈,那阵子也属于荷尔蒙爆炸脑子不太清楚,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中考之前我们俩就被家长抓包之后分开了,而且因为我们俩坦白从宽(也没什么太大感情),没闹出什么事来。高中我跟他没上一个学校,不过因为都没搬家,时常也联系着,就是很好的朋友吧。反正我们俩看来那些青涩的误会现在只能算黑历史,说出来都嫌丢人的那一种。然后因为我们都是文科嘛,填的志愿都类似,大学碰巧又都在这儿上,什么系我就不说了,免得各位名侦探柯南顺着蛛丝马迹找到我。 这是铺垫,现在我铺垫完了,该开始讲故事了。 这个故事,怎么说呢?还挺唯美的,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我成了里头的工具人。那还是一个多月之前,我下了课之后正好午休时间嘛,我就跟闺蜜商量着一起去吃个饭。因为我和我前男友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未免尴尬我也没跟任何人提过,就我闺蜜知道。结果她还比我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我前男友在教室门口站着,就跟我说了一嘴。当时我们俩还开玩笑说人是不是回心转意了,结果他比我们俩还激动,一下子就把我叫住了。 我当时的心情是很紧张的,朋友们,我连拒绝破镜重圆的话都想好了,拽着我闺蜜差点落荒而逃,结果人家很绅士地问我是不是吃饭去,打算跟我们俩一起去。 说实话啊,那阵儿我们刚开学,认识的人也不多,想想就答应他了。我们仨人特别尴尬地一起到了食堂,我也不好意思跟我闺蜜聊天,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就一路那个无声,我真的不想回忆。 哦为了方便起见我就叫我前男友阿朱吧,至于是哪个姓朱的你们随便去猜,反正猜不到我身上,嘻嘻。 言归正传,我跟阿朱和我闺蜜一起去食堂了嘛,完了到那儿之后我就觉得他心不在焉的,正好我闺蜜去打饭去了,我就跟他俩了几句最近怎么样之类的。其实都是闲话家常,因为毕竟我们俩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完全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就随口那么一问,结果人家很认真啊,突然掏出个小盒来塞给我,让我给他参谋参谋。 我当时心说,完了,朋友又少一个。我拒绝好几次没拒绝了啊!这人真的巨犟!说什么都不听!没办法吧,我只好颤颤巍巍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条手编的手链。就姐妹们都知道端午那个五彩绳吧,近些年好像文艺复兴了还挺火的,就类似的东西。挺好看啊!我是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手艺,反正我就夸了句挺好看的就还给他了,然后他就问我,这颜色怎么样。 怎么形容呢,我觉得阿朱审美有一点点跑偏。他给我看的那个链子吧是三色的,然后是米白,特别嫩的那种米白,深蓝,和橙色。我不知道你们透过文字能不能感受到啊,但那个配色就挺诡异的。出于好朋友、好哥们儿的心态我就跟他说了一下,结果他一下显得特失望,追着问我那什么颜色好。 我承认我当时没忍住,我就问他,送谁。 他指定是没告诉我,但是很痛快地说了是送男的。我也没想太多,跟他说了几个比较冷色调的那种,硬汉颜色吧(?)。反正我也不是学美术的,我没那个艺术细胞,不说出红、黄、蓝这种就不错了。他也很痛快,求了教之后拍拍屁股跑了,我闺蜜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我们俩旧事重提又吵架了,闹了不愉快。 我当时是很懵的,不过因为我还算了解他吧,我就说没那回事。而且阿朱的脾气真的不错,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嘴贱且嘴碎,还是近二年越来越严重那一种,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他瞎逼胡说。经过这么一小插曲之后我们也没再怎么联系,结果!结果!没出三天,我就在一个学长手上看见那个绳了!虽然说配色不一样吧,但是由于跟我当初提过的配色完全一致,而且真的是没有人戴那种东西,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儿就要提到男二号了,我的好学长。人长得确实挺帅的,衣品也很好,气质温温柔柔的对谁都挂着笑,很招人喜欢。我是真的不想暴露人家啊,不过他这个特点太难形容,我不管说啥估计你们都能猜到是谁,我就完全不说了。但我又不能叫他我前男友的现男友,我就叫他渡劫天尊吧,毕竟我感觉他跟阿朱在一起之后每天的日子过得都挺刺激的。 我那天不是发现苗头不对嘛,但我跟天尊关系没那么熟,充其量就是一个系的同学,还参加过读书会知道名字这种程度的。你说我怎么办我也不能觍着脸去问人家,劳驾,你这手绳是阿朱编的吗?你们俩什么关系啊?我真的还挺要脸的,我是个矜持的女孩子,我只是爱八卦而已。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完美落幕,那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然而最骚的来了。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周六,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阿朱把我堵了宿舍楼下了。我当时是要去赶汽车的,不过我也不太着急,因为双休日嘛也没事做。我就看着他啊,警惕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嬉皮笑脸,非要拉着我问我以前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感觉。 我【墙墙的自主屏蔽】!我能是什么感觉!希望有文采好的朋友替我构思一下,跟一个出口成章的精神病早恋是什么感觉。 当然我没有直接骂他,我说得很委婉,我说你这个人有什么优点云云云,有什么缺点云云云,正当我绞尽脑汁编词来描述我的初恋有多么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候,他回我一句好,然后塞我一样东西,让我有空转交天尊。 我一看,好么,信封包得严严实实啊,还贴着胶带,要不是手感不像我都怀疑那里头有炸弹。我心讲话了,你们俩男的多么方便在宿舍给也行啊,干嘛非要我转交啊?后来他俩成了我去问他的时候他跟我说,怕天尊以为他是变态。 我——合着他们俩好,变态我来当是吗???他也是个人啊??? 无所谓吧,朋友嘛,哥们儿嘛,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找了机会把信封给天尊塞过去了,我也主动说了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我寻思正常让转交都有原因,就没说是谁让送的。 然而这些我最关心的问题人家天尊一点不关心,人家只关心我跟送东西的人什么关系。他都给我问傻了,什么关系,就,前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也不可能跟同学讲我的情史,就跟他说发小邻居糊弄他了。 当天晚上,我的好阿朱就打电话找我来了。 我很气啊!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气!他问我天尊什么反应,我就简单那么一说,而且我眼拙我真的不太会看微表情,结果他居然!居然说我废物!当时我那个火蹭我就上来了,我说以后我再跟你说话我是你孙子,然后,我收获了阿朱这辈子第一次跟我道歉。 特别诚恳,语重心长,直接带出重点,告诉我别介,以后还得靠我传递消息。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前男友是个berber,我白认识他这么多年。 哦,顺便一说,我当时还没见识过阿朱跟天尊道歉,他晃我这么一下子我还挺惊讶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当我看到他抱着人家天尊的胳膊,整个人恨不得扎在人家怀里,笑得甜蜜兮的满嘴都是师哥师哥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当场去世原地火化的心都有了。是小女子见识浅薄了,我压根不配。 这是后话。 在我无数次帮阿朱给天尊送礼之后,我觉得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悟出他俩有问题了。但是偏偏我又从来没看到他俩单独见面,就让我的怀疑很站不住脚。这不这么久以来我跟天尊也混熟了,我就问了他一嘴你知道这是谁送你的吗?他!居然!跟我说!不知道!不知道啊!我当时就惊了,我问他你不知道你收得这么开心?!我就亲眼看见他耳根子红!了!红得透透的! 妈呀,我当时终于明白了当代大学生网恋的快乐!合着我当了这么久的红娘,在同一个大学里,我牵线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正经见过面! 我太好奇了,我就继续追问,那你网恋不怕被人骗吗?万一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的不是故意内涵阿朱的)怎么办? 他告诉我说“直觉”不能够。 直觉。 我仔细想了想阿朱的人性,还真的不好界定他的直觉算准确还是不准确,只能说男人的直觉也是挺神秘的吧,可能跟女人的第六感一样。到这儿我已经好奇地抓心挠肺的了,我就问,那你那个手绳是谁送的啊。这人家倒是很大方,说是阿朱送的。哎呀这俩男人给我勾得,我觉得追星都没有这么快乐,快乐到我想当场开一包瓜子来磕。我旁敲侧击问了问天尊觉得阿朱怎么样,他说这个小学弟还挺可爱的,就是有点儿黏人。 那可不嘛,不黏人哪干得出一边跟你当好同学一边跟你网恋的破事来。 然后,转折来了。 就那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当了一个半月的信使了吧,然后我回宿舍跟我闺蜜分享八卦嘛,阿朱又给我来了一个电话,约我出去。诡异的是他也没说是去干嘛,也不说是吃饭还是散步,就说出去。我想着我的八卦还要靠他支撑,我就收拾收拾快快乐乐地收货去了。我们俩约在学校附近一个地方,那块有些小店嘛,还有小摊,我就坐在麻辣烫摊外头的小凳上等他。然后他当时是跟天尊一起来的,就在对面。我看他们俩进了咖啡店,我就把凳子拽到路边靠我2.0的双眼观察他们俩到底在干吗。 我就不卖关子了。他们俩是奔现去的。 至于我有什么用?呵,那个狗男人叫我去是为了以防万一天尊不信他的鬼话,我好当一个见证人,证明他确实是腼腆的深情人设。现在他俩奔现了,天天在我面前腻歪个不行,塞我一嘴狗粮就算了,天尊还老爱跑来问我阿朱以前青涩的时候是不是特可爱。 我可【墙墙的自主屏蔽】! 故事就是这样,希望广大校友引以为戒。还有,如果你们碰巧看见这个姓朱的,又有行侠仗义之心,拜托了: 帮老子往死里抽他!谢谢! End.
@白皮皮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非现背,小店老板张霄白×神秘大佬关九海。诡异的设定,诡异的剧情,诡异的感情线。不要问为什么,只要情绪到位,一切都是对的。 BGM:MIDNIGHT2077。 天亮之前 I won't leave.
@梓喵君的喵星球 约的稿,经同意发布,感谢金主爸爸。 关九海这个人很懂什么叫恃宠而骄的,他搭档也很懂什么叫以退为进的。 反正是两口子的事,关上门自己折腾吧。 🍬🍬🍬🍬正文🍬🍬🍬🍬 “分手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都快亲上了,我这算捉奸成双吧?” 前头是搬家公司的厢式货车,后头是自己的私家车,李九江颔首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张嘴只剩下“行,真行”来回倒腾。家务事他们作为师兄弟不会额外关怀,反正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当事人自己的事,越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越该避免言多语失。 “我给你拉点儿什么?” “给我拉张桌子吧,我还有几箱子小玩意儿,快板、御子板的,放后座行了。” “也成,我看着车,你拿嘁吧。” 张霄白几步消失在楼梯间里,剩下李九江一个插兜歪在那里,耸着肩膀皱着眉无声琢磨。干活的工人一趟趟把小家具运上货车,互相之间高声喊着话,什么要动什么要留记得清楚。他只是扫了一眼货厢,就知道张霄白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过去撇得一干二净。 谁让那张合照就那么大刺刺地搁在最外头,玻璃冲外,反光之下,关九海的笑脸模模糊糊不见全貌。不逃避也没有厌恶,这种心态永远是最决绝的。 李九江叫住了面前的工人。 “把那照片扣下吧,”他淡淡地道,“别弄碎了。” 那张大大的笑脸盖在了桌面上,张霄白也适时抱着箱子快步走了下来,扭头叫他去开车门。帮着师弟把零碎小物安置好,李九江坐上驾驶座拉起手刹,往窗外瞟了一眼,意外见到了不速之客。 如果不是关九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副驾驶门外扯住了车门,他一时都没想起来张霄白不是独居。 “……你干嘛去啊?” “没看见吗?”张霄白半个身子探在车外,一条腿踩着便道边儿,挑眉看着来人,“搬家。让让了您呐,挡道儿了。” “我同意了吗?!” 关九海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捧哏的却没搭理他,收回腿强硬地把门拽上了。门外的人被力带得往前一倒,胳膊肘直直地磕在了车窗上,一声闷响让李九江听着都牙酸。张霄白不表态,司机却不敢径直开走。 “霄白,要不你们俩还是说清楚……” 张霄白沉了口气,把车窗摇下来,探头出去直视关九海的眼睛。那人眼圈红着,抱臂咬唇显得可怜兮兮,用眼神控诉他的暴行。他早就习惯了爱人——前任的撒娇打痴,拄着下巴声音淡然:“昨儿我不是告诉你了,你想亲谁亲谁,以后不用通知我一声,咱俩断了。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那就是玩儿玩儿,你至于吗?!” “至于。我得出车,退后点儿,别碰瓷儿。” 窗玻璃隔断声音,关九海连拍几下车窗都没有得到回应。张霄白不耐地挥挥手让李九江直接走,咬咬牙,李九江还是鸣笛几下之后慢慢打方向蹭离了路边儿。关九海没有傻到穿着拖鞋追车,但张霄白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第一遍尚还响了几声才被挂断,第二遍,张霄白利索地关机、拔卡,然后把手机一起扔进了后座的纸壳箱。 丢掉负担,张霄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模样。 “谢了啊九江哥,改天上家来,我请你。” 平常能用的客套话在这说着不合时宜,李九江点头应下,问了地址把人送过去,尽职尽责做好司机的份内事。他帮着搬家公司把张霄白不多的私人物品挪进另一户人家,之后转头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吃饭的事还是改天,今天他只有一肚子尴尬,得赶紧排解。 张霄白没有强留他,把手机从杂物中捞出来,看了看手中的sim卡,静默片刻后插了回去。屏幕亮起的霎那,未接电话和短息就淹没了锁定界面。 几十条关九海下面难得有一通是别人打来的,他想了想,一条也没回拨,关了铃声就当作不知道。带回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足够他分神一阵子,他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某些人好好醒醒。那张合照就被他擦掉浮灰后摆在了电视柜上,冲着沙发,明媚靓丽。 手指轻轻从上面抚过,张霄白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安置好一切,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门上加了一道防盗链。封上防脱落的胶条,扫了一眼时间,正是该出门的时候。大褂早在上个周就带到了园子那边挂着,他两手空空离开家门,预感今夜有些事有必要做个了断。 关九海就在后台门外等他,眼圈红着,紧抿着唇一副神经衰弱的模样,整个人就像上紧了发条的木偶,一触即发。三三两两的粉丝聚在闲聊,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们上班的必经之路,张霄白步子只是稍微慢了一点,继而面不改色地跨上台阶,正好跟那里的关九海一起跨进后台。 至少留在粉丝手机里的画面是这么诉说的。门后,刚才还热情打招呼的头霄老大摘了口罩,侧身从关九海旁边加速经过,摘了自己的大褂后主动撤出一段距离。关九海意外地没凑上去,吸吸鼻子躲到角落里换衣服,一阵奇异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把整个后台都弄得惴惴。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人,李九江头疼地背过身去拽住李九重,借后者的口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全后台。几分钟之后,众人扫过那对攒底搭档的视线里就多了点难以言喻的震惊。 张霄白下意识回头环视一圈,期间撞上无数人心虚的视线,直到他看见角落里那个渺小的身影。眉稍抽了一下,他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做什么。 还挺好笑的。 直到一前一后走上舞台,张霄白也没有让任何人如意。他规规矩矩做完分内的事,驱车回家,没有多看欲言又止的搭档一眼。待他煮好了宵夜舒舒服服陷进沙发里打算尽享睡前时光,门就被人敲响了。 防盗链安静的挂在那里,随着门的震动晃了晃,金属轻拍门扉的脆响让人难以忽视。张霄白卷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囫囵吞下之后完全不着急地踱到门前,按下门把手。外面那声过于清晰的清嗓子惹得他一哂,就着防盗链的最长边,他歪头从门缝里看着外头。瞧不见人,只有一大捧鲜艳的红玫瑰,还沾着水,娇艳欲滴。 挠挠后背,他语气普通的像是在说早上好:“一点半了关九海。你要干吗?” 站在门外的人也没有想往前一步的意思,抱着比他头大一圈的红玫瑰,费尽力气从后头探出脑袋:“我要重新追你。你怎么追我的,我就怎么追你。” “那你追不着,”张霄白没给他一点儿面子,“我追你下那些功夫哪样儿你能办到?少给自己找事儿。” 满捧的鲜花有点挡视线,关九海往下寸了寸花束,脸颊都被映粉了:“你别小瞧我我告诉你——” “给你个建议,回去修身养性,咱俩谁也别折腾谁了。” 他把话说得越死,关九海逆反心理越强,一手撑住门推不开才看见那条不起眼的防盗链。暗火蹭一下窜上来,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理亏在先,扯出个过于难看的笑容:“我不,你好歹得让我解释解释吧?” “你解释吧。” 贴着门框面面相觑,关九海不太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底气,他先把鼓鼓囊囊的花塞进门缝里,那些花瓣在他摧残之下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张霄白也没拒绝,把玫瑰抽进去,用脚往一边扫了扫地上的残余,静候他开口。 “我——我那不就是想……让、让你吃点醋吗……” “你知道我几点去接你回家?” 一语问住了关九海,他攥着手心里的冷汗大脑转得飞快,也没想清楚借口。那一时气急了,想随便找个人你证明自己除了张霄白还有一片万花从的冲动都是真实的,真实到他没法为自己开脱。 “我能进去说吗?我好歹是你搭档吧!” “关九海,”张霄白弦外有音地敲打他,“你真打算以搭档的身份进来是吗?” 被人迎头棒喝,关九海醒了神倒退一步摆手否认:“我可没有啊!我、我在外头吧,我挺好的……” “那你还有事吗?没事回去呆着。” “嗳!” 张霄白虽然问了,但显然没打算要他答,门转瞬关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关九海不死心,啪啪啪地拍了几下门,正欲跟这扇门不死不休,张霄白却几乎是一秒之内重新出现在门后。 “别跟我家门口儿报丧。” 眼看门又要关上,关九海飞快地伸进一只手去拦住。摔门的动作都已经在进行中了,他知道自己多半要被挤一下,咬着牙拧着眉头眯起了眼。一声闷响,他没疼着,因为本该砸在他手背上的门撞上了张霄白的手背,而张霄白攥着他的手,表情还是那么风平浪静,只是呲了呲牙。 “你有病啊?” 没听出一丝多余的关怀,关九海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失望。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交握的两只手,贪恋奢望那份余温,又明白知道该抽手了。以退为进,他诺诺地把手慢慢抽回来,眼圈红着,让张霄白赶紧看看手有没有事。 “不就磕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儿,”师弟不以为意,“行了,走吧。” 门又关上了。 关九海的手隐隐发麻。凌乱的情绪接二连三占据他大脑,扎根生长,难堪反而是其中最弱势的。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低头,视线凝在地面上,神情恍惚。 他跟张霄白的情路并非一路坦途,明明差了只有一岁,彻底相左的性格却让他俩在磨合期吃尽了苦头。等到那种炙热、不顾一切的感情沉淀下来,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又给他们下了无数个绊子。 关九海情绪的发泄口很简单,酒精,夜店。在他一次次夜不归宿,却又从来得不到张霄白一句为难之后,他扎根在心里的疑惑终于膨胀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他很想当面问问张霄白,是不是早就把他当成了习惯、琐事,是不是早就不爱了、不在乎了,所以才从来看不到他的试探。气急攻心,他坐在酒吧吧台拨通爱人的电话后,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险些做了错事。 险些,因为在最后一秒,当他连对方的脖子都揽住了,他突然被一阵激烈的寒意刺得打了个寒颤。茫然四顾,他这才看到舞池那头自己的搭档握着手机,眼神晦暗,板着嘴角盯着他。 张霄白没有不管他,他从来不会不管他。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他逃避一般在沙发上倒头就睡,没有错过对方轻抚几下他脸颊之后留下的最残忍的话。 “行吧,咱俩好聚好散算了。” 眼皮很沉,完全张不开。他拼尽全力想拉住张霄白的手,想哭诉自己错了,狠狠一挣,手肘磕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痛得他一凛,整个人往下滑了一截。眯开眼睛缓解干涩,他迷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张霄白家门外。从尾椎传来的酸痛无比刻骨,他扶着墙面一点点蹭起来,双腿还在打颤。 可能是他闹出了太大的动静,那扇门缓缓打开了,张霄白低下头瞥了他一眼,嗓音有些哑:“进来吗?” 咬咬牙,关九海咧开一个苍白的笑:“你搭档我就不进去了……” 这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谁都没再提起。 关九海列了张很长的明细单,上面一项项列出了张霄白曾经为他做过什么,然后再依次重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张霄白拿着那个Patriots的杯子冲他露出了第一个笑容的时候,他还是没来由的心酸。 可能是努力被认可了,也可能是发现了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读懂过搭档。 他给对方准备了小惊喜、送了各式各样的礼物、亲手织了围巾、日复一日的嘘寒问暖。每在清单上划掉一条,他就更清楚地认识到了张霄白这样几年如一日的宠着自己到底要下多少功夫。 但他好像从来没有撬动这面墙上的任何一块砖。 他端着饭盒不安地塞给张霄白的时候,心里也是那样的飘忽不定。还好,对方稳稳地接了过去,谢过他,然后打开盖子后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学挺快啊,自己做的?” “我早就会了!” “是吗?” 张霄白的狐疑溢于言表,显然是不信的。关九海梗着脖子不肯服输,把双手藏在背后强装从容:“怎么了、怎么了?许你会不许我会啊?” “甭藏着了,台上都看见了,就跟藏得住似的。我给你做饭那会儿可没把自己做进菜里。谢谢了。” 手猛地一抖,眼前只剩下低头扒饭的张霄白的头顶。那话里若即若离的关心让关九海一刻钟都忍不了了。 他做了很多了,他已经知道错了,所以即使他走捷径,张霄白也一定会原谅他吧? 和他们闹矛盾那天一样,关九海选择了一个工休日,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张霄白家门前。他抬手,急切地敲响了那扇门。昏头转向忘记了门铃这回事,他拍了七八下之后,他心心念念的搭档终于回应了他。 关九海脸色有点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趴伏在门上一脸悔意。张霄白审视了一下他大夏天裹着羽绒服穿着运动鞋出门这种行为,默不作声地摘掉了防盗链,却没挪地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晚上没吃饭就出了门,关九海正是难受的时候,软了声音求他:“我里头没穿,让我先进去……” 张霄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分开这么久,关九海还是第一次从搭档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他苦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迈进去,就被人钳住手腕往里一扯,身体一晃撞在张霄白怀里,然后他就听到了门砸上门框的声音。他吓得一震,后背紧贴在大门上,张霄白在他开口之前低头,牢牢地掌着他脖颈亲了上去。呼吸乱了几秒,他主动迎合着,毫不在乎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被张霄白一扯到底。他一身是汗,对方微凉的手直奔主题,逼得他下意识咬了一口人的嘴唇。 喷在侧脸上的鼻息粗重,他喘口气的功夫,外套已经滑落了一半。张霄白抬手关掉了玄关和客厅的灯,端详着他过于细白的肩头,没有控制自己的欲望摸了一把。 “干嘛来了?” “看不出来吗?”关九海还隐约有些低血糖,气虚地把外衣一脱,赤条条站在那儿,看起来脆弱可欺,“色诱。” 他想重拾刚才的事业,却被张霄白轻而易举按回了原地。从那人眼中没读出抗拒和不满,他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干脆把鞋一起蹬掉,要不穿就全不穿。张霄白弯眸,揪着他的发尾玩弄,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你不冷吗?” “不要紧,你吃我这一套就行。” “我确实吃你这一套。” 他没给关九海时间来露出一个放松的神色,手往人膝盖底下一过把人打横抱起来,在一连串呢喃细语中把他的老男人抱回了卧室里。不是他俩熟悉的那张床,无所谓,反正将来都要熟悉熟悉的。说到底,在宿舍也不是没做过,关九海不认床。一起摔在床上,张霄白动作略显粗鲁地抽掉了关九海身下皱在一起的被子,一手按住对方的锁骨窝,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关九海,我不可能糟蹋你,我也不想看见你自己糟蹋自己。这种事儿没有第二回,知道了吗?” “快点儿来吧宝贝儿,”关九海眨巴着好看的眼睛,伸出双手做邀请状,“肯定没有了。” 久违的旖旎透露着苦尽甘来,他像条终于得了水的鱼,靠在张霄白怀里吁出口气,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手被人扣在掌心里细细摩挲,他登时困得睡了过去,最后一点惊惶也消失殆尽。 张霄白在他侧脸上轻轻啄了一口,难得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知道是冲他,还是冲根本抵不住诱惑的自己。 第二天睡醒,关九海就知道两人的关系终究还是回温了。一碗热腾腾的紫米粥放在床头柜上,张霄白坐在一旁端着一盒荔枝,时不时抬抬头瞧他醒了没有。四目相对,还未开口,关九海嘴里就多了个圆滚滚、甜兮兮的果子。 他啃着果肉忍不住笑意,翻身坐起来把果核吐在手心里,狡诈十足。 “这回进来的身份总对了吧。” 不理会他的耀武扬威,捧哏的淡定询问:“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吗?” 关九海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诚恳地往前蹭了蹭,用小指勾了勾他袖子小声呢喃:“请赐教。” “还跟我拽上文了?” 张霄白扒着荔枝没抬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你多简单啊,你就是、给你越多你越想要。过去我不跟你生气,你就使性子,闹到我真跟你生气了你又开始给我整绝活,你也是真够可以的。” “那以前——” “以前我不信这个邪,现在我学会假装信了。” 关九海哑了嗓。幸而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转瞬就又笑了出来。 “睡都睡了,你得原谅我了吧?啊?” 他声音很软,尾音甩出个钩来,粘稠甜腻,勾得张霄白抬了抬眼。抬手又塞了颗荔枝过去堵住人的嘴,张霄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可以。下不为例。” End.
愚人节点梗。非官配, @是小芋圆吖 同学的关九海×于子淇,直播时九海给子淇洗草莓。 有一说一,那草莓分明是洗给自己的,关九海你怎么好意思吃师弟的杨梅。不过做造型还是很专业的,我到底看了个什么啊? 透露着诡异的打游戏日常。原来这个tag还真的有,不愧是你啊海王。 🍬🍬🍬🍬正文🍬🍬🍬🍬 “九海!今儿开直播吗?” “哟,郎哥!可不嘛,下午借你小搭档一用啊!” 郎鹤炎披着外套摆摆手满口否认,笑得爽朗:“可不敢胡说啊,我搭档就张鹤伦一个,让他听见该抽我了。”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话题中心人物打着哈欠从卫生间里冒了个头,睡眼惺忪:“海哥,给我递个衣服呗。” 小孩头上的头发还翘着几撮,身上的睡衣垮到了肩下,迷迷糊糊的。关九海啧了声嘴捡起床头的便装递过去,顺便替年轻人整理了一下发型,满脸嫌弃表露无遗:“拿水沾沾啊!” 郎鹤炎不插话,笑吟吟地出门吃早点去了。因为下午还有直播安排,于子淇得早起对活,托他的福,一向一觉睡到大下午的关九海也被迫早起了一回,免得被屋里踢踢踏踏扰得清梦不安。 自从龙字科招生之后,直播任务隔三岔五地派发下来,他们台下的时间也挤得越来越满了。索性粉丝不拘着他们做什么,什么都看,给关九海行了个大方便。本来嘛,要让他绞尽脑汁去跟粉丝聊相声,他还觉得别扭呢。懒得去构思下午直播的内容,于子淇匆匆收拾好仪表从卫生间出来,小脑袋上那撮毛还是倔强的翘着。 “下午咱俩干点吗儿啊?” 于子淇歪歪头,努力压平自己的头发,顺嘴搭音:“打游戏吧。” 关九海哽了一下。 “……行。” 学员在台下付出的努力终究是不一样的。 都是从这种手足无措的阶段过来的,关九海不去打扰一门心思扑在对活上的于子淇,挂上耳机开始研究玩点什么。宿舍里空荡荡的就剩下他自己,他盯着电视屏幕百无聊赖地按着手柄上那几个按键,止不住地叹气。 小孩儿确实是辛苦的。 六队的主心骨都能看得懂,越是头几场的师弟,热情越高涨,态度越认真,一如当初上台除了背本子什么都不会的他们。所以,当关九海认认真真找了两圈发现根本没有休闲游戏的时候,他随手打开了之前于子淇一只念叨着想玩的小小梦魇II,打算来个以毒攻毒。 至于会不会吓得孩子上台忘词,那就是郎鹤炎要担心的问题了。 当于子淇兴致勃勃地吃了饭,又从关九海手里抢了个草莓坐到屏幕前面时,他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我跟你说,哥,”他笑盈盈地跟关九海咬耳朵,“我今天肯定能通,你看着吧!” 他的好师哥露出个敷衍的笑,吃着草莓连连点头。直播屏幕架在一边不能不顾及,关九海发挥着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一边跟观众聊天,一边看着于子淇卡在小boss那里,皱着眉头怎么都过不去。老小孩的心态上来,他随口就跟观众嘲讽了几句。看着屏幕又一次黑下来,关九海的脾气已经彻底起来了。 “他玩个游戏真能气死我!” 小孩儿嘟嘟囔囔抱怨了些什么,成功被刚才抢了他眼镜cos斯文败类的师哥给踹到了一边。 “你躲开!看我给你玩儿!”似乎是没说痛快,于子淇挪了位置坐到摄像头前之后,关九海还一脸自信地补上:“看我给他玩儿过嘁!” 憋回去自己那个笑,于子淇在屏幕前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刚想说点什么好让直播不至于太干,就被身后的人吸引了注意。一番平均每句话都要回头看看他海哥的操作之后,于子淇干脆都不演了,认真地看着关九海打游戏,然后颓然发现,自己相声说不过这位也就算了,就连游戏玩得都没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好。 关九海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一不留神,错过了剧情的触发点。 有的时候于子淇真的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谁更像一个孩子。 他冻的冰杨梅已经化了一碗水,关九海嚼着果子喋喋不休还是自己水平比较高超,丢下手柄贴过来,把下巴搁在了师弟头顶。 “以后不玩这种了,以后我们俩准备竞技类的。” 头顶传来的共鸣让于子淇失笑,他隐约感觉关九海的潜台词已经呼之欲出。被玩够了的师哥当工具人重新塞回电视前面,他踏踏实实地继续攻略游戏,关九海则认认真真地当着主播。如果不是上台的时间渐近,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于子淇放下手柄跟着师哥做造型去。 这一暂停,就停到了七点多。 关九海下了场回到宿舍的时候,于子淇整个人都探在屏幕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屏息关注着小人的动向。手里端着盒从搭档那顺来的草莓,他窃笑着转身先去洗了水果,然后才在小孩身边踏实下来。 一反下午的喧闹,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陪在对方身边,除了偶尔递一句攻略以外一言不发,一直玩到了凌晨两点多。看着穿黄雨衣松开主角的手,于子淇明显一凛,后被都挺直了。他茫然地啊了一声,引来了关九海的注意。 “怎么了?通了?” “……昂。” 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关九海伸个懒腰,终于感觉困意上了头。 “那咱睡吧?” “不是,”于子淇还是不敢相信这剧情的走向,一脸疑惑,“她为什么要松开Mono的手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再说了,咱不是掉下去那个吗?” 关九海捏着草莓蒂有些犯困,哈欠连天地倚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哄小孩的笑。于子淇歪了歪头,对这个结局感到不解,嘟着嘴拨弄手柄按下退出游戏的选项。刚才一番刺激的boss战之后他手心满是冷汗,握着手柄都感觉滑溜溜的随时要掉出去。他冲着关九海伸了伸手,关九海闻弦歌知雅意,拿起一粒又红又大的草莓递了过去。 福至心灵,于子淇收回手低头凑过去,一口咬掉了草莓尖尖。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像只小奶狗,吃掉最甜那一块之后表情都变得满足。 是真好懂。 嘴上嫌弃着小学员埋汰,手上却仔细掐住了果蒂免得小孩一起吃了,关九海逗宠物一样把草莓送到于子淇嘴边,又在他想咬一口的时候飞快拿开。几次三番,后者气笑了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轻轻跺地以示不满,还带着沪音的抱怨都很绵软:“给我吃一口!” “张嘴!” 看着小孩把剩下的半颗草莓吃下去,关九海甩甩指尖沾上的水,把掐着的一抹绿色丢回盆里,故意用还湿着的手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 “刷牙嘁!睡了咱俩。” 于子淇傻笑着拉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掰着他的指头把弄,就像是研究一样玩具。白皙的手指每个骨节都很硬,被他摩挲得似乎是有点痒,关九海轻笑着抽了手,却被人一把握住了。 小孩叹了口气,语气凝重:“真想别松开了。” “放心吧你,哥不松开,昂。刷牙,赶紧。” “你能不能有点儿浪漫细胞啊?” 一边抱怨一边利索地站起身来去洗漱,关九海看着他的背影闷笑,搁下不锈钢盆理了理电视柜上的东西,嘀咕一句:“小兔崽子……” “海哥!”可能是背后说人被听见了,当事人心有余悸地叼着牙刷探出头来,“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关九海一怔,接着笑得花枝乱颤,估计这位入戏太深的小朋友晚上睡觉要做恶梦了。他避而不答,只是笑骂一句“大傻子”。嘟嘟嘴,小孩漱过口,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一脸严肃。 “不行,你得安慰我!” “你还得怎么安慰啊?我抱着你睡啊?” “你亲我一口。” 点了点自己的脸蛋,于子淇期待地看着他,笑出了梨涡。 关九海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行,行行行。” 他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于子淇的脸,紧接着就感觉对方的皮肤烧起来了一样,又红又烫。看着对方像只兔子一样蹿回床上跟自己道过晚安不肯回头,他无声地笑着,舔了舔嘴唇。 最好吃的不是草莓也不是杨梅啊。 水果哪有这个甜? End.
愚人节点梗。磕糖 同学的朱老师手凉靳先生给他暖手,说靳先生永远是他的暖手宝宝。这个朱氏标题不是我自己想的,忘了哪儿看来的了。 暖手是210101反七口,暖手宝宝这个包袱其实还早点,201220湖广的相由心生,至于密室逃脱呢,是210109论梦的包袱,给朱老师圆一个梦。这些个活B站应该都有,都很精彩。 好像是这个ID的太多了我有点艾特不到,怎么办啊? 🍬🍬🍬🍬正文🍬🍬🍬🍬 “朱老师啊,我有点儿后悔了。” “怎么了?” 靳鹤岚匍匐在地上,脸颊贴地,眼神涣散地透过门缝冲对面嘀咕:“我发现你这个人你——你脑子有点儿问题。” 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贴心地问道:“阿靳啊,你是撅那儿了吗?” “……我趴这儿了我!” 为了杜绝朱鹤松继续隔着一面墙跟自己抖那些毫无营养的破包袱,靳鹤岚和蔼友善地请工作人员把自己的搭档直接带到了出口。左右两人只剩最后一两个谜题,没有亏了这份钱,他抱着外套和包灰头土脸地跨出那扇大门对上那张笑脸时,笃定了这辈子再也不带朱鹤松来密室逃脱的想法。 是谁说这种双人活动能提高搭档感情的?没掐死朱鹤松他已经太重感情了。 新街口那场论梦之后,朱先生通过各种软磨硬泡终于求得如此珍贵的一次机会,然后就在谈笑风生之间把靳先生气了个半死。不是他不聪明,但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靳鹤岚着实抓狂。倍受折磨的几个小时终于结束,他们俩找了个咖啡馆窝下,在四九城早春的寒风中偏安一隅。 “说实话,老朱,我真得感觉挺慌的。” “怎么呢?” “我觉得咱年后还是开不了箱。” “你慌什么呢?”朱鹤松啜了口咖啡老神在在,眯起眼来看着奶泡一点点消退,冷不丁真情表白:“你还有我在呢。” 关于朱鹤松,靳鹤岚始终有笔没算明白的糊涂账。 2012年,他还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在天津学习那几年,相声是没有什么前景的。这个行业的辉煌就像是昙花一现,匆匆落寞,留下泥沼里这么一群人拼命挣扎想在这一方贫瘠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靳鹤岚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个分母,他随波逐流好几年,在西岸、哏儿务兢兢业业地演出,从桌子里头摸爬滚打到桌子外头,然后终于一头撞在了南墙上。 天意让他在那个时候遇见了朱鹤松,又被郭德纲几经探访带回了德云社。 已然九年了。 从二十一岁到三十岁,一个人最青春、最美好、最朝气蓬勃的黄金年龄,都是朱鹤松陪着他度过的。没有一点儿藏私,他们用了一年相熟,用了剩下八年来诠释什么叫做“毫无保留”。 没怎么轻松过,却又分外潇洒的九年。 其实这账头他打最开始就没明白。有时他重新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也会思考,人生最好的这九年怎么就都给了这孙子了? 他自问,朱鹤松第一次登台演出,他逗的;来德云社,他带的;鹤字儿这种优待,看他面子上的。怎么只要一看见这位,反而是他一脑子糨子,半点儿像样的主意都拿不出来,净让人欺负了。以至于走到今天,朱鹤松一步步越来越好,而他看着搭档变好—— 跟着越来越欣慰。 一场的搭档就是如此,能够把这个恋家的天津人带出来,他就已经负起了让这小伙子平步青云的责任。即使师兄弟天天打趣他,跟朱鹤松在一起,就跟和压力谈恋爱一样,每天内分泌都在紊乱的边缘徘徊。 他甘之如饴。 靳鹤岚从来都是朱鹤松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一份子,这是潜移默化之间的,无言的情谊。因为靳鹤岚是那个会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会用心地跟他讨论以后发展,会为了他能有个更好的未来而甘愿退出,会在他手凉的时候主动攥住他的手,那么自然地关心他。 他们对彼此付出的一切不过五个字:可遇不可求。 正是因为在最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彼此,他们才携手并肩走到了今天。每天,靳先生都在“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和“他是不是太相信我了”之间左右互搏,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得到一些,回报几倍,不吝于分享,更擅长付出。 近十年的陪伴,是朱凯给过他最珍贵的礼物,而他无以为报。 卡布奇诺已经凉了,好看的拉花只剩下杯沿上奶白色的一圈,沾得朱鹤松嘴唇上都是。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去奶渍,他也不打断人的胡思乱想,只是低头吹豆汁儿上的浮沫一样吹着咖啡表面。他弄出的动静不大,但靳鹤岚还是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说到哪儿了?” “说到了,咱们在最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彼此啊。” “这破包袱儿你还记着呢?” “什么叫破包袱儿?这叫真情流露,哎呀你这个不懂得欣赏的男人。” 朱鹤松煞有介事地摇着头,嘴角挂着柔和的笑,紧了紧自己脖子上那条围巾。靳鹤岚噗哧一乐,“真情流露”着拍了一下桌子:“我跟你说,下了台你要老这样我可抽你啊!” “不能,不这样啦~我老实儿的。” “你什么时候老实过了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朱鹤松突然一脸严肃:“那你说说,我跟你从天津到北京来那一路上,是不是都挺老实的。” 靳鹤岚沉默了很久之后,叹了口气。 “你永远你就拿我拿七寸上,你弄得我是毫无反抗之力。” “彼此彼此,我听你说要把我送出去的时候我也是任人宰割着呢。你还乐不滋儿的,你也是真舍得。” “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把你送给谁人不得打死我?好家伙,有送钱送烟送酒,哪有送祸害的……” “所以说不要再提了,好吗?” “这不都当初说过的事儿吗……行了,知道了啊,以后不提了。” 为了避嫌选的地方偏僻,小咖啡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朱鹤松放下杯子往前挪挪椅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靳鹤岚。 “靳先生,我这人我说话算话啊,我以前说得那些东西可都、呃、还有效力,你明白吗?” 他抱着胳膊咬文嚼字,认真地皱着眉头,模样很是喜人。他搭档咧开嘴笑着,歪头逗他:“捧哏巨匠又说什么了?” “我说,你永远是我的暖手宝宝。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我拿你啊,第一,一辈子,第二,有你在我永远暖暖和和的,心中有你我感觉到特别的温暖。你对我生命中就像我的电褥子一样!真是啊!多暖和小被一盖!” “真的,朱老师,我就没听过有人表白用的句式是——你拿我当个人行吗?咱别总是个物件儿……哎,我真是啊、我真弄不了你,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啊?我不值得一句更好听的吗?” “好听的短啊,好听的没啥内容嘛不是。” 靳鹤岚笑弯了眉眼。 “你来。” 朱鹤松不怀好意地刮了刮眉稍,冲他勾勾手指头,学他的语气:“你来。” 刚凑过去的侧脸被人飞快地亲了一口,一只手轻轻掐了一把他脸蛋,靳鹤岚苦笑着想回到原位,却被人搂住了脖子。朱鹤松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生怕他听清一样,却又一字一顿。 “靳先生,我爱你。这句够好听吗?” End.
愚人节点梗。 @余亦乘舟 同学的霄海,作精海哥追夫记,看似忠犬实际就走个流程的张霄白,以及恃宠而骄结果把搭档烦跑了以后后悔莫及的关九海。感谢驴友尚九熙的倾情加盟。 这梗概好长啊!结尾Open Ending啊,答案你们自便。 人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正文🍬🍬🍬🍬 “你就偷着乐吧,真的,我本来今年都没打算出来。” “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你出来呢,我这不是,躲灾避祸呢嘛。” 尚九熙闻言拉上书包拉链瞄了眼身边收拾箱子的张霄白,啧啧嘴道:“至于嘛你,你俩关系真有这么不好?你跟他好歹那么多年了不能一点好感没有吧?” “有没有我不知道。”把箱子锁好滑进角落,随身的双肩包扣上搭扣理好位置,张霄白戴上棒球帽,掏着墨镜答得磊落:“反正我觉着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句老话总是在人最烦恼的时候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当你本人成为了漩涡中心那个被众人八卦的当事人,你就恨自己早上出门前看黄历的时候忘了多撕两页,来欺骗自己这日子已经过去了。一跨进后台门,顶着师兄弟们形形色色的怜悯目光,关九海吓得立刻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要因为左腿先迈进后台而惨遭开除。 还好,是右腿。 他纠结地抬头看看里头一群满脸写着“你真可怜”的男人们,溜边蹭进角落里放下自己的东西,随手扯住张九南的袖子低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收获了头九师哥一个堪称慈爱的眼神。 “九海啊,”张九南说得语重心长,“人呢,还是要往前看,别太在意。” “……在意什么啊,不是、什么意思啊你们?我怎么自己出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啊?我要失业了?” “那倒没有。不过你可能要失恋了。” 自信满满的“那不可能”已经到了嗓子眼,关九海扫了一圈才发现搭档压根没在后台。他的危机感缺席太久早就没了适时出现的功能,到这会儿了还一脸懵懂,跟自己的好师哥打听。 “张霄白呢?” “请假了,”张九南说得轻巧,一带而过,“不知道请了多久,估计是出远门儿了。” “啊?他也没跟我说啊?” 头九小幺眼中的同情更盛,拍拍他肩膀:“你错了,九海。他不是没跟你说,他是就没跟你说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关九海仿佛把之前的东西串联在了一起。全后台投来的诡异目光一下子有了解释,就连张九南刚才那句令他匪夷所思的话听起来都没那么离谱了。他飘飘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情绪,茫然地问:“……不是、那他跟你们说去哪儿了?都说了?就我一人儿不知道?” “那不至于,他也就告诉了伦儿哥、郎哥、我、还有九成儿吧。” “怎么着?你们不会背着我拉了一群吧?” 那个不言自明的眼神让关九海觉得自己心梗要犯了,咬着牙挤出个扭曲的笑,他声音带着最后一点侥幸:“他说为什么请假了吗?” 张九南没有正面回答,绕了个大弯,洒脱得像个过来人。 “没事儿,看开点儿,你就是搭档跑了而已。” “那我搭谁啊?” 他好心的师哥露出个迷死粉丝的微笑:“谁落单你搭谁啊,小寡妇。” 张霄白就这么走了。 下了班的半夜,关九海终于收到张鹤伦的微信,了解到了自家搭档的动向。那涂得花里胡哨的路线图一看就不是他搭档的笔迹,再加上角落里不显眼还拍糊了的小涂鸦,和那熟悉的景点配置,关九海第一时间给尚九熙去了通电话。想着巴黎总归还没黑天,他打得理直气壮,就像捉奸的正房夫人。 尚九熙倒是接了,不过他正在香榭丽舍品酒,爱答不理。 “怎么了哥们儿?” “张霄白在你那吗?叫他接个电话。” “……那你打给他啊?那是你搭档、你搭档的电话号码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你就告诉我在不在!” 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半晌,尚九熙飞快地答了一串:“不在,国际长途怪贵的,挂了,回见,晚安。” 通话告一段落。 尚九熙把手机揣回兜里敬了张霄白一杯,苦着脸皱着眉头,有点后悔同意了这破差事:“老汉说得对,小两口的屁事就不该瞎掺和。” “别介,你直接拉黑他,要不他还得找你。” 这话说得太绝情,尚九熙也是狐疑的。他挠挠后脑勺,把面前的餐盘往一边推了推,凑近距离压低声音,好奇溢于言表:“你们俩什么深仇大恨啊到底,别你玩这一趟回去了他冲着我来啊好家伙,不带这么害人的啊!” 摆摆手让他别瞎想,张霄白拄着下巴说得淡然:“你知道什么叫够了吗?” “跟他还能够了?”五队的老伙伴表示不信,“你们前些日子喝酒嘁不还人人都想找他当女朋友吗?” “那你知道他平常怎么看我吗?” 尚九熙听得出来,对面的人还是柔着语气,可惜声音里冷得没有一点情绪,嘴角垂着,摆弄着餐具心不在焉:“他拿我当他男朋友使唤,完了觉得那是我自己乐意的,他一点儿问题没有,享受呗。” 张霄白似乎是在边说边想,眉毛拧了起来,盯着斜下方的地面喃喃:“那行吧,桥归桥路归路的,我又无所谓,是吧?” “……这儿餐上得挺慢的啊?” 无视了过于生硬的转移话题,张霄白笑笑附和:“可不嘛,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尚九熙默默退了回去,重新摆好自己的整套餐具,想要跟郭霄汉分享八卦的心突破了理智的重围,他磕磕绊绊着起身:“那什么、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儿东西来了你甭等我。” “行,赶紧去吧。” 看见对方拿着手机步履匆匆地跑向大门口,张霄白眯着眼放下刀叉,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未接来电和消息都有不少,他滑开屏幕,依自己的说法把关九海的联系方式拖进了黑名单。听不见诘问的声音,他倒也没有轻快多少,依旧五味杂陈。 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不甘心吗?有,但又没有那么浓烈。悲伤?讶异?也许吧,多少有那么点,不能否认。但更多的、最多的,是突然袭来的厌倦。 不想再为他逃避了,不想再为他退让了,不想只要一提到他心里头就揪着、存着事儿,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再被他摆布了。那一下子涌上来的厌倦跟以往一点都不一样,不是委屈自己憋着,而是真的已经烦了。 如果可以不再在乎了,那就是这个样子。 从第一天被他开朗的笑容吸引,到相处的日子里产生的那些朦胧暧昧的好感,再到现在一切都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一层光鲜亮丽的表皮。 大概还是宠他的吧,大概还是可以对他不一样,但只会是真诚的,不会再是温柔的。那些害怕他难过、介意所以不敢说的话,害怕他吃心而小心翼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是好事。张霄白只能劝自己说,这是好事。 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人都食不知味。回到宾馆还要煞有介事地互道晚安,实则躺下了背对背,各自为着不同的原因抱着手机睡不着。尚九熙忙于跟郭霄汉商量要不立刻调休来救他于水火,张霄白则是看着张鹤伦和张九南发来的慰问感到无奈。不像老伙伴那头聊得热火朝天,他没回消息,戴上眼罩陷自己于黑暗中,开始默数绵羊。 关九海还是第一次被自己搭档这样落了面子。 他用了一晚上来冷静,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哑着嗓子硬撑着到后台来,借了于子淇手机翻了翻朋友圈,里头赫然是异乡风景的九宫格。 颓废地倚着沙发思考,他都没搭理递来龙角散的师弟,抱臂回想着他俩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张九南挎着包进门之后就被于子淇拉到一边,忧心忡忡地给他描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头九小幺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让他心搁回肚子里,嘴里还嘀咕:“这事儿怎么也找我……” “霄白师哥不在啊,要不我就找他了。” 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的问题的于子淇急匆匆换大褂准备登台,张九南沉吟着扫向关九海,对方大概也听到了这一句,脸色有些精彩。叹口气慢悠悠踱到师弟身边坐下,他咧开个干笑假意关怀:“昨儿个联系上霄白了吗?” “……没有。” “怎么心情不佳啊?” 关九海距离恶向胆边生就只有毫厘之差,他闭住气狠掐一把自己人中,剜了一眼张九南:“你是幸灾乐祸呢吗?” “你师哥是那样人吗?!你就这么看你师哥的吗?” 张九南拍着胸脯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他的奸笑实在没法忽略,关九海还是愿意相信世间自有真情在的。心口窝堵得慌,他一改攻势,侧过身来满脸诚恳地望着师哥,眉目含情。 “师哥。” 一阵恶寒从脊梁骨爬上来,张九南一瑟往后挪了一点,揪着自己的领口严词拒绝:“我跟九成儿好着呢,你休想使那美人计离间我们俩感情!” “我跟你说正事儿!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吗?” 问是要问的,可是问过之后,看着张九南的眼神,关九海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问得很愚蠢。 “你真不知道是吗?” “知道我问你?” “这事儿我没有什么发言权啊,我只能说他对你,仁至义尽了吧?” “他哪儿就——” 他还没反驳出口,张九南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就是随便说说,你要觉得不对那肯定是你对。这样的退缩反而让关九海觉得别扭,他扒拉下张九南的手,恍惚想起似乎那谁也是这么对待他的。向来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老男人自我质疑起来,但性格使然,他只分析出张霄白腻歪他了这么一个答案。他把自己的设想跟张九南这么一交流,对方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咬牙切齿地嘟囔了半晌,张九南指着他鼻尖忿忿:“你要不是他搭档你看他理你吗?” “我现在是他搭档他也没理我啊!” “好家伙,你还委屈上了?” 直到那头喊他准备上台,关九海也没想明白自己凭什么不可以委屈。 张九南愿称之为当局者迷。 他不是独一个被骚扰的,关九海想不通绝不会让别人好受,深夜给过去现在的好友们打了无数通电话。脾气好的几位乐意哄着他玩儿,也有的三言两语就把这话题滑过去了。还是他孟哥大智若愚解语花,一语道破天机。 “不是,九海啊,我听你那意思,你跟霄白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也没跟咱说一声儿啊?” “我——” 关九海迟疑的几秒之间,孟鹤堂轻咋舌,嘟哝了一声:“哟,说错话了。那个,没什么啊,没什么大事儿,我替你劝劝他。啊。” 纵他再不机灵,也品出弦外之音了。把所有人的所有话拼起来解读一番,关九海顿觉脸红,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他坐在自己床边出神,抽丝剥茧悟到了一些内容。 是了,他们俩没有一丁点关系,凭什么要求张霄白一辈子无怨无悔地对他好,还不许人改变。 他突然有些后怕自己昨天莽撞的行为。 如果张霄白能看见,大概会认真地告诉他已经晚了。 尚九熙还是成功在一个星期后把张霄白带了回来,无他,实在是有这么一位在边儿上他只想听八卦,半点旅游的心思都没有了。为了他的连续剧大结局,他好说歹说答应下半年散心依旧带着师弟,才拉着不怎么情愿的张霄白在北京机场落地。 郭霄汉当然是要来接机的,他就戴着墨镜在大厅里等,旁边几个偶遇的小粉丝正拿着手机窃窃私语,还过来跟他聊了几句。像他这种人,别说是出差,平常下班都贼不着他,现在见他清闲的倚在栏杆上刷微博头都不抬也是桩奇事。 直到尚九熙推着行李箱出现在人流中,郭霄汉才莞尔,撂下手机冲着那边挥了挥手。新搭档也眼尖地瞧见了他,咧嘴一笑,步子都快了不少。可惜他俩实在没什么默契可言,尚九熙朝左跨了一步,郭霄汉人已经转向另一个方向,视线交互,他俩又纷纷选择换边,几次后,张霄白哭笑不得地扯着尚九熙胳膊把他带了出来,省得他俩在这被粉丝朋友们看笑话。 三个八零后肩并肩走出机场大厅,外头停的那辆车看起来陌生又熟悉。张霄白上去敲了敲车窗玻璃,窗户摇下去,里头是张九南平和的脸。 “还知道回来啊,爷们儿,再不回来姆们就让关九海整疯了知道吗?” “我看你不活得挺好的。” 还有劲跟他拌嘴,就证明九字科小幺过得挺滋润。郭霄汉耸耸肩让他们装了行李上车,张霄白想了想主动坐上副驾驶,趁着尚九熙还在后备箱那摞箱子的功夫,认真地端详了一阵司机老张。 “别看我,”张九南撇清得倒快,“老汉让我来的。” “知道,他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张九南本以为他还会问一句关九海怎么样,没想到霄字科大师哥把棒球帽一拉盖住全脸,舒舒服服地闭上眼不说话了。腹诽着师弟真够痛快,他探出头去叫了一嗓子后头那俩不知道在嘀咕啥的男人,反正送下这单顺风车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张霄白假寐的缘故,一路上这几个健谈的男人居然都没怎么说话。张九南故意先送下尚九熙和郭霄汉,等车停在了张霄白家小区楼下,他迟迟没有开锁,似乎在等什么来。 “师哥。” 张九南不吱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打滑,掌心都汗湿了。 “九南哥。” “这事儿是九海不对。” 张霄白在帽子底下嗤笑一声,拿掉伪装,坦坦荡荡地对上师哥的视线:“当然是他不对了。” 张九南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再劝。他本人的性子是颓的,最烦这些麻烦事,但一个队里的师兄弟,都是朋友,偏帮哪一个都不合适。头疼得紧,他现在只想回家让高九成给他捶腿捏肩,不想在外头吹风。 “回去吧赶紧,”他眯起眼来望着公寓楼,“周二你还得复工呢。你跑出去快活,把我们一群人累得跟兔崽子似的。请客儿啊!” “这事儿咱办您还不放心吗?你下周的饭我包了。” 他离开前,头九小幺心慈嘴硬地甩了句谁稀罕,然后嘟嘟囔囔倒车走了。张霄白倒是一哂,他走这一趟,除了被他拉黑的关九海杳无音讯,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表示了关怀和鼓励。 关怀倒是正常范畴,可这些多少带着点言外之意的鼓励,张霄白只能假装自己没理会到。他随手回了消息,盘算该如何端正态度去面对自己的搭档。把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他们这段冷战也算正式结束。不想用别人传话,又不想主动联系,张霄白翻翻衣橱从里面找出那两身上次演出后由自己带回来的同色大褂叠好,跟自己打了个赌。 关九海家里不是没有一个挑儿的大褂。 张霄白也不是不能再向他道一次歉,就像过去那么多次一样。 一切在周二的傍晚见分晓,关九海被张九南打了预防针,却又拉不下脸来,他挎着包走进后台,一抬头看见自家捧哏的时候还愣了愣。舌根一下子涩住,他咽下唾沫口干舌燥地开口:“我……咱俩凑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张霄白瞥他一眼,从包里翻出那身小一点的黄色大褂抖开,举到了他面前。 “你随意。”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关九海的犹豫变得像个笑话。他们没有避着任何人,师兄弟们一个个似乎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却也个个耳听八方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整理个人物品的声音都安静不少。接不接都烫手,关九海匆匆抱过自己的大褂,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行……” 他在回答时落荒而逃,太轻的答案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当事人都无话可说,还想多问一嘴的那些位收了心思,只是在经过张霄白身边时笑着打招呼寒暄,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后台里没几个人,当天他们攒底,也省了队长队副和师哥挨个盘问。大轴演出时间长,虽然已经十几天没有跟对方说过一个字,舞台上的默契倒是不减,只是比平常少了亲密接触。 张霄白主动的回避就像一根刺梗在关九海心里,他趁人不备扯住了搭档袖子拉向自己,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一阵阻力。顶着他的凝视,张霄白微微一笑,掰开了他的手指。一切自然到像是安排好的包袱,但这个普通的动作让关九海陡然敲响警钟。在他近乎哀求的撒娇声中,搭档泰然自若递过胳膊来,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拄着扇子,应付着嗯了声。 “赶紧的吧?咱俩超时了都快。” “这才刚上台几分钟啊~。” “快点儿吧,我得回家跟伦儿哥打视频呢。” 台下一片哄笑,关九海尴尬地收回手,脑子有些乱,文本都不知道忘到哪儿去了。战战兢兢找回节奏,他一连滑过去了好几个包袱,才好不容易入活,磕磕巴巴宛如第一次上这块活一样。他的忧虑张霄白不予置评,该翻的一处不落,多余的小动作则置若罔闻,低着头不搭腔。 关九海有些庆幸自己的风格给自己留了余地,在他第四次拉住张霄白逼问对方“对不对”的时候,他清楚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情绪。那股淡淡的烦闷让他喉头一紧,后头的“有你这么对搭档的吗”差点破了音。 “甭废话,”桌子后头那位挑了挑眉,“不然我叫你挨一顿霄字科的打。” 他定定地盯着张霄白,嘴比脑子快:“你舍得吗?” 张霄白也回敬他一个不掺杂的眼神:“你说不说?” 扇子被人抄在了手里,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喊着抽他,两个人的对视终于捧哏不耐地移开视线,夹着扇骨在桌上狠砸两下,不胜其烦地警告他不说自己就鞠躬下台了。瞳孔一震,他夹着尾巴回到桌子外面,中间就像画了条无形的三八线,提醒他两人现在井水不犯河水。 但他不服。 关九海把张霄白堵在后台的时候是考虑过后果的。他横举双手拦住对方去路,师兄弟们都识趣得不得了,下了班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后台早就没人留下他俩僵持。张霄白也不多话,垂眼扫着地面,镇定的让人心虚。 “有话说吧?” “你最近凭什么不理我啊?” 搭档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直到他骨头都泛起冷意了,才挽好马蹄袖背手站直,居高临下地乜他。那一声轻笑很短很快,关九海还是听了满耳。他直觉到有什么事情变了,他不但改变不了,还有可能被反噬。张霄白还是和和气气的,好笑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多余理你啊?” 也许关九海还想为自己争辩两句,但张霄白的嘴比他的快,直接把他反扑的火苗掐灭了。 “其实你很清楚,关九海,你就仗着我对你好你为所欲为。你觉得以后没我护着你也一样,结果你突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你承认不承认吧,你现在就是没我不行了。咱俩没多大区别,我对你好你习惯了,我离开这几天我才发现我也习惯了,我太拿你当个玩意儿了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这一串自白打得他晕头转型,他几次张嘴却又无力自辩,眼睛里的恐慌彻彻底底把他出卖了。他还在消化这一段内容,张霄白自嘲地笑笑,一耸肩略显无所谓。 “我就是想告诉你,搭档的事儿单论,但是以后你在我这儿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六年了,兴我惯着你也得兴我后悔吧?我后悔了,昂?打今儿起我不惯着你了,我累了,真累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搭档施施然瞥了他一眼,不在乎他是不是被那两个字炸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抿唇给他留下了最后一点善意。 “你……嗯、好自为之。” 接近一分钟的独白之后,张霄白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侧身挤过去离开。这种半点不避嫌的态度反而让关九海心如擂鼓,阅人无数的他一朝翻了车,怎么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张霄白会生气,可能会烦他,但他不敢去想好了这么多年的搭档能够不在乎他。放下是个空洞的概念,不过在张霄白推门离开后台的一瞬间,他突然抓到了一点头绪。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关上的门,心脏猛然一跳,横膈膜似乎抽了一下顶上来一口急促的气。 “霄……” 门外还有没走的粉丝,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可能是问起了关于自己怎么没一起出去的事情。打了个寒颤,他憋在肚子里的愧疚和委屈让他理智有些崩盘。如果让他摸着良心问自己张霄白说得对不对,他只能羞愧地承认,这种被现实一巴掌抽醒的体验着实不美妙。 走向那扇门不过几步路,但莫名的恐惧让他踏不出第一步。 他曾经以为自己勾勾手指,就有人会迫不及待地凑上来。体会过落差,才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张霄白的冷待来得毫无预兆,让他恍惚间明白了自己也不是个多么重要的人,没有人非自己不可。 一夜无眠,足以让关九海彻彻底底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对自己向来坦诚,发现错误承认错误从不含糊,唯一让他心慌的就是张霄白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所幸,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为了挽回势必要有一赌,他可以倾尽所有。毕竟他用了六年来耗尽张霄白的所有热情,也用了六年才明白,他的颐指气使、所有任性都建立在他早给了对方一个搭档以外的角色。 一个没有名分的身份。 鉴于他不是个傻子,也没有喝多,他没做那种打电话通知对方“我给你一个名分”的事情。手指紧扣在手机上,他沉下气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怎么一点点渗回到搭档的生活中去。 这次他会学乖的,他势在必得。 自从那次过于直白的摊牌之后,张霄白敏锐地察觉到了搭档那些小小的变化。细微而不起眼,却莫名像只蜷起利爪的猫,虽然还是会伸出小爪子来拍你一下,但再也不见血。 关九海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习惯的力量。 只要不是刻意去改变,他的所有小任性,张霄白只会照单全收。就像是会在台上不经意间拉在一起的手,像是当他跌坐在那里,张霄白会不经意间伸过一只手,声音温柔地喊他起来。抽手时他慢慢用指腹蹭过对方手心,当那人下意识捏了一下他手指,而他唇角的弧度飞快地变换。 一只露出肚皮讨好的猫。 张霄白眨眨眼继续背自己的文本,对他这些偶有的小伎俩无可奈何。 示弱只是基础。 不能毫无保留地示弱,暴露缺点的前提是,那个必要的人看得到。 他们俩的状态就这样不温不火,维持了很久。你进一步,我退一步,始终给对方留下适当的个人空间,非必要不侵入。 这种必要少之又少,不过关九海拿捏精妙的“小性子”没有被拒绝过。他还需要一个契机,正式回到张霄白身边高于他人的那个位置,那个不只是搭档,不止会被包容,还会被宠着的位置。 只可惜张霄白对他的严防死守从未放松,即使牵着他的手,也不让他随便做亲昵的动作。那几场相声剧之后,他更是感觉跟搭档的关系降至冰点,想找点话题都会被匆匆滑过去。 以前他敢问,现在他不敢问。 最后一场结束,关九海挤过所有人到他身边来,惴惴不安地半藏在他身后,前几天还豪言壮志要晾着他让他知道错那些话就好像是放了个屁。前面张鹤伦还在说着什么,张霄白却因为搭档拽了拽他袖角而低下了头。 一瞬间有些紧张,关九海傻笑着来了句倒口。张霄白弯起眉眼安抚着拍了拍搭档的手背,却同时不动声色地把他拨开了。笑容僵在嘴角,他们又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捧哏不急不躁一句话把他打回了原型。 “就我那搭档,那个海王?可不是东西了那人。” 关九海的表情黯淡不少,硬撑着笑笑附和。 “小白脸子不长好心眼子嘛。” 他沉默着想退开点,张霄白大手一伸把他拽了回来,在角落里拍了拍他后颈,关九海领会了他无声的安慰,别别扭扭地在他身边站下了。李九重在旁边直呼没眼看,但还是实诚地替他俩挡住了部分视线。 “生气了?” 瞳孔一震,关九海把手搭在张霄白臂弯,低着头沉思。他不说违心的话,也没有立场来口是心非,因为对方已经不会再哄他了。思来想去,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多少有点儿吧。” 台口,张鹤伦拿起了扇子快要开始六队队歌的家伙点儿,张霄白捡空当低声道:“一会儿停车场等我。” 心绪混乱的那几秒,前头没点正调的啷个哩个啷已经过去,关九海往后躲了躲逃避团建活动,张霄白和李九重一人往前迈了半步,他就像不在台上一样失去了踪影。最近饭局太多,难得今晚不需要想办法劝住队长不去喝酒,关九海跟在张霄白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几辆车之间的阴影处。 “刚才台上随口说的,别吃心。” “嗯……” 心念一动,关九海忽觉现在是个好机会,但一抬眸他又息了这种心思。他海酝酿了很多的好话来自夸,但一看到张霄白认真的眼神,他那点小心思仿佛无所遁形。 他只能实话实说。 “霄白,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觍着脸往前凑,抱住张霄白不撒手的觉悟都有了,却被对方轻飘飘地弹了一下额头。那双眼睛很小,但盛下一个他足够,里头现在也确实有一个一脸茫然的他。张霄白笑着笑着,那个笑容在关九海眼里就有点不对味了,有一种他自投罗网的感觉。 “那,你猜猜吧?” End:)
愚人节点梗。 @1875 同学的花吐症。 上个月是白玉兰的花期,我住这地方停车场外头那条街上都是玉兰树,花开的非常好看,而且真的好大一朵。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挺适合谢金的。 白玉兰的花语是真挚、高贵出尘、纯洁的爱。就像这个瞻前顾后的师爷,喊爱你喊得最响,要你爱他了就开始“我还差点儿”。 🍬🍬🍬🍬正文🍬🍬🍬🍬 “外头,花儿开了。不是、我说的是,花儿都快败了,我这不、我就随便摘了一朵。挺好看的哈。” 李鹤东觑了突然犯结巴的谢金一眼,换个更自然的姿势继续玩手机,语气平平:“你家门口栽上玉兰树了?我怎么没看见?” 准备好的说辞噎住,谢金没想到自己在这玩意儿的由来这一步就已经一败涂地了。手心里攥着那片泛着浅黄色的大片白花瓣,他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握紧的拳头,挤出一个应付的笑脸。 “忘了哪儿捡的了。” 李鹤东不再理他,站起身来拎着大褂大摇大摆去换工作服。手里那片柔软被揉碎了,他巴巴儿地跟上去,拍掉手心的残渣,抬头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贴过去拉着搭档要对今天的活。 虽然他伪装得不错,但李鹤东还是直觉他心里有事。相新那段日子的相处让他俩有了些别样的默契,细腻到谢金的每个小动作他都能读出个中意义。 “您要没事儿给我系个扣。” “哦。” 谢金呆呆地伸手把那几个盘扣依次系好,没察觉到李鹤东正盯着他发旋若有所思。等到大褂被理得板板正正也没等来一句打趣的话语,谢金抬起头,终于意识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瞧。他摸摸自己的脸蛋,生出一种心虚。 “怎么了?这么好看吗?” “你好看。你最好看。”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 如果这话语气没那么飘,眼神没那么闪,李鹤东倒信了。搭档虽然比其他关系还亲一层,但也止于这一层,有些秘密谢金不提,他不会上赶着追问,免得双方都尴尬。拍拍搭档的肩膀,他柔和地笑了笑。 “行了别贫了,候场去吧。” “那什么,东子。” 袖子被人一把拉住,他歪头用眼神询问,谢金嘴角微妙地抽了抽,清清嗓子故作平静:“我下周可能有点事儿来不了,我先请个假。” “行,知道了,多大点儿事儿。” 念着派活的事转过身去,李鹤东知道谢金在背后看自己,却不知道他眼神有些苦涩,红着眼圈,宛如诀别。吸吸鼻子,谢金摘了眼镜擦擦眼角,然后哈出口气低头擦拭镜面,紧紧地阖上眼帘。 今天以前,谢金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李鹤东这个问题。 今天以后,他没有多久可以拿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就像一个怪圈,在你有时间的时候,你没有这大把的勇气,但等你退无可退,你又会恍然,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来徒留遗憾。就像他今天咳出一片带血的花瓣后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又打电话给私人诊所咨询好几次,终于接受了自己快死了的事实。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告诉李鹤东,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没有必要,后悔是他一个人的就够了。 可是他真的、无比的、从未如此深刻的不舍得。 夜场演出没有返场,他们两个在李鹤东楼下分手,谢金推着爱玛在楼下占了很久,等李鹤东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房门后,他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步子沉重像灌了铅,他才走出三、四十米,转头撂下车大步跑回了刚才自己曾停驻的地方,目光直直地凝视那扇窗。 再过一个小时就好。 到灯熄灭就好。 到天亮就好。 ……多给一分钟也好。 谢金人间消失一样跟李鹤东断了联系。 他本来想回天津一趟,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放弃了。躲在家里不见人已经四五天,每天就对着那些逐渐完整的玉兰花发愣,嗓子眼里那种痒意是捂住嘴,扼住喉咙都堵不回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咳出来的血究竟是平凡的病变,还是随着他爱意而来的、通知他死亡将近的信号。 很疼。 整朵的鲜花就像是完整的纸团塞在那里,每一次顺着气管被气流震上来都异常艰难,伴随着窒息的痛苦。与其说那是咳出来的,不如说是干呕出来的,带动胃部的痉挛,一阵阵酸意在舌根徘徊。 他的手机关机了,放在床头柜抽屉里,落了锁,怕自己因为李鹤东的一条消息就陡生退意,怕自己面对不了失去他而痛苦。 他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安静地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这期间他的徒孙们来探望过,他缩在卧室没有应声,只是那些让他倍受折磨的猛咳都不能再尽兴,压抑着,生怕被人听见一声。 本该度过七天,漫长又煎熬的七天,独自一人的七天。 他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把满地的花朵和花瓣收进黑色垃圾袋里,寻思着到时候自己也应该找个垃圾袋躺着。颤抖着双手把装满的袋子打上死结,他趿着步子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紊乱的鼻息洒在水面上,张着口,却完全没有想喝下去的意愿。 无论他喝再多,该干涩的嗓子还是干的。 脑子一片空白,还是门口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惊得他一抖。 “谢爷?” 啪。 水杯从手里滑落摔碎在地面,那一阵汹涌的冲动终于压制不住,他跌跌撞撞冲进厕所摔上了门,却因为力气不足,趔趄在洗手池那里,无法再伸手关上那一条缝隙。 “谢金?谢金!” 门被人用备用钥匙打开,玄关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鞋架似乎是被人踢错位了,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让谢金头脑一空。他按着胸口伏在洗手池上,唯一发出的声音只有憋回咳嗽时带出的抽气声和尖啸,重复、急促。混沌的人声难分彼此,他扶着镜子抬头,指尖软软的用不上力,视线飘忽落在自己颤抖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有规律地跳动,一道道青紫盘虬。手腕抽痛,他不受控地跌向前方,思绪混乱到无法预料后果。 在他一头扎进镜子里之前,一只手猛地拦胸抱住了他。 身体软得没了骨头,任谁扯着他领口把他倚靠到墙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脸。左颊只能感觉到凉意,却感受不到疼痛,他眯开眼试图认清面前的人。那张脸分外熟悉,勾得他心里那根刺一紧。 “东子……” 李鹤东瞋目裂眦,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才没有直接一巴掌甩上去。前因后果他都了解了,但他没想到,自己搭档性命攸关的事情,他要从别人口中听说。胸腔里那股恨意烧荒了,他一时间生出了一股直接掐死谢金送他一程的冲动。 “不说是吧?” 他咬着后槽牙说得阴狠,眼神可怖。 “你他妈最好是一辈子别让我碰见那人!” 他亲上去——不如说是咬上去。从谢金的唇角开始,一口咬破,强硬地掌着谢金侧颈把他从高处扯下来,从云端扯下来,扯进泥里。膝盖半压在对方小腹上免得人挣扎,那两手指尖上粗粝的薄茧摩擦过苍白的皮肤,他吻得认真、狂躁,满口血腥味。那种充满野性的掠夺符合他的身份,仿佛是要用事实来证明,也许爱谢金的不止他一个,但能伤害谢金的,他不许有别人。 震撼、暴烈。直到双唇布满伤口,舌尖舔过的地方都是湿润的血腥味,他被谢金用力搂进怀里,那人趴在他肩头胸腔猛震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脱口而出。铁锈味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李鹤东感觉到自己后背上湿了块衣料,贴在了他身上。 有一朵轻盈落地,新鲜的红色像染料,又像点燃柴薪后的火。 李鹤东抬手,轻拍两下谢金的后背,然后狠狠砸了一拳,刚缓过气来的人被他砸的重新咳起来,咳得昏天黑地。那种清亮的声音就像是个感冒刚好的人,虽然激烈,但再没有什么闷在嗓子里。 一切见分晓。 谢金不敢抬头,像只鹌鹑一样握着李鹤东的肩膀,躲一刻是一刻。后者是想要照人脸上来一拳的,但他满脑子都是刚闯进来时大辈儿那个破碎的眼神,让他只剩下心疼。 幽幽叹了一声,他搂紧了自己失而复得的一切,自嘲地笑。 “谢金,你骗我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交颈厮磨,谢金还在气息微弱地轻咳着,时不时带出个笑音。门外,那几个一道来的等急了,还是尚筱菊趴在门上连拍了几下门,喊老祖、东哥的时候都带上了哭腔。李鹤东讥笑着把谢金搀起来,两人终于对上视线,第一句话就少了些温情。 “孩子哭一路了,都以为你死了呢,赶紧吱一声吧。” 谢金最后是被尚筱菊和孙子钊一人一条胳膊架出去的。他腿还是软的,屁股一沾沙发,整个人就垮了下去。尚筱菊眼圈红红的,眨巴着一双圆眼蹲在谢金身边问他好点了没有。卫生间里只剩下李鹤东一个人,蹲跪在洗手池旁,把那朵慢慢枯萎的白玉兰捡了起来。初时嫣红,如今只剩暗红,沁了血的花躺在他掌心里,倒是大得离谱。 “人这么大……花儿也这么大。” 翻弄着快要落下来的、曲卷的花瓣,李鹤东犹自感慨,谢金藏得这么好,好到自己明明就在他面前,明明肯定会为他掏心掏肺,他却为了所谓的结果而不敢让任何人知情。李鹤东自问,凭自己不顾一切的性子,估计在第一天就能把这事告诉谢金,如果付出一切后不见好转,他也会淡然接受自己的结局。 但这种不问情由的放弃,他着实看不上眼。偏偏谢金就是这么个爱畏手畏脚、别扭的人,再窝囊,也是李鹤东选中了的。 他把玉兰花丢进垃圾桶告别这段不该有的曲折,然后抽出自己的烟盒踱回客厅。赶走了师弟和师侄,他在谢金身边溜边儿坐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深吸了口让烟雾过肺一圈,带走了郁闷。 “你说你怎么就跟个王八似的窝着呢?你好歹问我一嘴呢?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吗?” 他师爷躺在那一声不吭,抬手抚他尾椎。 “您透给我一个字儿,我也不至于上门儿来揍你,知道吗?” “那我……不就是这个样儿嘛……” “是,你就瞒吧你就,我今儿要还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死家里?死家里也不跟我说,知道我悟性好,知道我搁不下你,是吧?” 谢金闷闷地笑着不回他,不去反驳也不应和这些事实。叼着烟腹诽一句犯了邪祟了,李鹤东回头睨人一眼,打算把自己的债讨回来。 “你是不是欠我一句话呢?” “嗯?” 被搭档用眼神暗示,谢金福至心灵,撑起上半身勾住了李鹤东肩膀。把人带得坠向自己,他凑上去附在对方耳边,柔情呢喃。 “我觉得我爱你,你觉得行吗,东子?” End.
看了210423的窦公训女和写对联啊,确实是有不少好东西,偷懒先搞了这么个东西。大部分对话是他俩自己的,剧情需要做了微调。 应该是确定关系的这么个剧情,顺便迫害一下张九南,估计他也快要变成张九难了,跟勒鹤难成为真正的难兄难弟。 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啊.jpg 🍬🍬🍬🍬正文🍬🍬🍬🍬 “今儿怎么了,都跟约好了似的不走?” 李九江收拾着东西看那坐了一后台的师兄弟一头雾水。台上,张九南已经开始了最后一场的表演,没有赶场,众人却不约而同留在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肯离开。梅九亮从屏幕上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几个人,忽然伸手揽住于子淇的肩膀把人扯了起来。 “走了子淇,哥请你吃饭嘁。” 他们前脚刚离开,屋里的其他人就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前后脚火速离开,生怕留得久了被人赖上一样。开了个好头的李九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瞥了一眼还端坐沙发没挪窝的两位,以为他们打算等攒底一起走,耸耸肩关上了门。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后台忽然静下来,关九海微微抬眸环视一圈,主持人此时正窝在角落里装傻,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扯扯衣服,他状似无心提了一嘴:“他俩什么时候结束啊?” 福至心灵,主持人立刻站起身来说要去盯着,消失在侧幕帘后。松松筋骨,关九海翘起个二郎腿,拢拢鬓边的碎发,舌尖贴着干涩的下唇过了一圈,润过的唇瓣嫣红。 “张霄白,人都走了,咱接着聊?” 埋头刷手机的大个终于赏他一眼,面无表情:“随你的便。” 说起来,众师兄弟也算是为了他们俩才留下的。湖广广德楼赶场,那头的头场,这头的二场,怎么算都不着急。下得台来头场刚准备走,三场刚刚抵达,都目睹了这二位怎么看都是在打架的一幕。张霄白拎着包把关九海堵在墙边,如果不是李九重上去劝了、拦了,任谁怎么看,那包都可能会落在关九海身上的。 这谁敢走? 赶场的还自罢了,于子淇就一直紧张地趴在上场门后头等着,一路尾随直到他们俩也下了场,然后其他几对搭档一个个都到了,又一个个听说这事之后表情复杂地留下来,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了解。 他们不说,谁又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凝肃了一夜的气氛在围观众人走后终于怠惰下来,关九海也刚好趁机继续自己之前提起的话题。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喜欢张九南?你是不是想这么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喜欢张九南?” 张霄白挑了挑眉,语气比表情温和几倍:“不行吗?” “你说一遍,来,你说出来。” “你喜欢张九南。张九南也喜欢你,你们俩情投意合——” “我呸!” 关九海啐得果断,直接打断了张霄白后头那些屁磕:“你才喜欢那玩意儿,你们全家都爱那个!你告我你是不是手机屏保都是他啊?啊?!” 平日里的好搭档如今对他只剩冷眼旁观,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手机屏保是咱——是我自己。能别说这个了吗?有意思吗?” “那甭听了!你既然不想听,跟我上家去,咱俩单独聊点儿有意思的。” “什么玩意儿?” 关九海屁股没动,倒是眉飞色舞:“上家去啊!不嫌聊这个没意思吗?” 讥笑一声,张霄白嘴角抽了一下似要上扬,最后压了回去,摆摆手窝回自己那个角落:“这话跟张九南说嘁,昂。” 于是对话又进入一个轮回。 “干吗?你就非得这么想是吧?我解释不清楚了我还?你犯什么贱啊你?” “我不犯贱,”恶语只是让捧哏的浅浅抬眼,“我这辈子犯鸭子我。” “……净些污言秽语!” “不乐意听算了。” “怎么了,我就不信我说不服你了!” “那今天就只能靠您自己的力量了啊,张九南没演完呢。” “你少跟我提他!我这两天不喜欢他!” 话音刚落,张霄白抬头,满脸写着“你不打自招我心知肚明”,觑他一眼后站起身来落了音量,像是耐心哄孩子的老父亲:“那正好,等你重新喜欢了,回去把这话跟他说。我先走了,您甭管了。” “你不管我呀?” 背后那逗哏的声音里带着点哀怨和委屈,想要回头却又想起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闹起来的,张霄白硬气地攥拳转身直视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逼自己不去思考:“凭什么管你呀?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找张九南嘁啊?” “张霄白你还没完了是吧!嘴怎么那么碎、话那么多呢你?” 他不知不觉间提高了调门,尖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张霄白也别无选择地上前两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还好台上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主持人闻声瞧瞧趴在门边偷窥几眼,确认没有流血事件才蹑手蹑脚地远离。温厚的掌心贴在唇上,张霄白的目光晦暗难名,慢慢松开了手。 “别喊……”他沉着嗓子表情有些生硬,“演出呢。” “那你干吗?”关九海完美知道该怎么拿捏他,恰到好处地软下声音来,伸手扯着他卫衣的抽带,“你按得太用力了嘛~。你这么大力气在我身上怎么从来用不对地方~?” 他过于做作的表现让张霄白一时间想不起来该说什么,想抽身,却发现自己的裤腰带被人用一根手指勾住了。整个上半身悬在对方身前,他呼吸重了几秒,握住了关九海的手腕想把他扯开,无果。 “你给我摸摸,”他感觉关九海就趴在他耳边说话,故意撩拨,“这儿是不是你肾啊?” “全是软肉有什么——别瞎摸!” “你真别瞎想,”关九海低笑着,手的位置越来越危险,“我跟张九南全是兄弟情。” 他的真情剖白显然没有换来张霄白的信任,或者是他上下其手扰乱了对方思绪,张霄白捉住他为非作歹的右手就废了一番功夫,四只手都停留在脐下三寸附近,犹为暧昧。被怨气冲天地狠狠斜了一眼,关九海故意往下蹭蹭身体,整个人就陷进了沙发里,制造出一副张霄白主动压在他身上的假象。身体被牵扯着往下一坠,男人终于咬着后槽牙开了口:“撒开我。” “你先说你信了。” 见人不说话,他得寸进尺,手指从勾着腰带变成了勾着裤腰,若有似无地摩擦着里头滚烫的皮肉。张霄白脸越红,他越得意,小人得志的扬扬下巴:“说话啊!” “现在不嫌我嘴碎了是不是!?”张霄白压抑着声音怨怼,“咱俩谁嘴碎啊?” “你说你的。” “你先、告诉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搭档的终身大事还能跟你没关系吗?长短大小高矮胖瘦你也得是个伴郎啊!” 关九海眼瞧着张霄白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他有多虚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张霄白只是稍微一发力,两个人之间就岔开了一臂远。他被那人的力气拽得往前一晃,再被轻轻一按,人就老老实实地坐直了。 “你们俩狗撵鸭子呱呱叫,挺好的。” “……爷们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俩没一腿?” 张霄白沉默了。 在漫长的沉默中,关九海扶着沙发站了起来,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抿着嘴唇若有所思。张霄白还是维持着那个可以拎包就走的架势,跟他被众人看见“动手打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要真不在乎,”关九海慢慢悠悠道,“怎么不跟九重儿解释你那不是要揍我,是我不让你走给你拽趔趄了?” 张霄白嘬着腮帮子,只是听。 “你不在乎我你为什么生气?我就扯一句我跟张九南睡挺好的,好家伙,你不瞧瞧你那脸色儿,都绿了都。” “你跟我开玩笑呢?” “你真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关九海的表情让张霄白捉摸不透。他似笑非笑逼近了一步,他搭档刚要退,被他伸手按住肩膀强行留在了原地。 “来,你看着我的眼!不是不在乎吗!” 他如愿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隐忍被点燃,烧成灰烬,然后爆发。双手被用力掰开甩到一边,他几乎是踉跄着倒退半步。张霄白死死盯着他,紧追不舍,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几厘米。 “怎么了?” 肩上被不轻不重推了一把,关九海眉尾一跳,身形晃了一下,摇摇欲坠。张霄白把他的头扳回来,保持四目相对。 “我就喜欢那勾我裤腰带的,就喜欢那觍着张脸让我上家弄他的。” 他的声音虚浮,气急了似的略带颤音:“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怎么了?” 发着狠推了最后一下,刚站起来的关九海就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这回是居高临下,张霄白睨着他仰起来的头,看见他那奸猾的笑容,心里就那么不痛快。那狐狸秧子还跟他打把势,弯着眉眼勾着唇:“你再喊台上台下全听见了。” “听见了好啊!听见了省得我跟——再说一遍嘁了!” 舞台那边响起了喊好和掌声,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关九海愣是拽着张霄白的衣服重新起身,一把搂住他脖子直接亲了上去。他把对方卫衣领子扯得乱七八糟,一条腿灵活地缠了上去,跌跌撞撞靠在搭档怀里,全靠那人接济才没摔个头先着地。三十好几的人了,他一边暗自嘀咕怎么张霄白吻技这么不行,一边暗骂这人怎么嘬得这么狠。 分开的时候,他下嘴唇一片通红,微微肿着,唇角被人咬得发疼。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唇,他照着张霄白后脑勺就是一下,埋怨都掺杂着媚气:“你——” 属狗的这仨字被他掂量掂量咽回肚子里,换了个更矫揉造作、甚至称得上更恶心的说法:“弄疼人家了~。” 谁让张霄白虽然不吃他这一套,但疼他呢?一只大手搂住他腘窝,另一只掌在他脑后,摩挲着他的脖子,那人低喘着训他:“好好说话。” 美好的画面到此为止,张九南跟高九成理着刚才的活回到后台,满脸倦色转过弯来,就被他俩震在原地,扣子解到一半手都忘了放下来。小师哥还算讲义气,下意识转身挡住高九成视线,撑着墙还在思考说点什么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被关九海背后捅了一刀。 “高九成。” 看着自家搭档低身从自己腋窝底下对话,张九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收回了手,满脸都是一个师哥一不小心发现自己俩师弟在后台谈情说爱时该有的样子。他捂着自己的脾尚在思索自己会不会被灭口,未曾想关九海笑眯眯地说出了更残忍的话。 “你搭档把我爷们儿惹火了,”那人笑得昳丽,眼底闪着光芒,像个天使,说出来的话却比恶魔还可怕,“下班了,替我干他!” End.
愚人节点梗。 @白日梦你 同学的老汉第二天要去给九熙捧哏,两个人在家待着的晚上的车。 其实在点梗之前我不是没想过写一篇晗芳来谈这件事,但最后我放弃了,因为我觉得他们俩不需要解释。他们依旧那么好,只是走了不同的路,以后不能再在一起同甘共苦了而已。 关于这件事我是抱着最大的善意来揣测孙九芳所有行为的,在我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借用靳鹤岚的一句话就能讲明白:“如果现在有一明星大腕儿,一年能带朱老师挣三、五百万,我立马、我买好礼物带着朱老师去人家家谢谢人家。嗳,给朱老师送到人手里,谢谢您这么捧。” 一点想法,不一定对。也许他们的情谊远达不到松岚携手并肩九年的高度,但我对孙九芳对于相声的重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他是个聪明人,他做的是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成就不了你,那么我至少可以成全你。
经典的心情日记。本来想写个鬼难拿朱鹤松×渡劫天尊靳鹤岚,但我实在是拿不动这个题材,摸着摸着就搞出了这么个短打。 其实我也是认真试图过考古他俩天津往事的,但信息真的太少了,还是多多少少听着他们在活里、日常里自己讲一讲,填上这些细节一样的过去。 都是零碎的小日子,都是他们青涩的曾经。 🍬🍬🍬🍬正文🍬🍬🍬🍬 “从哪里来?” “从来处来。” “往何处去?” “到去处去。” 靳鹤岚大概永远都没法忘记一五年的冬天。 哈尔滨的冬景儿天威力无穷,两个天津孩子裹着秋衣毛衣棉衣线衣羽绒服缩在江边儿冻得满脸通红,鼻子都僵住了,揣着手瑟瑟发抖,但就是谁也没喊着要走。水边风大,朱鹤松不动声色地朝着靳鹤岚挪了一步,贴在对方身旁,扭头望着结冰的江面吸鼻子。 “老朱啊。” “欸,您说啊。” “还搭吗?” “搭,那必须搭啊。” “还干吗?” “干!干。” “咱还演吗?” “别不演啊。” 靳鹤岚心平气和地哈了口气,跟搭档凑成一团,语重心长的:“如果不想搭了呢,咱就别互相耽误啦。你找一搭挡,或者我找一搭档;你回家该干嘛干嘛,或者我回家该干嘛干嘛,行吗?” “别介老靳,咱一块干不挺好吗,不耽误,昂。” “那就好好干呗?” “行!肯定好好干!” 湿冷的空气不放过任何一个往骨头里钻的机会,靳鹤岚站得双腿发直,膝盖都要冻硬了,整个人僵住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倒是没硬熬,说了句冷之后把围巾让出一段围在朱鹤松脖子上,刚才那一小时漫谈中的疏离感就消弭于几个动作之间。额头相抵,朱鹤松张了张嘴,挤出句略显虚弱的总结性发言。 “我错了。” 靳鹤岚模棱两可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直哆嗦的手背。 “怎么说咱是一块儿到这儿的,打天津跟我来你也是不容易,能好我肯定还是希望咱俩能好你知道吗?你说现在这……光这样也不行啊是不是?你哪怕咱将来不红不火吧,咱得对得起祖师爷,对不对呢?” “对,对,说得太对了。” “你就会跟我这儿凑合,净敷衍我吧你就。” “没有,没敷衍,真的对,以后我肯定改我。” 揉了揉通红的鼻尖,靳鹤岚轻叹一声,拽了拽朱鹤松的手腕:“那咱回去吧?” “嗯,回吧,冻死了都要。” 彼时哈德刚刚开业,在北京闯荡这两年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打磨自己,从岌岌无名到默默无闻,他们俩走了三年时光。纲丝节摆知和演出的兴奋感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越是看似有机会的地方,就越是挤满了人,而平心而论,靳鹤岚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优秀。所以当两人似有若无的默契受到了现实的考验,他选择了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最直白的话。 好在,朱凯还是那个朱凯。无论时代如何更迭,他还是那个会在礼拜四早上七点的沈阳道,替自己付一份儿凉皮儿钱的好朋友。也不知道这份自己究竟是自己给的,还是对方给的,靳鹤岚其实从未质疑过两人能不能一起走到最后。可能也是因为从第一天起,他就明白,自己一定能满心欢喜地送朱鹤松走上更好的路,但即便如此,朱鹤松也未必会放开他。 就像是那天他们围着一条围巾,两人三足一样磕磕绊绊回到集体宿舍里,朱鹤松趴在暖气上舒服得打挺,而他傻笑着感慨自己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对,”那人热得晕乎乎的还有精神反驳他,“你走得是那条归路。” 到了该翻包袱的地方,他却只顾着感慨。朱鹤松自然没有打破这份难得的和蔼,他很少许给靳鹤岚什么东西,但他许过的,也都做到了。他说搭一场,就认认真真地搭一场;说跟着来,就痛痛快快地跟着来;说好好干,靳鹤岚也相信他能拿出120%的努力来,做成一番事业。 而现在朱鹤松许他,无论前路引向何方,道路的尽头都会是他。 他躺在宿舍单人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明后两天的演出,想着其他五场都那么好,自己该怎么琢磨着改改包袱,别拉了胯了。他急得焦头烂额,朱鹤松就趴在左边那张床上,眨巴着小眼昏昏欲睡,手里攥着笔,笔尖在本子上一点一点的,留下道道痕迹。交谈的话语声断断续续持续到深夜,等到靳鹤岚终于来了倦意,朱鹤松也早过了困劲,变得精神抖擞。 互补,这就是他们恒久以来的关系。 黑暗中,他正酝酿着打算睡觉,耳边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朱鹤松软糯糯,一颗芝麻汤圆一样稠的声音。 “你是我搭档,我搭档是靳鹤岚,所以你是靳鹤岚。” 没头没尾地三角论证让靳鹤岚一脸茫然地望向身边一鸣惊人的搭档。 “然后呢?” “然后,我喜欢你啊,阿靳。” 早已习惯的无厘头让靳鹤岚的思绪打了个结,他想反驳,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半寐半醒地哄道。 “那我谢谢你,睡觉吧快,阿朱。” 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就像是他们彼此的安定剂,焦虑的心情就像气泡炸开在可乐表面,短短几秒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德云逗笑社的某一期曾有这么个主题,是谈谈带你认识相声的一块活。 对于靳鹤岚而言,那多半是一段背嘴瓢了的八扇屏,又或是绕口令,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跟某人在鹤春故里滨州演得那场打灯谜。那是朱鹤松头一回掖一场相声,不是靳鹤岚头一回站在桌子外头,但这种不习惯的状态与两人而言是一致的。 在此之前,靳玺桐对朱凯的了解就仅限于一碗五块钱的凉皮和一副百八十的快板儿。 在那之后,他生命里多了一位“好捧哏”、“好搭档”。 落在他手里的时候,朱凯就是一张白纸,靳玺桐就是郭尧庭的一瓶鸵鸟墨水。用前者略显夸大其词的话来说,他的人生,需要他的书写。他们从天津一路走来,就像是那条早已变了样子的大街,从旧物调剂市场,到古物交易市场,再到古物街。 但无论时代如何更迭,这还是那条曾经开过一家“皮儿加面”凉皮儿店的沈阳道,是他们永远的、共同的回忆。 至于当初那个一笑会露出一对梨涡,有点腼腆的小胖小子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公认的鬼难拿,变成个软软和和、白白嫩嫩、抱着他就不撒手的混世魔王,靳鹤岚也没法解释。 他只能称之为“宿命”。 “我不是因为一碗凉皮儿跟他合作哒。不是因为一碗凉皮儿我们才合作的!是因为一碗凉皮儿,我觉得这个朋友能交。我这个人就这么肤浅,一个五块钱的凉皮儿我觉得就是一个好人。” “凉皮儿,那可不是一般的凉皮儿。你得皮儿加面啊!” “对,你不扫听扫听嘁,没有黄瓜行吗!” End.
愚人节点梗。 @他开着邻居家的托幼塔 同学的霄海童男童女。非现背,天喜星张霄白×天姚星关九海。 关于星宿,感兴趣的可以自己查查这俩具体管什么。我只摘一段:“天喜与天姚同宫,主风流,如遇感情邂逅时,则主婚姻,可纠正天姚星之桃花偏邪度,而能顺利成婚。” 不要在乎这些神话体系是不是一回事,我也搞不懂。 🍬🍬🍬🍬正文🍬🍬🍬🍬 注生娘娘的金童玉女因为一根嗦了蜜罢工了。 这个故事听得孟鹤堂啼笑皆非。也是他过于了解自己的老朋友,此事一出,他就知道是渡厄星君的手笔。毕竟,天宫里再也没有谁会无聊到缠着两个小孩儿做这种事。庭外,老娘娘还背着自己的龙凤扇骂骂咧咧喊着“朱云峰你有种别跑”,拄着梨木拐棍健步如飞。紫微大帝向来不会过问这些小事,孟鹤堂擒着一枚白玉棋子望向远处,他这一走神,周九良悄无声息地挪了枚黑子,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拄着下巴等他落子。 “啧,别的咱不说,他俩是真的闹腾。” “那您想想办法给遮过去?” 心念一动,孟鹤堂弯眸笑着用手中的棋子把周九良偷天换日的那棋拨开,不置可否地颔首,在对手耍赖的哀嚎中啪嗒搁下白棋,闲着的左手从一边儿竹篮中扒拉出个线球,随便扯了根线来。 “最近他们是不是都闲着没事儿干呢?正好,我给他们找点儿活干。” “行行行,孟哥,咱商量商量,就悔一子,成不成?” “哎,我真是日行一善啊……不成。” 被一股神力捆到南天门之前,张霄白正在整理自己阁中的藏书。他近日刚用一沓相亲角的画像跟文曲星换了一整套失传的菜谱,顺便道了几句恭维话,眼下他连锅都还没借来呢,人就被拉到别处紧急上岗了。他茫然四顾,随手一挥挥散了手里最后一本孤本,背着手走了两步,然后直接撞上了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胸口被谁胳膊肘捣得一闷,他猛地干咳几声,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对方。 等到神魂稳定,面前的虚影也终于凝成个人形,抱着一枚灵龟的蛋顶着一头凌乱的凤羽,恼怒地瞪着他。 “谁啊?!” 两人皆是一愣,等到他们辨清自己身处南天门,注生娘娘早就合情合理地把他俩抓了壮丁。蹲在宝殿门外面面相觑,还是张霄白干笑着开口问候。 “这么巧啊。” “是啊,”关九海笑得比哭还难看,“好久不见了。” “确实挺久的,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还想扯点什么屁话来缓解难堪局面的天姚星一噎,唯唯诺诺不吭声了。虽然两人算是熟识,但冷不丁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场景中见面,能即刻涌入脑海的大多都是不太美好的回忆。比如关九海当年是怎么因为别人一句“多学学人家天喜星”就跑到张霄白门口阴阳怪气了半个时辰,然后在没人搭理他的情况下负气出走二十年的。 往事不堪回首,关九海一屁股拍在台阶上,顺水推舟:“算了,机会难得,要不咱俩和解吧!你就当我没骂过你,我也——” “你也什么?” 张霄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看得他实在是没脸说出那句“我也不跟你计较”,只好中气不足地承诺:“我也——一定好好跟你道歉。” “那倒不必,”张霄白乜着他,语气中带着轻谑,“毕竟我也没明白我是招你惹你了。” 彻底把嗑唠死之后,两位星君交换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继而认命地抱着龙凤扇站好,正好结束这段没头没尾的重逢寒暄。恰逢年节,赶上十二婆姐来领导这里做年终总结,关九海看着陆陆续续出现在院子里妇女们无语凝噎,竖起龙凤扇挡住了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存在。张霄白则很坦然,怀中斜着另半面,甚至还有闲心跟过来搭话的小仙们叙话。 “天喜星,您瞧瞧我这个运势怎么样啊?” “天喜星,我昨天掷筊得了个阴杯,您给我分析分析吧。” “天喜星……” 半天下来,注生娘娘本就热闹的大殿外变得门庭若市。关九海听着隔壁一遍遍的“天喜星”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懂自己心里这种莫名其妙泛起的酸劲儿,他打发过来向他求赐的小仙时都多了五分敷衍。他自然是能察觉到,他到这之后门外就围了一大群的仙子,个个面露羞赧,不敢光明正大地瞧他。不过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张霄白认真回答那些人问题的模样。 “星君?星君!” 关九海回过神来,歪头错开挡在面前的龙凤扇瞥了一眼,面前的流苏仙子粉面桃夭,羞答答地捧过个香囊来:“我、我想求星君赐福。” “哦。” 敏锐地捕捉到了身边人投来的目光,他刚想随口许出去的桃花被他咽回肚子里,犹豫再三之后换成了一句“红叶之题”。至于那个香囊,想了想自己阁中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小饰品,他心虚地收下掖进怀里,打算改天把这些东西好好收拾一下送去该去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九海感觉在流苏仙子走远后,张霄白望向他的目光才柔和下来。他扭头假装不经意地斜了一眼身侧,却发现那人压根就没在看自己,反而低着头跟一位辟邪童子相谈甚欢。一股邪火突然窜起来,他黑着张俊脸在心底暗骂几句害自己浪费感情的男人,心里头绞着那么难受。 狗屁天喜,狗屁报喜的活雷锋,这个人就是他的煞忌星。同样是掌桃花和好姻缘的星宿,只要有张霄白对比,他就像是个搔首弄姿的风流浪子,跟光风霁月丝毫不沾边。 他也不是主动想长得这么好看的啊!他也很绝望啊! 一双好看的眸子无神地垂向地面,他额头顶在扇面上来回摩擦,这股生人勿近的恹恹更给他增加了一种高贵冷艳的气场。身体东歪歪西歪歪缓解着无聊,他坚守岗位才一天都已经觉得晨光无趣了。 更别提一入夜,注生娘娘就神采奕奕地扯着他耳朵叫他俩陪同着入梦去。他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把龙凤扇变得有三个他那么大,完完全全遮住了自己才不情不愿地追在张霄白身后过去了。不过他好像是多此一举了,自始至终,张霄白就没让他离开过视线。只要他有一丁点因为困意动作不稳的意思,对方就会一伸手揽住他,顺便挥挥手把扇子掸开,让那东西自己飘着。 他半寐半醒地靠在张霄白肩头,撇着嘴梦呓。有障眼法加持,张霄白顶着老娘娘凌厉的目光把同行护在怀里,替他告罪地讪笑。 他们就这样消极怠工了三四天,终于被大慈大悲注生娘娘大手一挥,叫他们赶紧滚蛋,不要在自己的地盘上腻腻呼呼了。终于成功跟张霄白和解的关九海才懒得管她的家长里短,乐呵呵地收拾了东西搬回原来的住所。唯一的区别就是,每当他躺在花圃里打算跟他的仙子进行一番姐姐长妹妹短的交流,就会被突然蹦进他脑海的那个身影一棒打醒。 百般困惑之下,他从角落里翻出自己早就落灰的筊杯,例行开始他毫无意义的问天行为。 “紫微大帝,我是不是疯了?” 他打了一卦,两平,不知道是不是上神不太想回应他幼稚的行为。锲而不舍地捡回两块筊杯再掷,他脑子里的问题已经变味成了别的。 我到底讨不讨厌天喜星。 两凹。 我到底怕不怕天喜星。 两凹。 他挑着眉盯着桌面上那两片薄薄的玩意儿,明知他们这群人卜来的答案不会有半分差错,更不会有不准的可能,他就是意难平。把其他可能性都排除掉,他颤抖着手捡起两片半月形,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叮当几声脆响,他连掷三次,都是信筊。 “……完了……” 张霄白亲自上门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这期间他无意识地躲着对方走,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种情绪泛滥。被人抓住的时候,他正蹲在花圃里头揪花瓣,试图挽回最后一点自尊。 “天姚星?” 关九海握着那捧不知名的小白花回头,张霄白站在半月门下面看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耳根子倏地变得滚烫,他忸怩地藏起那捧花束站起身来,拍拍长袍下襟站起身来,白皙的脸上浮着一抹可疑的霞色。 “你干嘛?” 张霄白来找他确实是有正事的,不过话到了嘴边,他更想试探一下。 “我挺想问问你的,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啊?” 关九海一怔,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仔细想过,他并不是真的有多嫉妒张霄白的好人缘,他用了那二十年中每个月色幽静的深夜来仔细钻研,他发现最让他生气的是他发现,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张霄白。这个事实让他很纠结,也很困惑,最后他把这种不服不忿归罪于张霄白,他把两人之间的差距看成一种不公待遇,狼狈地落荒而逃。 可是这些日子每逢他掷筊问天,都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他不是嫉妒、憎恶,他对张霄白的所有感情,归根结底不过就是扭曲过后的爱而不得。 然后他就彻底傻眼了。 “那什么……今天月亮挺好哈……哈哈……” 张霄白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月在云下,他们能看到的不过是折上来的几抹曜光。不过他还是附和了这句话,放过了不想回答的关九海。想起自己的来意,他从袖笼之中抽出张绢布抛到空中,展开的玉帛里浮现出了孟鹤堂那张被放大了的脸。 “九海啊,孟哥对不住你,不过谁让咱饼哥闹得这些事儿呢,你说你们这些直系下属是不是该善善后?”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四爷替饼哥把金童玉女哄好了,明儿个起你们俩不用去老娘娘那站岗了。” “等等等等,是你把我们俩弄过去的?!” “对啊,”孟鹤堂笑得不以为然,“我拿绳把你俩拴过去的。” 本以为关九海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眼睛一亮,冲着张霄白仰起了脖子,骄傲自得:“你看吧!我就说我不可能是自己喜欢你!这事儿还得赖孟哥乱点鸳鸯——” “什么鸳鸯,别瞎扯。” 被月老无情地打断,关九海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样:“不是你拿红绳……” “哦。我用的麻绳。”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在花圃中炸开,刚才还信誓旦旦自己不爱的关九海捂着脸无言以对,脸颊烫得吓人。他命中的“煞忌星”倚在石门上爽朗地抚掌大笑,却没有一点嘲笑他的意思。那种欣慰,即使站在百米之外,关九海也听得一清二楚。他颓唐地托着腮帮子接受事实,心跳都缓过来了,才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孟鹤堂还笑眯眯地看着戏,忽然被关九海蹦着高扯住了传音玉帛。 “不对!” 月老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天姚星爆发的样子。那人个子不高,跳着脚,一张脸因为怒气憋得通红,还是张霄白动作快一把把他环进了怀里,才拦住了关九海施个术直接顺着玉帛蹿进月老殿。 “孟鹤堂!你居然敢用麻绳捆我!!你完了!!!” End.
愚人节点梗。 @一条刘云河 同学的充满力量的美人偶尔露出一点脆弱,被看起来强硬但其实一直很柔软的大白熊好好的接住了。 那什么,我命题作文老跑题王了。强硬大概是没表现出来,不着调倒是有一点。 但要说不说,海哥每次表现出一点脆弱,霄白都在护着他。就好像那条抱怨霸座的微博下面那句“没有我就是不行”。 🍬🍬🍬🍬正文🍬🍬🍬🍬 他从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人。 封箱结束的时间其实不比上班更晚。 一整夜的喧闹令人身心俱疲,方才的兴奋逐渐湮没,只剩下过度消费自己的精力后留下的虚无感。停车场里师兄弟们的座驾一辆辆驶出,张霄白握着方向盘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这里是看不到星星的,不过今夜无云,泼墨般铺开的深蓝一样暗藏浪漫。 关九海放倒了副驾驶的座椅扣好安全带,长吁了一口气,嘴角挂着个微笑。 “……挺好。” “嗯。嗯?” 张霄白回眸看着自己的搭档,发出声模糊不清的鼻音以示疑问,身旁人没有理他,不多时,平和的呼吸声响起,权当通知司机师傅客人已经睡着了。留下的车已经不多了,再耽搁一会儿估计停车场管理员都要找上门来,他关上车窗打开导航,把声音关到了唯他一人能听清的程度。 耳畔响起谁温柔却乏力的声音。 “白儿啊,咱要走起来了。” 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张霄白微微一笑打满方向,随口搭音:“那是,再晚点儿别让德云社这群孙子堵在回西六环的路上。” 清脆的低笑回荡在车里,关九海但笑不语,侧过身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背身朝搭档摆了摆手。心照不宣,张霄白扭开电台切到怀旧频道,柔和的乐声混合着频繁冒出的违章拍照提醒,成就别样情趣。 搭档忙着休息,他也没闲着,他一边腾出只手帮关九海盖上外套,一边仔细思考着对方的话。不只是刚才兴起时突如其来的感慨,而是这些年来关九海或刻意、或不经意地说过的一些话。 张霄白还记得很多。 他记得刚搭上不久,关九海绷着脸跟他说得商量商量定位的事儿。那个时期大家心里都有些没底,两个人对坐半日没得出个结论,那人揉着眉心道别急,还有得是时间。那是他俩第一次相顾无言,也是关九海第一次认真地告诉他,为着张霄白叫一声师哥,凡事都有师哥在呢。 那人说得轻巧,带着揶揄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记得关九海第一次因为胃病跟他倒托,他张张嘴想劝人回家休息,却又被那个倔强的小模样逗得开颜,最终百般托付之下让关九海一定少说话,多歇着。那同样是张霄白第一次站在桌子外,他紧张到一句话一回头,就好像只要少看一眼,关九海就会蒸发在空气里。明白他的紧张,关九海在他每次回头的时候都挂着一个调侃的微笑,尽职又敬业地扮演好一位捧哏演员。 演出还算顺利,掀开上场门进入后台时他对关九海说的第一句话语无伦次,却让两人都记忆尤深。 “海哥,”他结巴着问,“我刚才没给你丢人吧。” 他记得17年的初秋,为了改小专场的本子,关九海一遍遍在他家客厅里兜圈子,一句话光是语气就要掂上三四次,那些老活明明已经滚瓜烂熟,再拿起来也跟新的一样生疏。他想要缓和气氛开了句玩笑,关九海步伐一滞,挠着头看向他,半晌才露出个假笑。气氛比刚才更为沉重,张霄白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低下头继续刷刷点点地修改,身边沙发却陷下一块。关九海把手搭在他肩上,刚才的沉闷一泻千里,眨眨眼用笔帽戳上那些纸张。 “说得对,我紧张了。咱过一遍得了,多大点儿事儿。” 他记得19年夏天两人在小园子庆祝四周年,关九海在上台前卷着袖子深呼吸,莫名其妙地跟他提起一会儿返场的快板活。他笑了笑说声加油,自然地勾住了搭档肩膀,却发觉那人身体都是僵的。 那天在台上,关九海说了很多,那些关于师父说他没开窍,他自己也悟不明白的问题;那些关于要好好带着张霄白,早日一起琢磨出一个风格的事;还有,那些四年以来他抽丝剥茧也没摸透的路子。最后他拿起刚练了三个月的快板给观众们一个交代,再大言不惭地许下一段三节拜花巷,自信到好像上新活也就和背八扇屏难度相当。 但是下台之后,张霄白在后台收拾东西的时候,关九海问他了。 “咱俩行吗?三节?要不再拖拖?” 最后他们没有去吃那顿说好的夜宵庆祝纪念日,反倒是关九海主动邀请,张霄白去他家借住一晚,顺便无板儿顺了遍三节的词儿。关了灯躺在一起,两个人谁也睡不着,张霄白只要一闭眼,就能听见关九海在身边小声念叨。 叫老婆子跟我走,咱们一道大街拜朋友,千千万这个万万千,千万你别给我丢了丑。 回忆总是漫长的。把车停在关九海家楼下时,张霄白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他关掉车灯,却还开着暖风,免得身边这位冻着。关九海又翻了个身,眯开眼镜迷迷糊糊地哼了声,低语呢喃。 “到哪儿了?” “玫瑰园儿。” 看着搭档在下一刻瞪圆了眼睛坐直身体,张霄白爽朗地笑了起来,摇头感叹他们养成的条件反射有多可怕。关九海被他笑得恼了,抬手把外套砸过来,正好罩在他头上。两个人笑骂着拌嘴几句,等到夜风凉透了车外的空气,车内融洽的气氛才一点点降温。 关九海倚在车门上,小声嘀咕:“张霄白?” “在这儿呢。” “咱们……” 他的话没说完,消散在微弱的空调声中。但张霄白懂了,多年的了解早就把两人之间的默契培养到不言自明的地步,一个人的忧虑,另一个人来消化,就像往常一样。 “咱们行,海哥。有你在,不行也行。” 关九海回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怎么感觉你还挺少这么夸我的?” “这叫两好并一好,咱俩双赢。天塌了高个儿顶着呢,你这个头儿也就躲我怀里。” “放屁!” 美人一笑风姿绰约,张霄白看着关九海露出今夜最后一个会心的笑容,嘴角也挑了起来。他伸手攥住搭档的手,那摆明是只属于男人的手,骨节坚硬,棱角分明,温温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茧。说实话,用这个姿势双手相握没有多舒适,但张霄白没有放开,关九海想了想,也就没有逃避。 他用了无数个漫漫长夜学会了自己扛事,但他不介意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支撑和依靠的地方。搭档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闷头付出,那只会让两个人都觉得累,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互相体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张霄白温柔地凝视着昏昏欲睡的人,不甚体贴地晃了他一下。 “得了,赶紧醒醒,我送你上去。” 关九海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万紫千红之中最张扬放肆的一抹媚色,昭示自己的明艳,将最刻骨的个性公之于众,犹胜霞光一盏。他的美飘渺又露骨,虚幻又真实。他的根、他的茎,深埋于土壤,蛰伏待机,以便在最好的时机送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他包裹在蕊中的,是浮华褪去的颓意,是那么一点点带着孩子气的不忿,是迷茫不知方向的踟蹰。 这一切张霄白都明白。 关九海将来的道路无论是荆棘还是坦途,自己都不会是他的贵人,但张霄白有自信,即便要他做一捧春泥、一片枯叶,他也会陪着关九海一路走到最后。这是他对对方的承诺,亦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对关九海的跟随,早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更复杂的情愫,以至把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他以为的相敬如宾,慢慢变质成相濡以沫,最终他们要相伴到老。 “海哥?” “啊……?” “别在车上睡了,容易着凉。” “哦……” “海哥。” “……嗯……” “相信我,咱一定能走起来的。” End.